“這劃痕...我們以前確實沒見過,肯定是昨晚才出現的。”
小二們都來到柜臺前看了一番這劃痕,更加證實了言冬的猜測——這劃痕就是竊賊所留!
“那言公子,竊賊到底是?”周德連忙問道。
“我......不知道。也許真是飛賊光顧吧。”言冬突然停頓了一下,卻并沒有指出杜耀祖袖中藏著的扳指。
因為言冬看到杜耀祖正對著自己使著眼色,神情有些急切,拇指食指不斷地揉搓。
言冬心底暗笑——這就是他想要的反應。
言冬剛剛拉抽屜時,已經驗證過,用雙手拉出抽屜,劃痕剛好處于拇指處。再加上剛剛杜耀祖和小二的反應,杜耀祖是竊賊這一結果八九不離十。
不過言冬何必指證他呢?言冬又不真的是捕快或者什么正義使者。這種自家人偷自家人的家長里短,自己摻和進去不是什么好事,不如借此攫取些利益。
而且看那杜子康肉痛的感覺,也十分舒適。
杜耀祖喜形于色,連忙對小二們道:“既然不是你們,那八成就是飛賊了。你們下去吧!”
小二們欣喜地朝杜耀祖拜了一拜,又朝言冬拜了拜才退下去。若不是這個年輕人出言,他們今天少不了皮肉之苦。
杜子康欲言又止,顯然是不太愿意接受這個結果,然而礙于周德的淫威不敢開口,只好放任那些小二離去。
五十兩啊!
“咳咳,既然案子已破,下官這就去下令搜捕飛賊。今后必將加強治安,防止此類飛賊再次出現!”
周德只是客套兩句,誰都知道如果真是飛賊,基本上是不可能抓住了。
臨走時周德偷偷看了杜耀祖一眼。
周德并非杜子康這樣的平民。他不是外行人,言冬說了幾句他就明白了竊賊不是什么飛賊,而是杜家酒坊少主杜耀祖。
可既然言冬沒有指出杜耀祖......自己自然也沒必要沒事找事。他也看得出兩人的一些暗中溝通。
“看來這位公子并非不近人情之輩。或許該上門送送禮,那件事就能請這位公子搭把手了......”周德走出酒坊時這么想著。
※※※※※
言冬手里拿著黃氏打好的酒葫蘆,站在酒坊門口,似是在等著誰。
不一會,一個年輕人急匆匆地從酒坊里走了出來。正是杜子康之子杜耀祖。
杜耀祖苦笑著朝言冬拱了拱手:“多謝言兄剛剛替在下保守秘密。在下實在是不得不拿柜臺里的錢,我是......”
杜耀祖話沒說完,言冬微笑著抬起手打斷了他:“杜兄不必多言,那些錢杜兄拿去做什么不用告訴在下。”
杜耀祖點點頭,隨后有些窘迫道:“言兄如此大恩,在下本應該重金相酬,可家父對錢財管教甚嚴,我實在......”
你要是有錢也不至于去偷了。言冬暗笑。
不過言冬當然不是想坑杜耀祖的錢,而是想借他和杜家酒坊做點交易。
“這其實是你們的家事,我本就不應多說什么。再說我也不需要杜兄的錢,只是想和杜兄做點生意。”
“做生意?”杜耀祖有些意外,再次打量了一番言冬。這不知什么來頭的年輕人十分奇怪,又似是貴族子弟又似是商人。
“是的。”言冬從袖中掏出了那枚橙子,說道:“不知貴坊可對甜橙果酒感興趣?”
“果酒?”杜耀祖接過橙子,思索了一會,然后搖搖頭道:“用水果釀酒的想法我們杜家酒坊祖上也有試過。可惜果肉果膠無論怎么過濾,總是會有沉淀殘余,既影響發酵又影響后續口感。雖然果酒風味不錯,但徹底去除這些膠質的成本頗高。”
杜耀祖身為杜家酒坊傳人,對這些事情也是有了解的。他的意思很明顯,言冬的這個想法不切實際。
“如果在下有辦法能去除膠質呢?”言冬笑道。
“言兄此言當真?!”杜耀祖的表情從原來的不以為意轉為驚喜道。
如果言冬真有辦法能去除果膠,那么杜家酒坊就將成為大夏唯一一家能夠經銷果酒的酒坊,此中利潤不言而喻!
“杜兄不信的話,在下馬上就能為杜兄呈現。只是需要一些黑曲種。”
“有,黑曲種當然有,請言兄隨我來!”杜耀祖大喜過望,便邀著言冬前往杜家酒坊的釀酒間。
如果他能釀出果酒,那還怕杜子康罵他沒出息嗎?!
言冬隨著杜耀祖來到一個房間中,杜耀祖從隔壁屋端著一個盒子過來,盒中長著數片黑色菌落,正是言冬要著的黑曲種。
“言兄還需要什么,盡管吩咐!”對此杜耀祖顯得激情十足。
言冬閉上眼睛,邊回憶邊道:“胡蘿卜、面粉、清水......”
這些其實是言冬當初為了寫一本推理小說時,為了貼合背景而查閱的知識。在那本小說里,兇手就是酒廠老板。
而言冬現在要做的,就是制備果膠分解酶。
顧名思義,果膠分解酶能夠分解榨出的果汁中的沉淀膠質。
言冬將杜耀祖準備好的胡蘿卜切成絲,放入一個空曲盒中,根據記憶中的比例加入了些面粉和清水以及黑曲種。
言冬將盒子遞給杜耀祖,并將制備比例和保存溫度告訴了杜耀祖。
“待長出白色菌絲后,將其磨成粉放在干燥處備用。發酵時將其加入果漿中即可。至于其他釀酒環節,想必無須在下多言吧。”
“這...”杜耀祖手里捧著曲盒,心里充滿了被信任的感激——這配方要是拿出去可以說是價值千金,可言冬就這么交給了自己!
其實杜耀祖忘記了,言冬可不怕他賴賬。
五十兩的金額對于杜家酒坊來說只是九牛一毛,就算杜子康對錢財把管的很重,杜耀祖也不可能這么心急。
唯一的解釋就是,杜耀祖拿這筆錢去做的事,絕對不能讓杜子康知道。
再加上周德剛剛對自己的態度,足以在杜家父子二人心中畫個感嘆號了。
若是這樣杜耀祖還是傻到收了配方不認賬,那言冬也不介意花點功夫去查查杜耀祖拿錢去做的事。
不過杜耀祖此刻可不知言冬心中所想。從小到大被杜子康斥責慣了的他此刻竟有些淚目,激動到音調都有些怪異:“言兄放心吧,一個月的時間,在下必定將此酒釀好!到時候你七我三.....不!你九我一!”
“呵呵,杜兄有心了,我們五五分成即可。那到時候在下再來拜訪。”言冬對分成不甚在意,這件事只是順手而為,能賺到游歷天下的本錢就夠了。
言罷,言冬轉身離去。
杜耀祖看著言冬淡然離去的背影,一手捧著曲盒,一手捏著橙子,心中想著今日發生之事,心情仍然激蕩。
知己,知己啊!
如果言冬回頭看到杜耀祖的眼神,估計會打個冷顫,然后考慮一下是否和杜耀祖繼續接觸——
如此眼神,實在是有些激情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