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部時間晚七點，唐宇掀開身上的被子，揉著睡眼坐了起來。

穿著拖鞋和褲衩到盥洗室刷牙，對著鏡子打理鬢角胡須，順手捋了捋雞窩一樣的頭發，在熊貓般的眼圈周圍涂上遮瑕膏。

連續三天的晝伏夜出，讓他的皮膚看上去有些蒼白。

手機按時推送新聞，他一邊啃剛出爐的玉米餅，一邊伸手在屏幕上隨意劃了幾下，湊巧看到關于“自己”的新聞。

《神秘怪人“夜刃”再現碼頭》。

手指下滑，翻出了一段遠距離拍攝的視頻，在劇烈搖晃的畫面中，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

唐宇撇撇嘴，把手機丟到床上。

這幾天的“兼職工作”收獲寥寥，經歷了上一次的教訓，馬羅尼幫開始大力著手加強重要地盤的周邊警戒，甚至不惜花大價錢進口了一批頂級監控設備，還給三十幾名看守者配備了UZI沖鋒槍、夜視儀等軍用武裝，把碼頭周圍的廠區防線澆筑得水潑不進。

兩天前的夜晚，唐宇搗毀了另一間碼頭工廠的降壓變電器，想要故技重施潛入馬羅尼幫的地盤，結果才邁出左腳就被紅外線感應器偵查到，警報聲隨之響起，然后就是一陣經典的“噠噠噠噠”聲。

“該死的烏茲！”他下意識揉了揉后腰右側，那里還殘留著幾塊深紫色的瘀斑，要不是出于謹慎穿了防彈衣，加上【軀體強度】遠超常人，恐怕他的腰子已經被射爛了吧？

這哪里是幫派，分明是私人武裝！

回想起那天槍林彈雨的畫面，唐宇依舊心有余悸。

后兩晚他學乖了，只到街頭巷尾找一些馬羅尼幫底層的麻煩，這些底層幫眾本身也沒什么油水，身上的錢湊一起勉強夠他還債。

倒是有小報記者湊巧拍到了他夜行的身影，加上口頭相傳、眾說紛紜，讓“夜刃”逐漸有成為“都市傳說”的趨勢。

“累死累活才賺這一點，還不如摸魚到月底，想辦法領韋恩大少的50萬大洋呢……”唐宇披上大衣，懶洋洋地換鞋，順手拿起新買的黑色爵士帽戴上。

他的生物鐘還不太適應頻繁“倒班”，為此向老板倫恩申請了一周的長假。

老倫恩大手一揮給他批了帶薪休假，這下山姆更加篤信他是下來“體驗生活”的貴族少爺了。

“笑死了，貴族少爺？連輛車都沒有……”走在街邊，望著路面上各具特色飛馳而過的豪車，唐宇忍不住低聲吐槽。

他已經想好了，一旦拿到五十萬的酬勞，第一步就是買車，他的心理預期在兩萬刀到五萬刀之間，最好買SUV型，或者密封嚴實的兩廂車。

來到地鐵站臺，唐宇并沒有隨人流涌入地鐵口，而是走進入口右側的暗巷，靠在燈光無法觸及的墻壁上。

不久后，幾名流浪漢打扮的青年從巷子另一端走了過來。

唐宇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對領頭青年道：“你遲到了，杰森。”

“我們需要想辦法養活自己，可不像你這種有錢的富佬……”一名青年忍不住駁斥，被領頭的青年揮手制止。

“抱歉，古爾先生，臨時出了點狀況。”名叫“杰森”的青年走上前，靠在唐宇對面的墻壁上。他看起來才十五六歲，個頭幾乎同唐宇一樣高，穿著老舊的夾克衫和破洞牛仔褲。明明是一副流浪漢的打扮，待人卻彬彬有禮，顯然受過良好的教育。

“最近幾家幫派斗得怎樣了？”唐宇沒有廢話，上來就直奔主題。

“馬羅尼幫與羅馬帝國停戰了，他們最近有點麻煩。”杰森眨了眨眼，“您聽說過‘夜刃’嗎？”

唐宇抬抬下巴，示意他繼續說。

“一個戴著面具和斗篷的怪人，敢在馬羅尼幫的地盤打劫幫派成員，弄得幫派上下人人自危。”杰森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憧憬，“傳說‘夜刃’每次得手，都會在目標臉上留下‘N’形劃痕，因此字母‘N’也被視為‘夜刃’的標志。”

“停戰和這個‘夜刃’有關嗎？”唐宇問。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聽說馬羅尼大佬懷疑‘夜刃’是‘假面舞會’的人，因此將矛頭指向‘假面舞會’，雙方已經在街頭發生過幾次小范圍的摩擦。”

“額，馬羅尼為什么懷疑‘夜刃’是‘假面舞會’的人，就因為‘夜刃’戴了假面？”唐宇差點被逗樂了，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他正愁沒人幫他探一探“假面舞會”的底，馬羅尼閣下就從人群中鉆出，大喊了一聲“我來”！

“誰知道，那位馬羅尼閣下最近幾乎喪失了理智。”杰森聳了聳肩，“傳聞‘夜刃’在他臉上也留下了‘N標記’，這讓他在地下社會中名聲掃地，甚至要涂上厚厚的粉底和祛疤膏才敢出門。”

“這么說，只有‘羅馬人’占到了便宜？”

“羅馬帝國那邊也有麻煩，他們最近被治安局盯上了，幾個窩點都被掃蕩一空。”

唐宇心里像明鏡一樣，看來盧瑟集團也開始發力了。

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還有其它消息嗎？”

杰森猶豫片刻，同身后幾名伙伴偷偷交換眼神，遲疑道：“有個奇怪的傳聞，和幫派無關。”

“說說看。”

“最近，有人在夜晚撞見了吸血鬼。”

“嗯？”唐宇收起漫不經心的表情，“具體一點。”

“我的一個朋友說，她在夜晚被人一樣大的蝙蝠襲擊了，那只蝙蝠咬破了她的脖子，吸了不少血。”杰森一臉認真，“人那么大的蝙蝠，還會吸血，只能是傳說中的吸血鬼吧？”

蝙蝠？難不成……

唐宇甩了甩頭，不可能是布魯斯·韋恩，那位少爺還在為公司內部的事焦頭爛額，況且蝙蝠俠也沒有吸人血的愛好。

他瞥了一眼表情不自然的男孩，這些在街頭流浪的青年大多都是無人收養的孤兒，以偷竊、倒賣福利券和販賣情報為生，吃一頓餓一頓是常態。為了賺夠一天的飯錢，他們可以心安理得地欺騙任何人。

沉默幾秒，唐宇從后腰抽出空倉的雛鷹手槍，扔到杰森懷里。

“嘿，一條消息一把槍，我們之前談好的！”杰森沖他嚷嚷。

“這可不是在黑市百來美刀就能搞到的左輪手槍，這是標配的沙漠雛鷹，而且經過了重新組裝，不用倒手就可以換錢。”唐宇提醒對方。

“我懂，但是這種好槍，我們甚至不敢拿去地下市場……”杰森面露難色。

“那是你們的問題。”唐宇懶得多說，轉身欲走。

“等等，等等……”杰森急忙喊住他，神色有些糾結，“如果我們能證明……吸血鬼確實存在呢？”

唐宇停下腳步，回身盯住他。

“出來吧，賽琳娜……”杰森沖著跟班們喊道。

過了幾秒，一名瘦弱的少年磨磨蹭蹭地出列。

“他就是你那個被蝙蝠襲擊的‘朋友’？”唐宇上下打量著外形邋遢的少年。后者身上披著一件幾乎快要發霉的大襖，咖啡色的卷發亂糟糟一團塞在棉帽里，白凈的雙頰上用油彩抹了幾道黑杠，仿佛從哪個旮旯里蹦出的難民一樣。

面對唐宇審視的目光，少年的身軀幾乎要蜷縮成一團，偏偏他又不甘示弱地瞪大眼睛，仿佛一只受驚后炸毛的貓。

“你喊她‘賽琳娜’？”唐宇挑了挑眉，“我記得你一開始用的主語是‘她’？”

“抱歉，我們不得不讓她裝扮成這樣，你知道哥譚的街頭有多危險……”杰森掀起賽琳娜的棉帽，讓她那一頭咖啡色的卷發蕩漾開來。

“原來如此。”唐宇點點頭。

沒了帽檐和發梢的遮擋，即使臉上還涂著油彩，也能大致看清女孩天生麗質的五官。特別是女孩那一雙湖藍色的漂亮眼瞳，讓唐宇不由自主想起了曾經養過的一只暹羅貓。

“賽琳娜，貓？”

唐宇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