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易站在她面前，聲音縹緲，透著不顧一切將人拖入地獄的瘋狂，“風傾霧，我要你陪我。”

風傾霧手上還握著槍，槍口對準了薄易的心臟。

她看著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對上他眼底的那抹瘋狂和陰鷙時，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

“啪”的一聲。

風傾霧手里的槍掉落在地。

不要。

她從來沒想過輕易的結束自己的命，她也不要陪著薄易。

她只是想哥哥。

要是哥哥在……

“怎么不開槍？”

薄易的視線從風傾霧慘白的臉蛋上掠過，最后停在掉落在地的那把銀色手槍上。

“不會？”

薄易淡淡的開口，隨后撿起那把手槍，重新遞到風傾霧的手上。

“我教你。”

薄易看著她，道。

“不要……”

風傾霧又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直到后背抵上大橋的石欄處，退無可退。

見狀，薄易看了眼她泛白的臉色，再觸及到她眼底那抹躲避時，聲音微微沉了沉，“你怕？”

“……”

她沒想死在現在。

“薄易，你先放下槍……”

風傾霧看著薄易把槍拿在手里，跟拿著玩一樣，害怕走火，順著他的話開口，“我怕……”

有些時候，連她都不得不承認，薄易真的就是一個瘋子。

話音落。

薄易拿在手中的槍，微微頓了頓。

如果風傾霧足夠細心就知道，薄易從來沒把槍口對著她，即便是在把槍硬塞給她的時候。

“怕什么。”

薄易淡淡的道，順手就將槍收了起來。隨后他伸手將風傾霧拽入自己懷中。低沉的聲音飄在風中，隨性而又漫不經心，“要是真走火了，我陪你一起。”

反正他無所謂生死。

風傾霧沒說話，見他將槍收起來了，心里的不安稍散了些。靜了會兒，風傾霧才伸手推了推薄易。

“怎么？”

薄易低頭看她，順著她的動作手下力道稍稍松了松，但也沒有放開她。

“我想回家……”

靜了靜，風傾霧才低低的道。

她想回家。

哪怕只是一片廢墟了，她也想回去看看。

尾音落。

薄易看她的眼神忽地一滯。

【這是我的地方，你去哪休息。】

想起她跑出來的原因，薄易的眼神頓時深了深。

下一秒。

薄易將風傾霧抱上跨江大橋上，跟那晚在游艇上一樣，風傾霧坐在石欄上，唯一可依靠的就只有眼前的薄易。

與滔滔不絕的江水不同的時，今晚的橋更高，水更深。

薄易盯著風傾霧的眼睛，眸色很深，深不見底，一字一頓的道。

“從他出事到現在，有沒有一秒鐘的后悔。”

明明是問句，但他卻一字一字的陳述了出來。

后悔？

風傾霧對上薄易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神，身后數十米之下是一望無際的江面。

背部懸空。

她整個人飄在空中。

風傾霧毫不懷疑她要是說個“不”字，薄易能夠立刻松手讓她下去。

只不過……

一想到蘇遇塵的死，風傾霧微微垂了垂眸，低低輕輕的聲音，在說出口的時候就隨風飄散在了空中。

“我只是難過。”

如果，蘇遇塵沒有遇見她就好了。

那樣……他就還是可以有一個很好很好的余生。

薄易眉宇淡淡的看著風傾霧，提醒她一個事實，“你跟他認識的時間，不過才兩個月。”

有什么值得難過的。

但后面這句話，他又沒說出口。

如果他死了，她又不知道會難過成什么樣子。

此時的薄易看著風傾霧，淡淡的想。

聽到薄易淡然接近冷漠的話，風傾霧抓在他手臂上的手，微微緊了緊。隨即動了動唇，想要反駁什么，但又覺得沒必要。

江邊的萬家燈火逐漸熄滅，一眼看過去，全是漫無邊際的夜幕。

安靜了一會兒，薄易忍了一晚上的脾氣，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低頭，看著只抓著他衣袖似乎不敢抱他的少女，在風中搖搖欲墜，臉色慘白。

“……”

靜了幾秒，薄易抬手，帶著些許涼意的指腹撫過風傾霧微紅的眼眶，動作溫柔，嗓音沉沉，“好了，別難過。”

“我把害他的人找出來，任你處置。”

說完，薄易一手環在風傾霧腰后，另一只手落在她腿彎處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帶你回去。”

風傾霧下意識攥緊了薄易的風衣，薄易不說，她也是要找出那人的。只不過……帶她回去……

風傾霧看著江邊只剩下幾盞若隱若現的燈光，漸漸有些失神。

她回不去了。

……

從被放到副駕駛，再到回到南璽云境后，風傾霧一句話沒說。

察覺到她的安靜。

薄易在她去浴室洗漱的時候，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等薄易在另一個房間洗完澡再回到主臥的時候，風傾霧還在浴室沒出來。

臥室里早就沒了水聲，也沒有任何動靜。

薄易眸色微沉，抬腳走過去，扣門的力道不由得重了重，“風傾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