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鬼齜牙。
墻外傳來零碎的雞鳴犬吠。
陳長壽于廟中安坐,他的掌心捧著一只金蟬。
仿佛紫金鑄造,但卻是活的。
此刻不斷顫抖,正在艱難的褪去那一層厚重的蟲殼。
波兒~!
背脊上的‘鎧甲’裂開縫隙,露出一抹嫩綠。
嶄新的生命在里面掙扎,想要破繭重生。
這個過程漫長而又艱難。
陳長壽目光清澈,看的很認(rèn)真,不放過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
波兒!
紫金蟲殼的縫隙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擴(kuò)大,一只嫩綠的知了從里面艱難的探出了頭顱。
它太稚嫩了,仿佛一株嫩芽。
緊接著,觸角、口器、翅膀……
波兒~!
它徹底掙脫出來,稚嫩的翅膀徐徐展開,完成了涅槃重生!
陳長壽眼睛里閃過一抹震撼,有了一道刻骨的明悟。
知了在陳公祠飛了一匝,然后消失不見。
它褪去的皮殼也在瞬間化作飛灰。
陳長壽身軀一震,宛如醍醐灌頂,心中多了一法。
【出竅術(shù):陰神離陽軀,可日行千里,可通鬼神!】
施展此術(shù)。
刷!
一道近乎實(shí)質(zhì)的身影字自泥丸宮而出。
陳長壽看見‘自己’盤坐在泥胎下,這種感覺很奇妙。
他微微一笑,而后穿墻而出。
廟外,天風(fēng)如刀透骨寒,那是一種深入靈魂的寒意。
陳長壽感覺自己像是掉進(jìn)了冰窟窿。
好在雖然難受,但并非無法抵擋。
陰神雖有萬般妙用,卻畏懼風(fēng)雷,修為不到,終究要忍受這天地烘爐的煎熬。
這也就是他,換做一個沒有修煉過的普通人站在這天風(fēng)中,不消一個時辰就會被吹的魂飛魄散。
“咯咯咯~!”
雄雞報(bào)曉,天邊逐漸出現(xiàn)了魚肚白。
陳長壽感覺到莫大的危機(jī),又退回了陳公祠。
陰神歸竅。
他徐徐睜開雙眼,喃喃道:“玄關(guān)……”
按照昨日說書人的僅供參考,這玄關(guān)共有五重,分別是登堂入奧、烘爐煉神、白晝通行、極陰生陽、法天象地。
第一重登堂入奧的參照就是陰神出竅,能夠承受住天地烘爐的煎熬。
“那些大廟中的存在,不知到了何等境界?”
鄴城地面上不太平,大白天鬧邪祟的事都發(fā)生過。
由此推斷,那些大廟中的存在起碼修煉到了玄關(guān)第三重白晝同行。
陳長壽覺得自己起碼也要修煉到第三重,才有資格到屯門走一走,調(diào)查太爺之死的兇手。
……
清晨,東方熹微。
“殺人啦!”
“又死啦!又死一個!”
廟外隱隱傳來吵雜的聲音,疑有兇訊。
陳長壽兩耳不聞窗外事,起床撿起掃帚,默默的把自己的方寸之地打掃干凈,然后打開門靜等香客。
直到午后。
通過來往的香客,他方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河神廟的一個祭祀今早被發(fā)現(xiàn)慘死家中!
同樣的人頭落地。
兇手在其臥榻的墻上用鮮血留下四個大字——為民除害!
下方還留下了署名五行狂刀。
整個鄴城都沸騰了。
黃仙廟、柳仙廟、河神廟,全部都是鄴城地界上香火能排入前五的大廟。
就算歷任縣太爺也忌憚不已。
而這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五行狂刀,得罪了一個又一個,刀劍上跳舞,根本不怕死!
并且殺人留名,簡直不要太囂張。
三座大廟里的存在震怒,發(fā)出重金懸賞,并且派遣得力弟子組成的緝兇隊(duì),想要除掉這個不速之客。
與此同時,一個消息在鬧市中傳開了。
五行狂刀乃是沒有到任的知縣派來的,想要肅靜境內(nèi)邪廟,斬殺三個祭祀只是一個開始。
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鄴城的上空愁云慘淡,籠罩著一層不祥。
入夜,家家緊閉門窗,更夫也不再出現(xiàn)。
陳長壽于廟中靜坐,安享人間香火。
“幸好有黃仙姥姥等人在前面頂著,不然遭殃的可能就是咱們了。”
“被瞎猜了,怪嚇人的,到底是不是朝廷出手還不一定呢。”
……
門口傳來細(xì)碎的嘀咕聲,似乎在討論五行狂刀不斷殺人的事。
這大半夜的來陳公祠門口嚼舌根,作為主人的陳長壽眉頭微皺。
出竅法起!
陰神離開了泥丸宮,站在門口隔窗一看,只見門前月光下蹲著兩只‘妖怪’。
一個是刺猬,通體雪白,足有磨盤那么大,被扣的尖刺上紅紅綠綠扎著不少果子。
另外一個是地老鼠,比貓還大三圈。
兩只妖怪你一言我一語,風(fēng)中傳來朝廷……黃仙廟……趕盡殺絕等字眼。
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的黑影在遠(yuǎn)處哼哼了一下。
似乎是豬叫。
刺猬跟地老鼠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快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陳長壽看向了三只妖怪離去的方向,在那里一株粗壯的老槐樹頂天立地。
竟是他的老鄰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