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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034.三駕馬車,崩了

  • 大明公敵
  • 全村希
  • 8458字
  • 2023-02-15 21:00:00

王凡盤坐在張力給他臨時找的坐墊上,饒有興趣的看著方孝孺。

前世他做歷史視頻的時候,會有很多觀眾評論,甚至噴他的觀點。

對于一個寵粉up,王凡很喜歡和這些評論互動,也很喜歡和一些對明朝歷史很有研究的觀眾就某個觀點討論。

畢竟《明史》被明朝那群不良文人和清朝那幫家伙們修的不能說面目全非,卻添加了很多前后矛盾的史料——不符合邏輯的史料王凡都不把這些鍋安到他們身上,畢竟現實不講邏輯,所以有些看起來很扯淡的史料,有可能真的是歷史。

但如何判斷觀眾是野史愛好者,還是真心研究過明朝歷史的,王凡有自己一根秤。

那就是和他討論方孝孺,但凡對方提方孝孺被誅十族,王凡接下來罵都不會罵他,刪評拉黑。

可以負責任的說,判斷一個人對明史的了解,只需要問一問方孝孺有沒有被誅十族。

回答說沒有的觀眾,可能對明朝歷史也不怎么了解,但回答說有的,絕對是連明史看都沒看,人云亦云的腦部略有缺陷者。

不參考《明實錄》,只是從《明史》這本書中,就知道方孝孺不僅沒有被誅十族,甚至極大可能只是殺了他一人,連兄弟姐妹妻子都沒有誅連,他的妻子是自己投河死的。

方孝孺死后,尸身被他的門人和后輩進行了收斂。

而方孝孺第一次在野史里被“誅十族”,乃是出自一本正德年間的《九朝野記》。

這本書的作者,便是后世素有“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祝允明——也就是電影《唐伯虎點秋香》里那位畫出“小雞吃米圖”的祝枝山。

所謂的方孝孺誅十族之說,根基就在這本書里,然后以訛傳訛,最后讓不少人信以為真,當成了真實的史料。

當時針對這條謠言,王凡還專門研究“方孝孺”的前世今生做了一期節目,流量超高——根本原因就是觀眾們在評論區里吵翻了天。

他也不去解釋,反而樂得如此,不撕逼哪里來的流量?

如今親眼看到讓自己吃了一大波流量的正主,王凡對這老小子是有好感的。

在王凡看來,方孝孺本人是一個有點抱負、有點才華、有點運氣,卻十分有骨氣的人。

他的才華不高,當教書先生綽綽有余。

他的抱負不大,也就是儒家士大夫那點追求。

他的運氣不大,雖然被建文帝賞識,卻沒有像是齊泰、黃子澄那般當什么大官。

他的愚蠢又恰到好處:瘋狂癡迷“周禮”,向建文皇帝推薦“井田制”。

如果不是朱棣靖難成功,朱允炆真聽他的話搞起來,馬上建文皇帝就會成為大明地主階級和文武階級的公敵。

因為井田制的核心思想是土地歸為國有。

周商時期就是施行的這個法子,因此才有“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句話。

在某種意義上,朱棣反倒是方孝孺的名聲捍衛者,靖難成功,讓這位建文的首席顧問沒有因為推行“井田制”得罪天下地主文人。

說他有骨氣,那是因為面對新君的招降,他沒有認慫,而是以死表忠,這一點王凡是做不到的。

在王凡這等十分怕死的人眼里,比他有種的人,都可以稱得上十分有骨氣。

方孝孺在后世的名聲之所以那么大,和他本人倒是沒有什么關系,而是明中后期那群文官們為了對抗皇權需要改史造神。

于是有兩個人就成了他們造神運動的素材,一個是方孝孺,另外一個就是鐵鉉了。

而鐵鉉,則是讓王凡的視頻又吸了一波流量的主角。

王凡制作的千年戰爭之“靖難之役”里,點擊最高的三個人其中就有:方孝孺、鐵鉉,另外一個則是李景隆。

因此這三人又被王凡稱作是自己的“吉祥三寶”,如今見到了一寶,他迫切的想要見到另外兩寶。

方孝孺也注意到了他——不注意不可能,自打進來之后,和黃公關在一起的小道士就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并露出一種極其古怪又滲人的笑容,方孝孺縱然再遲鈍,也不敢不注意。

“希直也來了啊...”黃子澄對方孝孺也就是禮貌的笑一笑,然后直接忽視。

呦,三家馬車怎么還不對付?

王凡內心濃厚的八卦之火涌了上來:這可是史書中不會記載的。

黃子澄對方孝孺這個連功名都沒有,卻能讓皇帝對之十分信任的家伙沒有任何好感。

在黃老頭看來,若是治國的本事有一石,那他黃子澄獨占八斗,齊泰比自己次一些,占六斗,而這方孝孺卻要欠天下四斗。

不光看不上方孝孺的才能,更瞧不上他那酸儒的作派。

當年洪武皇帝見到他,就評價說“當老其才”,什么意思?明面上是方孝孺得老了才能受到重用,實際是:這小子缺少社會的毒打,太幼稚。

后面又有人推薦,老朱依舊是一副現在還不是用他的時候,最后實在是不耐煩了,就打發他去漢中教書。

老朱看人多準,誰能想到建文皇帝登基后,就把這老小子叫到京城來,先出任翰林侍講,隨即升任侍講學士。

但估摸著老朱連續拒絕他三次,給方孝孺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又可能是因為自己連進士都不是,在他們這幫探花狀元面前自尊心受損,因此雖然已經是侍講學士了,可對外介紹一直自稱漢中教授。

建文帝曾問他為何如此,方孝孺說這職位是洪武皇帝賞賜的,臣心念太祖皇帝知遇之恩,報之陛下。把朱允炆感動的不行不行的,更加信任。

說到底,文武之爭只是政見不同,他和方孝孺屬于同行競爭,方才赤裸裸的仇恨。

可文人講究個臉面,就算自己再巴不得他滿門抄斬,流放三千里,但面上卻還是要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

應付完方孝孺,黃子澄看向自己亦敵亦友的好伙伴齊泰:“尚禮兄,兵部可有決議,派誰前往平叛?”

方孝孺見自己好心前來勸慰,黃子澄只是打個照面就馬上和齊泰聊起了軍國大事,很是不爽。

齊泰沒有任何要勸黃老頭出來的意思,反倒直接從袖筒中拿出一封奏疏來遞給他:“這是我們商議的結果,來此也是想讓黃公瞧一瞧是否妥當,若是黃公沒有意見,那就上奏陛下,及早出兵。”

齊泰身為兵部尚書,又是朱允炆最為依仗的大臣,因此這出兵平叛的人選,基本就是他和黃子澄商議便可以決定。

看到奏章,方孝孺愈發的吃味。臉上那小表情完美的詮釋了什么叫羨慕嫉妒恨。

王凡看的很是開心,沒想到這老小子居然如此的可愛,身處大明朝堂頂尖朝局中,居然半點城府沒有,人家都是喜怒不言于色,他倒好,什么心情都表現在了臉上。

難怪老朱不待見他,哪里有半分治國之能臣的樣子。

心里對建文朝這三駕馬車的關系有了清晰的認知:

齊泰和黃子澄亦敵亦友,互相幫助又互相拆臺,齊泰對方孝孺冷冰冰的,從倆人進來王凡就發現不對勁,齊泰全程冷著臉,只有和黃子澄說話時才恢復如常,看來這位兵部尚書的養氣功夫也不到家啊。

而黃子澄對方孝孺則是發乎招呼,止于招呼,除了打招呼外,再無任何攀談的欲望。

方孝孺呢?面對這倆一個解元出身的進士,一個探花出身的進士,既羨慕又嫉妒,雖然知道被倆人排擠,卻極想融入倆人的圈子里,把二人組變成三人組。

可是人家不帶他玩。

“嘿,你是方孝孺吧。”王凡主動湊到跟前,這位自己的“吉祥三寶”之一可是王凡的幸運星。

當初自己就是做了方孝孺的視頻后,方才接了平生第一個廣告,為此王凡高興的花了一千塊錢去吃了頓奢華的海鮮自助大餐。

相對于齊泰和黃子澄,他可是很待見這位愚蠢中透著傻氣的書呆子。

“你是?龍虎山的那位小天師?”方孝孺疑惑的看著他。

“這不重要。”王凡倚著監牢欄桿,嘴角撇了撇倆人:“他們倆不怎么待見你啊。”

方孝孺氣的當場臉就紅了,哪有這么不會說話的人?一上來就直呼大名自己忍了,第二句話就戳人家的傷心事。

可見王凡年幼,比自己兒子還小,犯不著和他一般見識,剛想別過臉不理他,可又不愿意讓他以為猜中了自己的心事,犟嘴:“君子群而不黨。”

王凡更樂:“黨的前提是,人家得讓你群啊,你這群都沒成,哪來的黨?”

方孝孺更氣:“君子矜而不爭!”意思是說他莊重而不和別人爭執。

王凡繼續逗他:“是不是齊泰商議平叛的人,沒叫著你一塊啊。”

“你,你雖是御賜的小天師,可也不能如此直呼德公名諱。”方孝孺極力維護齊泰的樣子,像極了后世備胎聽到別人說女神是綠茶婊努力反駁的狀態。

齊泰原名齊德,老朱賜他為“泰”,然后就叫齊泰了。

雖然皇帝賜名殊榮非凡,但封建社會以孝治天下,當官的第一準則更是看你孝順不孝順。

因此齊泰為了表示德字乃是父親所給,便讓親近的人稱他為德公,以示自己既對皇帝忠,又對父母孝,乃是忠孝兩全之人。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兵部都擬了哪些人去平叛?”

王凡說完,方孝孺本能的想要反駁,但心事被戳破——他確實很想知道,更想參與其中,哪怕提個名被齊泰和黃子澄斃掉,也心滿意足了。

他現在只有給皇帝建議的權力,并沒有參與國家大事的資格。

雖然說靠近皇權,影響皇帝的決策,足以讓很多人羨慕了,包括齊泰和黃子澄,倆人之所以不待見方孝孺,就是因為相對于他們倆,皇帝對方孝孺更信任。

但人就是這樣,自己擁有的從不在乎,自己沒有別人卻擁有的,卻是視若珍寶。

齊黃二人嫉妒方孝孺簡在帝心,方孝孺羨慕倆人受皇帝青睞可以處理朝政。

“這等軍國大事,自然是由德公這位兵部尚書決議,旁人誰能知道?”

方孝孺滿腹的酸味把王凡熏的差點捧腹大笑。

這他娘的哪里是大明王朝三大文臣,這簡直比現代都市狗血三角戀還要狗血。

“你想不想知道?”王凡對建文朝這幫文臣們再無任何希望,也就虧得老朱給朱允炆留的家底太厚了,如若不然,就你們三位這氣量和能力,不用朱棣造反,不出十年就得被玩崩。

“...”方孝孺揣著手——這是他在漢中教書養成的習慣。

漢中陰冷潮濕,故此揣手取暖,這個習慣也是齊黃瞧不上這鄉村教書先生的原因之一。

王凡的無禮卻親切的攀談,讓他想起初到漢中時,與當地土著相處的日子。

那些土著們對他也是這般,行為言行粗魯,但真心實意的尊敬他——當然他沒從王凡身上感受到任何的尊敬。

在漢中的那段日子里,雖然只是個小小的教授,自己的滿腔抱負沒有施展的機會,但卻是他最開心的日子,至少比現在在金陵這大明權力的最中心要快活的多。

“你能知道?”愚蠢天真的人,總是很好相處,方孝孺就是典型代表,他揣手看了看王凡,用微微白眼表示對這位小天師的小小不屑。

“我雖然不知道,可是能算啊。”王凡逗他逗上了癮,心里甚至想著,要不要想點法子,把方孝孺騙到詔獄里作伴,那可就有趣多了。

指了指自己的帽子:“別忘了占卜算卦,可是我們道家的拿手本事。”

“你們道家的拿手本事不是更蒙拐騙么?”方孝孺滿臉狐疑。

“嗨,那都是副業。”王凡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一本正經的開始胡亂掐訣。

“你當真能算出來?”老朱親自給龍虎山背書,力捧道家,雖然讓儒家文人很不爽,但心里知道這幫牛鼻子能讓老朱看重,還是有點本事的。

“自然,御賜小天師豈是浪得虛名?”王凡閉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詞,而后悄聲靠近他道:“必有長興侯耿炳文,灤城侯李堅...還有...”

他故意頓了頓,方孝孺果然上套:“還有誰?”

“還說你不想知道。”王凡嘲諷起來。

“我,我這是...”方孝孺雖然是個文官,但辯論卻是弱項,尤其是面對王凡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更不是敵手。

“胡說八道,占卜算卦豈能算得準軍國大事?”方孝孺哼了一聲,沒當回事。

他這么說,并非惱羞成怒的托詞,而是確有此事。

但凡是靠著測字算命生活的,都會給自己這一行設置很多規矩,防止遇到刁鉆的客人。

不然的話,你掛上“神機妙算”的牌子,來個人問,現在聽說朝廷要發布什么政策,你算一算,會不會發布,什么時候發布。

又或者說,朝廷和匈奴打仗,你算一算,咱們這一仗能不能贏。

算的準吧,泄露國家機密。

算不準吧,砸了自己的飯碗。

于是算卦的自己定了規矩:莫問國事。

理由也很粗暴:朝廷之事屬于國運,國運自有漫天神明護佑,我們算沒事,你們問屬于窺探天機,心懷不軌,必遭天譴,所以為了你們好,你別讓我們算。

心中更是自己埋怨起來:“都說這小天師荒唐的很,我怎么和他攀扯起來,當真是失了士大夫的風骨。”

一邊理了理衣衫一邊給了王凡個白眼。

“我說你這人,怎么說著說著還急了。”王凡見方孝孺不禁逗,笑起來:“不信就不信,怎么還罵起人來。”

“我,我何曾罵你?”方孝孺堂堂教書先生,哪能愿意粘上這罵人的名頭。

“君子絕交,尚不出惡語,我豈會與你這小頑童一般見識。”方孝孺又擺出一副文人的姿態來,在王凡看來十分的滑稽。

“小天師,希直,何故如此喧鬧?”齊泰正和黃子澄在旁邊商議平叛大事呢——此處沒有那些煩人的勛貴們,反倒是商議事情的好地方。

聽到方孝孺和王凡吵鬧,齊泰的臉又冷了下來,對方孝孺更加不待見:你一個堂堂教書先生,國家重臣,和一個荒唐小道童吵起來了,傳出去丟不丟人?

“希直公說,這次平叛需得派長興侯和灤城侯才行,我說不信。”王凡有心幫他一把,算是還了前世借著他的名頭賺到第一桶金的情分,反正能擔當平叛大將軍的就那幾個人,自己就是天大的本事,也說服不了他們更換。

“哦?”齊泰和黃子澄一愣,對視一眼,心中皆疑惑:“方孝孺這不通兵事,連勛貴們都沒認全的家伙,怎么想的和我們一樣?”

“別胡說八道,我...”方孝孺見這小道童要栽贓陷害,唯恐被本就不待見自己的齊黃二人更加冷落,剛想否認。

齊泰的冷臉暖了暖,擠出笑容來:“希直也是這么想的么?倒是和老夫想一起去了。”

態度比之前可是好多了,直接讓方孝孺受寵若驚起來,滿臉詫異的看著王凡:“這小道童,怎么會...”

王凡則回給他一個“老子這坑蒙拐騙的本事如何?”。

心中對王凡的驚訝之是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則是滿腹的委屈和高興:這可是德公第一次如此親切的稱呼自己啊!

齊泰走過來,將那奏折遞給方孝孺:“希直也來看一看,參詳參詳,長興侯乃是軍中宿將,沉穩老練,這燕湘兩逆雖不足為慮,卻也不可忽視。”

“對,從大局上鄙視逆賊,從戰術上看重逆賊。”王凡聽到齊泰對燕王和湘王和黃子澄一樣的態度,都沒當回事,出言譏諷起來。

這句話雖然對,但你得分誰說。

你們這幫家伙加上建文皇帝一塊捆起來,一人身上捅十個眼,都不如燕王自己一個心眼多,還不把他當回事。

戰略和戰術上,你們都得重視。

不過他們有這種表現也是正常:方孝孺這三駕馬車之一,到了靖難后期,齊泰和黃子澄被朱允炆假裝罷官后,他成了唯一能影響皇帝的文官,朱棣都打到金陵城了,這老小子還在城里忙著恢復他的改名大計呢。

方孝孺在建文朝得勢的短短幾年里,干的唯一兩件事,一件就是想方設法推行井田制。另外一件就是仿照周禮改制,具體細節:給城門改名,給宮殿改名,給官職改名。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朱允炆重用的果然都是一路貨色。

這三個老小子都沒把燕王當回事。

王凡的譏諷或許不夠直接,因此三人聽到這話時,忽而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尤其是兵部尚書齊泰,更是忍不住拍手叫好:“這!這話當真是深諳用兵之精髓啊!”

慌忙從袖筒里拿出毛筆來,記在了另外一只袖子上。

好嘛,治國沒多少本事,花樣還不少。

王凡見狀更加無語,也沒了和方孝孺攀談的興趣,懶洋洋的躺在一旁抓虱子——娘的,古代就是這點不好,自己個人衛生搞的再干凈也白扯,環境太臟了。

齊泰記下來之后,雙眼放光的看著方孝孺:“這話也是希直說的?”

他可不相信,一個毫無教養,動輒打人的龍虎山小道士能說出這等話來。

雖然也不怎么相信是方孝孺這家伙說的,但兩個人比較的話,他更相信是姓方的,不管怎么說,這姓方的雖然連個進士都不是,但好歹是個讀書人。

“啊,我這...”從未見過如此齊泰如此熱情的方孝孺反倒是不知所措起來。

王凡撇了一眼,又譏笑了聲,方孝孺此時的樣子,像極了備胎聽到苦追多年的女神說我累了,嫁你吧時的驚喜交加。

方孝孺畢竟是讀書人,這等冒名頂替的事,還當著人家正主的面,他是決計干不出來的。

可又不舍得失去齊泰對他這么熱情的態度,怯生生的向著王凡看去。

“看我干嘛,這不就是你剛剛給我說的?”王凡既然決定還了方孝孺前世被自己蹭流量的人情,那就還到底,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哎呀,希直公,當真是大才啊!是齊泰往日里看走眼了。”齊泰聽到這話,趕緊向他躬身行禮。

啊,這就是來自德公的青睞么?

方孝孺幸福的有些暈頭轉向,難怪皇帝每次提到德公對他的推崇是那么的高興,原來這種感覺居然是那么的讓人快活!

他感動的熱淚盈眶,趕忙上前扶起齊泰,向著王凡的背影投去感激的目光。

若非是這小道童,自己只怕就算是再過十年,也得不到德公的認可啊!

黃子澄在一旁看的很是吃味,他知道,自今天起,自己和齊泰的二人相愛相殺團隊被方孝孺這家伙擠進來了。

那他還不得像以前我冷淡他一樣對付我?

下意識里也看了王凡一眼:這話一定是小天師說的。

心里愈發覺得這龍虎山的小天師有些深不可測,小小年紀,居然能有這等覺悟。

念頭一轉:不行,這方孝孺得了好處,日后說不得還來找他問計,我得想個法子...

這邊在冥思苦想該如何破局,那邊齊泰拉著方孝孺走了過來,一副炫耀的樣子:“子澄兄,連希直也認為讓長興侯耿炳文前去平燕逆之患乃是上策。”

王凡和方孝孺在說話的時,齊泰和黃子澄就派誰去北平差點沒吵起來——或者說已經吵起來了,只是倆人交流方式與其他人不同,但凡有爭議,從來不大聲爭吵,都是互相瞪眼,比誰能瞪過誰。

齊泰認為,應該派耿炳文去平北平,讓徐輝祖去平荊襄。

對于讓徐輝祖去平荊襄,黃子澄沒有意見,但他卻認為應該讓李景隆去打燕王。

歷史上也是如此,從戰爭開始,黃子澄就極力的推薦李景隆掛帥去打朱棣,但齊泰終究是兵部尚書,而且是有實權的兵部尚書。

兵部尚書雖然說的好聽,掌管天下兵事,但歷朝歷代,這軍隊都是皇帝最為重視的,因此軍隊的調動權。主要位置將領的任命大多都由皇帝親自掌管。

因此大部分兵部尚書只是一個傳聲筒和高級執行官員。

而朱允炆年輕,沒有軍事經驗,又剛登基,因此齊泰這兵部尚書的權力可是大的很,至少比洪武朝的那幫掛著兵部尚書印的吉祥物們權力大的多。

他力主耿炳文帶兵,黃子澄再反對也沒有辦法。

但耿炳文失敗后,黃子澄又開始推薦李景隆,齊泰沒了反對的理由,建文方才讓李景隆掛帥。

單從這一點上來看,網上那些說李景隆乃是“大明戰神”,故意輸給朱棣,就不符合邏輯。

削藩是黃子澄主持的,針對藩王們的決策可謂是心狠手辣,在朝事上說,他和燕王那是沒有殺父之仇勝似殺父之仇的敵人。

而燕王靖難,打的是“誅奸臣,清君側”的旗號,也就說,他燕王要干死的不是建文,而是黃子澄等人。

黃子澄就算再傻,也不可能推薦一個可能和朱棣暗通曲款的李景隆掛帥平賊。

更不可能接二連三的推薦。

眼見得齊泰拉著方孝孺那副炫耀的嘴臉,黃子澄滿肚子火氣無處發泄。

好嘛,這本就是咱倆的事,你卻拉他來助陣氣我!

最過分的是,你剛剛還稱呼我黃公,轉臉拉了方孝孺,又叫我子澄兄!

當下什么話也不說,直接將門關上,盤腿坐在地上,背沖著倆人:“既然如此,德公...尚禮兄直接上奏陛下便是,老朽如今乃是獲罪之人,豈能妄論朝事?”

“你這...”齊泰見這老小子耍橫,也來了脾氣:“陛下那里,老夫自當為子澄兄辨明。”

“不用勞煩尚禮兄,老朽自會上書請罪!”黃子澄頭也不回,胡子氣的發抖。

“這,這...”方孝孺見倆人鬧了起來,站在中間左右為難。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告辭了!”齊泰見他居然背著自己說話,火氣也上來,他本就對黃子澄推薦李景隆不滿,如今見他堂堂國之重臣,居然值此危難之際,不思為君父分憂,反倒是因為兵事問題與自己置氣,當真是無理取鬧。

齊泰也知道,黃子澄自己把自己關起來乃是以退為進,以皇帝的性子和對他的信任,絕對不會治罪,反而會主動寬慰。

這也是為什么進來之后就不提這茬的原因。

此時見他鐵了心要無理取鬧,也不再理會,袖子一揮:“希直,國事為重,與老夫一起面見陛下。”

“是...”方孝孺那叫一個開心啊,齊泰叫著自己一起去,那可是認可自己有治國的能力啊,也就是說自己心心念念的推行井田制很有希望了!

一生的抱負終于要實現,方孝孺哪里還管黃子澄要干什么,連告辭的禮節都不拜了,轉身跟著齊泰走出監牢。

“你們!”黃子澄那叫一個生氣:連他個進士都不是,臭教書的也敢如此對待自己!

“黃公...”張力大著膽子湊過來。

“滾!”氣急敗壞的黃子澄沒了往日的探花風度,怒喝一聲,把張力嚇的頭也不回的跑出去。

良久,現場吃瓜吃的有點撐的王凡側著身子,嘴里叼根稻草,一面抓虱子,一面看著黃子澄道:“黃公啊...德公剛剛走的時候,連子澄兄都不愿意叫一聲...”

“你!”黃子澄轉頭怒目瞪他,王凡才不害怕,反倒是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笑死我了!”王凡真的是被這一場建文朝頂級文官們表演的“愛恨情仇”大戲笑的肚子疼。

難怪能幫著朱允炆把一手的好牌打的稀巴爛,合著建文朝的文官們就是這么一群活寶。

“小天師,剛剛方孝孺那番話是你說的?”黃子澄咬牙切齒的看著在地上打滾的王凡,心里已經決定給皇帝上奏疏寫什么好了。

“你覺得呢?”王凡擦了擦眼淚,這瓜吃的真是太開心了。

“哼,方孝孺這等鄉野村夫,連長興侯長什么樣子都沒見過,豈能猜到會派他前往?”

一想起方孝孺臨走時那歡快的腳步聲,黃子澄更是恨的牙癢癢:“更不要說那句深含兵法精髓的至理名言了。”

“黃公,你知道么?你現在特像吃小妾醋的大婦。”王凡硬憋著笑。

“你!”黃子澄伸手指他,也覺得自己這般有些孟浪,穩了穩情緒,確定方孝孺剛剛所說乃是出自王凡之口,心中對他的敬畏多了三分,忌憚更是多了五分。

“莫要胡鬧了!”黃子澄正色道:“小天師,你也認為李景隆不可掛帥么?”

王凡躺在地上翹著腿把玩手里的稻草道:“黃公剛剛不都說了么,方孝孺連長興侯都沒見過,豈能猜到派長興侯去?小道童也沒見過曹國公,豈...”

“哎呀,方孝孺那酸儒,豈能和小天師相比。”黃子澄期待的問道:“小天師,你也認為李景隆不可掛帥么?”

“嗨,李景隆和耿炳文,誰去都一樣。”王凡漫不經心的說道。

“都一樣...”黃子澄若有所思:“確實,燕逆不過區區一城,確實誰去都一樣。”

王凡白了他一眼,心道:“誰去都一樣,都是輸。”

正說著,張力又進來了,小心翼翼的說道:“小天師,外面來了一群道長,要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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