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兩名弟子連忙催動螢石,按著那弟子所指照去,遠(yuǎn)遠(yuǎn)的果真是有個宮殿。只是那宮殿中似乎沒人,了無燈火,黑洞洞的,只能在皎皎月光下看出個約莫的輪廓和外側(cè)雕花精美的大柱。但說是在山崖之上其實并不貼切,那完全是一個漂浮的空中樓閣,其下哪有什么山崖巖壁。不過,他們走著的石橋也無憑無依,再出現(xiàn)個浮空宮殿也無甚好奇怪的。
但,人心卻浮動了。弟子們耐不住這黑暗中漫無目的的行走,好容易看到一個目的地,立刻就躁動起來,有些膽大的甚至想直接御空飛縱過去一探。
“夠了!南師弟你別鬧了!”姚小方怒喝一聲,轉(zhuǎn)頭瞪向那說一探的弟子,卻發(fā)現(xiàn)那弟子并不是南姓弟子,反倒是那南姓弟子按住了那躁動要飛去一探的人。
姚小方一愣,連忙改口:“你們都別鬧了!這幻象的虧吃得還不夠嗎?”
“小姚。”郭源輕咳一聲,朝前擺了擺手。姚小方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鐘挽靈已經(jīng)向前走出了一段路,連忙跟上,不忘招呼身后浮躁的師弟們。“還不快跟上!”
趕了兩步,前面的鐘挽靈卻站定了。姚小方追上一看,原來他們已經(jīng)下了石橋,站在一處平整的臺地上。其他人也很快追了上來,踏上了這片臺地。這臺地青磚整齊,隱約間還能看到前面齊整地排列著許多一人環(huán)抱的雕花大柱。顯然不是他們出發(fā)時的那處山崖,反倒更像是他們剛剛途經(jīng)看到的空中宮殿。有些弟子欣喜不已,想是終于走出去了;有些弟子惶恐不安,愈發(fā)覺得腳下是新的幻象。
幾名弟子想用螢石照亮一觀,前面卻突然亮起了火光,緊接著他們頭上也燃起了燈火,整個空間頓時燈火輝煌。穹頂之上星光璀璨,卻不是星空,而是一幅用寶石裝點刻畫詳盡的星象圖。穹頂之下外設(shè)十六根祥云柱,側(cè)掛火盆,內(nèi)還有八根需兩三人環(huán)抱的飛仙雕花柱,各懸掛著四五個雕飾精美的石燈籠。其間是個圓廳正對著穹頂星河圖,四方立著四支單足鶴形的長明燈,中赫然是口裝飾華美的棺材。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并不在室外而在室內(nèi),這也不是什么宮殿,而是一間墓室。
墓室于修者而言也是非常之地,更何況這間墓室一看就不是什么王侯貴胄的墓穴這么簡單,這顯然是個仙冢。眾人都不敢輕易動作。
鐘挽靈卻上前兩步,抱拳行禮,謙恭道:“前輩貴安,我等是途經(jīng)此處的修士,因?qū)と苏`入貴寶地,并無打攪前輩清修之意,還望前輩恕罪,放我們離開。”
墓室形制規(guī)整,一覽無余,除了他們一行便無一人,自然沒有回音。回望外圍除了石橋尚在,就連月光都沒了。
鐘挽靈又上前一步,抱拳高聲說:“前輩明鑒,我等乃是未尋一名走失弟子誤入寶地,并非求財,也無意叨擾。還請前輩放還那名弟子,讓我等離去,我與師兄保證必將嚴(yán)加管束弟子,絕不會再來叨擾前輩清凈,還望前輩行個方便。”
眾人都是不明所以。這沒人沒回應(yīng)的,怎么還追加上條件了?現(xiàn)在情況貌似是他們?yōu)轸~肉人為刀俎吧。
哪想鐘挽靈見墓室中還是沒有回應(yīng),竟又上前一步,這次連抱拳都省了,直接高聲說:“我看前輩所用正是‘無垠夢境’,猜前輩也是江東佬山鐘氏之人。我乃江東鐘氏第四十五代家主。我本同宗就不要相互為難,何不現(xiàn)身一談,事成后兩不干涉,豈不美哉?”
眾人都傻眼了。哪有這般與人商量的?更何況他們還在劣勢。
可室中當(dāng)真?zhèn)鞒鰜砟凶余托χ暎曇羯n老,中氣卻足。“好個黃口小兒,竟敢假冒家主。”
鐘挽靈卻哈哈大笑:“非也非也,我不過是將未來之事提前用了,怎能說是假冒?前輩若是不信,何不現(xiàn)身一見呢?”
話音剛落,一個青白飄逸的身影赫然浮現(xiàn)在那棺木之前,是一名清俊漠然的青年男子,那男子身著寬大的青白交織竹葉紋大袖長褂,以青色發(fā)帶和竹枝葉束發(fā),舉止很是優(yōu)雅仙逸。開口之聲卻很蒼老。“鐘氏已經(jīng)這般沒落,竟要選你一個小丫頭做家主了嗎?”
聽到有人這般奚落自家宗親,鐘挽靈卻不怒反笑:“可不是嘛。不過前輩也沒甚了不起,為人執(zhí)守罷了,有何顏面奚落我等后輩呀?”
那男子冷笑一聲,冷冷說道:“好個小兒,汝等生殺予奪盡在我之掌控,爾何以與我談判?”
鐘挽靈不以為意地一笑,說:“前輩何來自信?其實‘無垠夢境’并非無解,也非是什么了不起的術(shù)法。不過是凡界對夢術(shù)知之甚少,這才有些棘手罷了。”
這話顯然觸到了男子逆鱗,他的臉色陡然不善了。“哦?這么說,你有破解之法?”
“這是自然。”鐘挽靈閉目微笑。
男子不悅說:“那你還與我談什么?”
鐘挽靈莞爾言道:“一來,前輩與我同宗,若真由我這個晚輩破了前輩的術(shù)法,多少有傷前輩的面子,何不以和為貴;二來,誠如我先前所言,我們還有一名弟子疑似誤入谷中,不知是否在前輩這,若是在,還請前輩歸還。”
男子冷哼一聲,怒瞪鐘挽靈,說:“你認(rèn)為我會告訴你?”
鐘挽靈俏皮地咂了咂嘴,惋惜道:“看樣子是不會。”旋即又狡黠一笑,“多謝前輩告知。”
男子危險的瞇了瞇眼睛,審視著鐘挽靈,冷冷地說:“你不會真以為以你這點修為和夢術(shù)本事就能破我的陣法吧。”
鐘挽靈的笑容始終未變,溫如春風(fēng)地說:“不是以為,是確信。我等站在此地,前輩出現(xiàn)在我面前,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男子眼神陡然一變。
鐘挽靈繼續(xù)說道:“我是不曾破過‘無垠夢境’沒錯,但是并不是沒見過他人破。我雖無法用他的辦法,但也并不是無計可施。只要出其不意,使操夢者受創(chuàng),此陣便可破。”
男子仰天狂笑,怒道:“言已至此,你還想出其不意?豎子莫要太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