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緲緲將自己關閉在小小的房間里，期間齊祿一來找過她，帶她去夢中世界散步，也去看看這里的世界。

他們與穆岑聯系過，可不出意外的，石沉大海，再也沒有穆岑的消息，也沒有見過他，就像存在消失了一般，聯系人上淡藍色的名字證明了他還活著。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正軌，但一切又好像變了，夢中世界正常運作著，給了人生命，也抹去他們存在的痕跡。

段緲緲看著眼前無垠的大海，陽光將波濤照得波光粼粼，身邊齊祿一靜靜站在柔軟的沙灘上，聞著大海獨特的濕咸的氣息，段緲緲一些分不清真實。

逃亡還是要繼續的，就像肖無忌說的，她要繼續走下去，回到現實。

但她似乎覺得這種感覺愈來愈熟悉，就像這里的每一個角落，她好像曾經走過一遭一般，但她將這一切感覺歸于夢境，可最近她的夢很奇怪，醒來之后又會忘記，就像是故意摸去的一般。

“你之前說過，背包里的那朵花是怎么回事？”段緲緲看著遠處的海平線說道。

她聽見齊祿一走過來，坐到他身邊，隨意地撿起沙地上的石子把玩起來。

“我也不太清楚，從我進入這里開始，它就一直存在，沒有屬性和技能，慢慢綻開著，只是我還沒有摸清楚觸發它綻開的機遇是什么。”齊祿一有些低沉的聲音響起。

“白山茶？它現在開了多少？”

“是，目前還有三分之一便要完全開放，不知它完全綻開后，會發生什么。”齊祿一垂眸看著手掌中小小的石子，“或許是夢。”

“夢？”段緲緲有些疑惑，她轉頭看著齊祿一的側臉。

“是的，夢，我總會做同一個夢，還有什么人在呼喚。”齊祿一停下手中的動作，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東西。

段緲緲有些愣神，她并不知道原來齊祿一也做著奇怪的夢，看著齊祿一的表情，似乎是一個不太好的夢。

“是，什么夢？”段緲緲試探問出。

齊祿一停頓了一會兒沒有說話，只是轉頭深深看了段緲緲一眼，后者心中咯噔一下，齊祿一眼眸中閃過跌落谷底的悲傷，但轉瞬即逝，那眼眸如同段緲緲夢中的一樣。

齊祿一沒有說話，似乎在隱忍著什么。

段緲緲有種預感，她緩緩說道：“你的夢中，是不是我？”

齊祿一猛地抬起眼皮，看向段緲緲的眼眸底是驚詫，看這反應，段緲緲心道果然，心里沉了下去。

她勾起嘴角笑了笑，“夢里，我死了，對嗎？”

她用風輕云淡的態度說出來，轉頭看向前方，太陽在悄悄落下，夕陽緩緩爬上，將段緲緲的眼眸渲染成金色。

齊祿一的手微微攥緊，他不愿去回想那個夢境，不愿去面對段緲緲奄奄一息的臉，沾滿鮮血的雙手，那種溫熱的觸感好像還停留著，齊祿一的呼吸一滯。

“原來，你一直做的夢，和我一樣，你知道嗎，夢里你哭得可傷心了，五官都扭在一起去了哈哈哈哈…..”

段緲緲笑得有些苦澀，那種感覺歷歷在目，原來那就是死亡，肖無忌最后看見的，也是穆岑充滿絕望和悲傷的臉嗎。

“你說，這會是預知夢嗎，哈哈哈那我們這是拿了金手指？”

段緲緲故作輕松的打趣著，轉頭想看看齊祿一無奈的表情，卻猛的和齊祿一慍氣傷痛的臉對上。

段緲緲收起了笑容，沒有說話。

“不會，不會發生的。”齊祿一聲音有些沙啞，語氣很是堅定，“就算是死亡深淵，我也會救你。”

段緲緲鼻尖酸澀，努力壓下眼眶里的濕熱。

齊祿一，你不是神，你救不了蒼生，哪怕是我，我們無法拯救任何人，但，我想你活下去，哪怕我死去。

段緲緲最終也沒有說出口，但齊祿一這份心意，完完整整傳達到了段緲緲這里，心臟像是泡在甜膩的溫水里，緩緩冒著泡。

突然，段緲緲收到了消息，打開一看，赫然是胡霖汐發來的，她在夢境公寓附近的咖啡館等段緲緲。

“走吧，胡霖汐回來了。”

二人推開咖啡廳的大門，胡霖汐依舊是對世間冷淡的樣子，靜靜坐在角落，手中翻看著一本書，而季煬也坐在她旁邊，看見段緲緲和齊祿一來此，輕輕點頭。

胡霖汐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如沐三月微風，只是眼眸底藏著一絲悲傷。

段緲緲和齊祿一坐在他們對面，咖啡廳人很少，他們坐在最不顯眼的角落里，一個男人端來咖啡。

段緲緲看著咖啡倒映出的她憔悴的面容，用手搓揉了一下，才堪堪留下紅潤的氣息。

她抬眼看著胡霖汐看著自己，那深邃的眼眸像是要將她看穿一般，段緲緲尷尬地笑了笑，放下了手。

“發生了什么？”胡霖汐放下了手中的書詢問道。

段緲緲覺得沒有什么好隱瞞的，胡霖汐大概也能猜到什么。

“霖汐，肖無忌沒了……”段緲緲有些哽咽。

“他死在了上一個夢魘里，他倒在了我面前……”

胡霖汐抿了抿嘴，她回想起了肖無忌天真善良的笑容，他總是很崇拜地看著自己，縱使胡霖汐見過無數的生死一瞬，但真正聽見段緲緲說出來龍去脈時，她也感覺到了心臟被揪住一般。

“穆岑，我們聯系不上穆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季煬看了看身邊胡霖汐眉頭緊皺的側臉，他只是依稀記得是有這么兩個人，他能猜到穆岑最后的話是什么意思，大概胡霖汐也猜到了，所以才這樣惋惜。

“緲緲，我不能告訴你忘記過去，這樣太殘忍了，但你必須繼續走下去，”胡霖汐緩緩說道，“穆岑那邊我們會去打探消息，緲緲，這個夢魘就是這樣，到最后，你無法探究對錯，你只能眼睜睜看著人們離去，你來不及悲傷。”

段緲緲死死攥著褲腿，齊祿一的手輕輕附上，給予她力量一般。

胡霖汐說的并非讒言，段緲緲深知如此，愈是通關夢魘，她就愈發覺得殘忍。

她抬起頭看著胡霖汐成熟的眼神，“你和她們不一樣，你總是那么溫柔，但你為何幫我？”

段緲緲并非惡意，胡霖汐這般強大的人，現在卻為了他們而一次又一次伸出援手。

胡霖汐并沒有惱，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你終于開始懷疑了，這一切都是因果，你要想起來，緲緲……”

段緲緲猛的看著胡霖汐，這句話與夢境里的那個聲音重疊起來，環繞在段緲緲的耳邊，她沒有理解胡霖汐的話，等再次詢問時，胡霖汐只是搖搖頭閉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