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孤獨,他寂寞
- 當(dāng)他心動時
- 櫻花陣陣落
- 3726字
- 2023-01-25 21:18:51
簡意果然站在門口的樹下等著。
太陽親吻著西山離去,空留遠方青黛色的山丘和染得火紅的殘云。
祁北遙眼里的笑意深了幾分,款步走到她身旁,問:“準(zhǔn)備請我吃什么?”
“還沒想好。”她如實說,又反問,“你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嗎?”
“有啊,我不吃辣……”
簡意打消了請他吃麻辣燙的念頭。
“不吃動物的內(nèi)臟……”
簡意打消了請他吃羊雜湯的念頭。
“不吃臭的酸的……”
簡意打消了請他吃酸菜魚的念頭。
“停!”她終于忍無可忍,忍痛拿出了兩張自助餐券,“吃自助餐總行了吧?”
祁北遙望著她無奈的表情,挑了挑眉,勉為其難的答應(yīng)了。
簡意算是松了口氣。
他從她手里接過票子,道:“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東西。”
“可不是么,上次運氣好,玩刮刮樂贏來的。”
“……”
自助餐廳離六中不遠,簡意騎著自行車在前面帶路,祁北遙跟在她后面。
因為是周一,她穿著藍白色的校服,烏黑的秀發(fā)用頭繩綁成了高馬尾,迎著殘陽,發(fā)絲被輕輕地挽起,掠過她的臉頰。
不同于這個年紀(jì)的其他女孩,簡意過瘦了點,骨架又偏小,臉上沒有一絲嬰兒肥,光看一張臉,簡直不能用可愛來形容。
反倒因為一雙沉靜的眼睛,顯得比較機靈和疏離。
不過現(xiàn)在的話,祁北遙覺得,她受殘陽撫摸的側(cè)臉倒挺好看的。
好像磨平了她的棱角,加上了一層溫柔的濾鏡,讓他有點走神。
來南城以前,因為身份和地位,他見過不少對自己心思不單純的人,但她應(yīng)該是第一個他好奇得想接近的人。
過了十分鐘,餐廳到了。
兩人來得比較早,占到了最里面的一間包廂。
祁北遙東挑西撿的,一次性端了五盤牛肉和三盤海鮮,外加三盤羊肉回來。
簡意正在烤肉,拌醬料,看他端了那么多回來,不免一驚:“吃得完么?”
放下菜盤坐到位子上,祁北遙倒了杯茶,自信地說:“練了一天了,餓得要命。”
簡意笑了笑,隨他了,順手往醬料里倒了大半的青辣椒。
祁北遙一看就覺得胃疼,問:“吃這么辣,你一姑娘受得了嗎?”
“受得了啊,從小就這樣吃。”
“行吧。”他仍有些咋舌,反正他不喜歡吃辣。
兩人各烤各的,各自吃了一陣,簡意起身拿了兩罐奶啤回來,遞給他一瓶。
“謝了。”祁北遙打開喝了一口,還是冰的,頓時神清氣爽。
簡意吃到一半差不多就飽了,放下筷子,專心喝著奶啤。
又掃了幾分鐘,祁北遙也吃不下去了,但菜還剩下兩盤。
簡意滿臉寫著看你怎么辦。
祁北遙立馬想繳械投降:“不是我吹,是真的吃不下了。”
“加油吧,蘸這個醬試試。”她把面前的一個小碟子推給他。
祁北遙簡直是騎虎難下,硬著頭皮夾起一片土豆蘸了下放嘴里。
舌尖上嘗到了辣味,隨之一發(fā)不可收拾,辣得他臉色漲紅。
為了解辣,祁北遙掃完了最后的兩盤菜。
最后,他捏癟了空奶啤罐:“艸,你耍我啊。”
簡意聳了聳肩,也沒否認(rèn),笑道:“沒辦法啊,形勢所迫。”
祁北遙又辣又氣得沒話說。
等兩人從餐廳出來,天已經(jīng)黑透了。
簡意去推車,他跟在后面,制止了她上車的動作,拽住她的車后座,似是請求又不是地說:“一起走回去吧,剛剛吃得太撐,胃不舒服。”
聞言,簡意想笑,又恐他生氣,只好點了點頭。
兩人推著車,慢慢地走在街上。
夜色一點點彌漫在街上,路燈昏黃的燈光一點點暈開,照亮歸家的路。
夜晚的風(fēng)比白天的溫柔,祁北遙的浮躁瞬間被撫平。
“你晚上不回家吃飯,你家里人不會介意吧?”他問。
“要是介意我就不會約你出來了好么。”簡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祁北遙嘴角微抽了抽,想了想,又問:“你爸媽是不是很忙啊?我見你好像總是一個人。”
不是好像總是一個人,是一直一個人。簡意自嘲似的笑了笑。
“嗯,他們很忙。”
她看向他:“你父母不忙?”
提起這個,祁北遙不屑地一勾唇,眼角溢出幾分冷漠:“他們忙死了。”
一看他的表情不對,簡意沒敢再深究,只是轉(zhuǎn)移話題:“你家里是做生意的嗎?”
祁北遙仔細想了想,搖頭:“不算是,你聽過財閥嗎?”
“略有耳聞。”她在電視上看過。
“我家就屬于那樣。”他說得云淡風(fēng)輕。
她聽得一臉錯愕。
果真是個惹不起的人物。
祁北遙略微頓了頓,看著她掩飾不住的震驚,由衷地彎了彎眉眼:“倒也沒什么,就是錢多而已。”
簡意關(guān)切地望著他:“那你怎么會到六中來?”
以他那樣的家世,就算轉(zhuǎn)學(xué)也得去南城最好的學(xué)校吧,何必來六中這樣的垃圾學(xué)校。
祁北遙聳聳肩,路燈昏黃的光影映在他的眼底,倒顯得他整個人都在發(fā)光。
“有些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簡意于是不再問。
走了沒多遠,路過一家新開業(yè)的酒吧,門口聚集著一群騎著摩托車的混混。
兩人本打算無視而過,當(dāng)中有個人卻喊住他們:“小意!你們?nèi)ツ膬耗兀俊?
聽聲音是溫詩璃,簡意回過頭,果真見她從黑暗中跑出來。
祁北遙跟著停住腳步,微微瞇了瞇眼睛,原來是前不久在便利店見到那個女生。
“詩璃姐,你又和誰一起出來了?”簡意熱絡(luò)地和她打招呼。
“能有誰,靳玦那家伙唄,約我來新開的酒吧喝酒。”溫詩璃卷著自己新燙的秀發(fā),目光轉(zhuǎn)向祁北遙,“這位是?”
祁北遙眉峰一挑,也不說話,等著她介紹。
“他是祁北遙,我的同班同學(xué)兼鄰居。”
“哦,這樣啊。”溫詩璃一雙魅惑的狐貍眼在他們身上流轉(zhuǎn),又道,“要不一起玩會兒?”
看看她身后那群流里流氣的混混們,祁北遙下意識地就拒絕了:“不用了吧,明天還有課。”
簡意跟著說:“不用了,明天要早起,就不陪你們玩了。”
“那好吧。”她的眼睛變得嬌俏起來,沖著祁北遙問,“小帥哥,有緣千里來相會啊,要不跟姐姐交換下電話號碼,等哪天周末,姐姐請你喝酒啊。”
祁北遙皮笑肉不笑地又拒絕了。
簡意看出他的不耐煩,真怕溫詩璃不小心在太歲頭上動土,連忙說:“詩璃姐,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你們好好玩吧。”
剛好靳玦在后面也在催她,溫詩璃蹙了蹙好看的眉,擺擺手,進酒吧去了。
簡意松了口氣,推著自行車?yán)^續(xù)走。
走出好一截路,祁北遙盯著她隨著步伐一晃一晃的頭發(fā),問:“你跟剛剛那群人很熟?”
“嗯,一個巷子里長大的,都挺熟的。”
“你還真的會和他們出來喝酒?”
“偶爾。”涼風(fēng)擦著她的耳邊拂過,簡意輕輕攏了攏額角的碎發(fā)。
祁北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似不以為然地追問:“你酒量很好嗎?”
“還可以吧,不至于醉得一塌糊涂。”簡意斜眼瞧他,打趣地問,“為什么這么問,要比酒量嗎?”
此言一出,祁北遙戰(zhàn)術(shù)性地摸了摸鼻子,其實他都沒真正意義上的跟人拼過酒,哪兒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但男人嘛,好面子,怎么會說真話,只好說:“還可以吧。”
簡意倒真不怎么信,笑問:“下次他們請喝酒,叫上你試試?”
“……隨便你。”
兩個人邊走邊聊,很快回到陌巷。
祁北遙向她道了別,要回去了,她又喊住他:“欸,再等等。”
他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簡意卻轉(zhuǎn)身走進樓道,沒過一會兒,拿著自行車鎖和鑰匙又回來。
“給你的,你自行車應(yīng)該不便宜吧,這附近人多,還是要小心一點。”
她雖然不識貨,但也能看出這招搖的車肯定是個牌子貨。
私心里念著他的善意,送他鎖和鑰匙。
祁北遙接過來,又好像舍不得走,覺得她這個人并沒有別人口中的冷漠,有時候還挺好玩的。
他又想逗她:“這個鑰匙太小了吧,我要是弄丟了怎么辦?不是騎不了車了。”
聞言,簡意皺了皺眉頭,掃了掃他全身,然后盯上了他的書包。
“把包和鑰匙給我。”
祁北遙遞給她,指尖不經(jīng)意間觸碰,短暫的一瞬又分開,但殘留著溫度。
簡意翹開鑰匙圈,將它掛在書包的拉鏈上,還給他:“OK了嗎?”
祁北遙回她一個OK的手勢。
“時間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她說完就要上樓。
偏偏這次輪到祁北遙伸手拽住她的書包,把人給拉回來。
“那個,不如以后我們一起去學(xué)校吧。”
正好她孤獨,他寂寞。
簡意還挺意外:“你確定?”
“嗯,順便一起吃個早點吧,我都還不知道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他臨時找了個借口。
聽起來沒什么大不了的,簡意便同意了,可明顯感覺到他如釋重負的樣子。
“那……明天見。”
“明天見。”簡意上樓了。
祁北遙站在原地,目送著她的背影上了樓梯消失不見,這才慢慢地往出租屋走,心情大好地哼了兩句小曲。
想著明天要早起上課,他掏了兩件換洗的衣服就進浴室洗漱去了,所以并沒有注意到,此時的簡意家燈火通明,翻天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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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意回到家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簡平志和劉紅衣衫不整及其狼狽,餐桌上的菜碟被打翻在地,家具全被掀翻,一片狼藉,慘不忍睹。
女人的力氣抵不上男人,劉紅怎么會是簡平志的對手,敗下陣來。
她瞪紅了雙眼,轉(zhuǎn)眼又將怒氣撒在簡意身上:“你去哪兒了?這么晚才回來,是不是老娘懶得管你,你皮子就癢了?”
明明是他們放養(yǎng)的她,到頭來還是要把臟水往她身上潑。簡意覺得可笑極了。
“我就是出去吃個飯。”
“呸!你老子飽沒飽你都不在乎,光顧著你那張肚皮了是吧?沒我掙錢養(yǎng)你,你還活不到今天呢!”簡平志怒道。
簡意換上拖鞋,掠過地上家具的尸體,滿不在乎地說:“從我十歲以后,你們也沒有好好地養(yǎng)我了吧?我還不是自己養(yǎng)的自己。”
劉紅聞言,更加怒不可遏:“白眼狼!你怎么說得出這種話?你現(xiàn)在住的房子是誰給你的?誰把你拉扯這么大的?”
“那又怎樣?水電費是我去繳的,家務(wù)是我做的,每次你們鬧下來的爛攤子是我收拾的,我到底還欠你們什么?”
簡意吼得很大聲,眼淚差點被震下來。
簡平志突然跳起來,沖著她的臉就是一巴掌,變得歇斯底里:“你欠我一個兒子!”
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下來,簡意被扇得耳朵里嗡嗡作響,忽然想起來,自己本來就是個罪人。
她撿起地上砸碎的桌腿,狠狠往墻上一敲,不怕死的說:“來啊,干脆打死我給你兒子償命啊!”
最后還是沒能逃過一場暴打,簡意縮在地上,拼命咬住牙不讓自己哭出聲,被打得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