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界之外。
當羅文醒來,驚愕的發現他還在普拉亞城,卻是一個似是而非的普拉亞城。
這里太安靜了,沒有生靈的痕跡,只有林立的城堡和塔尖。
這里仿照的應該是普拉亞城的富人區,羅文曾遠遠瞧過這里。
他現在立于一棟房屋的屋頂上,遠遠瞧向天邊,入目所及是城外無有邊際的黑暗,而普拉亞城,正籠罩在一層光幕之中。
“你醒了?!?
身后傳來小老頭肖恩淡漠的聲音。
羅文謹慎地回過頭,發現蒼老的肖恩又恢復了平淡無奇的老頭模樣,盤坐在屋頂之上,手捧啟迪序章打量著他。
只是那雙眼睛中,總感覺藏有模糊的殺意!
羅文面色凝重,微不可察的后退了些許,望向肖恩手中的啟迪序章全是忌憚。
雖然不知道肖恩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但于悄無聲息之間蠱惑人心的手段就足夠令羅文感到恐懼了,何況他還手持啟迪序章,在與瓊連同月之哀的斗爭中將自己成功帶離,這足以顯現他不同尋常的威能。
他到底是不是古權羅文不清楚,但在羅文看來,他表現的就是古權該有的模樣。
羅文現在對他沒有好感,僅憑他想要控制自己的心智,羅文就已將他全盤否定了。
難過的是,羅文竟發現自己不能抵抗他。
可要是淪為沒有心智的傀儡,或是被改變心智變得不像是自己,羅文同樣無法安然接受。
他是個剛猛的人,即使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撐去改變能看到的壞結局,那也絕不能什么都不做。
至少抗爭永遠不能結束!
沖著肖恩,羅文抽出了腰間兩把短刀,這也是他唯一能夠倚仗的事物。
只因在這片詭異的所在,羅文沒有影子,他也難以想明白該用自然之人去創造出什么才能對肖恩造成可觀的傷害。
這片怪異的、遠離真界的城池,就宛若是一個獨屬于肖恩的夢,在這里,肖恩才是主人!
所以應該怎么做?
羅文控制著眼睛不亂瞟,他盯著肖恩那蒼老的臉頰,心思實則放在肖恩手中的啟迪序章上。
眼下對他來說,絕對算得上最壞的情況。
但他想著,如果將肖恩在心里默想成一個無敵的形象,將其當做一個無敵的古權,那他做什么都是徒勞,既然如此,為何不將他默想的稍弱一些?
按照冒險得來的消息,肖恩手中的啟迪序章一定不凡。
那么是不是可以做一個假設,做一個對自己有利的假設?
那什么樣的假設才是有利的?
羅文心里大抵是有數的。
他假設小老頭肖恩本身并不強悍,假設他的一切力量就來源于其手中的啟迪序章。
只有這樣,自己才有一分機會。
羅文的速度很快,只因他擁有被冒險評定為完美的動靜。
他向前沖的時候就想起了老大哥昆特,他曾見過那個老男人從雪跡山的峰頂往山下俯沖,像是一道墜落的流星在雪地里犁出一道又長又寬的溝壑。那樣的表現絕不只是速度而已,還有力量!
那個老男人就是羅文心中除了父親伊萊之外最欽佩的一個人。
雖然他至今都不懂得應該欽佩些什么。
也許是在那半月里共同飲酒時他表現出的豪邁,也許是聽聞他的理想是做個醫師而現實卻成了強盜的坦然,又或者是他矗立在峰頂之上面對一地焦尸不曾哭卻滿溢出悲傷的無奈。
亦或者……只是他下山時孤單的背影和放在篝火邊上的一口袋黃菜……
羅文好像還沒有見那個老男人哭過,也許是要偷偷哭一場的。
而羅文最為敬佩的人一定是他的父親伊萊。
雖然羅文現在有了見識,知道父親在權的世界中也只是稍有成就而已,但是對羅文來說,那些恍若神明的古權者們實在是太過遙遠了,遙遠的不真實。
當他們失去了恍若神明的力量,他們的故事未必要比父親伊萊更加精彩。
父親伊萊,他曾以凡人的身份面臨一位古權流落在外的力量,在完成他的目的之前,他沒有倒下過哪怕是任何一刻。
璀璨的屬于黃金騎士的光芒在他身上流轉,面臨生命手杖的力量,他不閃不避,臉龐上洋溢著驕傲和自信。
這兩個人,羅文其實一直在學習他們,總會想著模仿。
他想要在他們身上偷學到最為認可的東西——那就是沖鋒時的一往無前。
而現在,時機到了!
白銀騎士和動靜,他們同時在羅文體內涌動著,白銀騎士不再傲慢,而動靜也失去了懶惰的模樣,它們竟同時從羅文的體內涌動出來,奇異的流向羅文手中的短刀,各自占據了其中一柄。
而羅文接近小老頭肖恩也不過是剎那之間,他冷漠地揮刀,就像他曾經許多次做過的那樣,而這一次更為特殊,是雙刀同時切向一個人的頭顱,形似一把剪刀。
也許是羅文的速度太快,肖恩只來及的將手中的啟迪序章高高舉起。
羅文這時候才顯露了他的目的,于剎那之間轉向被高高舉起的啟迪序章!
雙刀被舍棄,一刀射向肖恩蒼老的面龐,一刀射向他干枯的手腕。
間或中,羅文聽到了一聲震撼天地的巨響。但他此刻不想理會,轉而高高躍起,再送肖恩一個直踹。
肖恩被踹飛出去,一切比羅文想要的還要順利。
啟迪序章落入他的手中,他立刻就感應到了和這座城之間奇特的聯系,感應到了和庇護著整座城池的光幕之間的聯系。
他還未適應,就感受到城外的黑暗之中升起一股磅礴的偉力向他襲來,好似夾雜了無窮怒火!
“肖恩!”
然后又是一聲震撼天地的巨響!
城池之外的光幕在顫動,羅文和光幕之間又通過啟迪序章擁有著冥冥聯系,他只覺胸口挨了一記無形的重錘,令他忍不住悶哼出聲。
通過啟迪序章,羅文現在能看到這片怪異空間中的黑暗角落。
原來在籠罩城池的光幕之外,在黑暗之中,有一個蒼老的樵夫一直都壓抑著怒火佇立著。
羅文立刻就認出了他——昨晚到來的陌生人影,放話要讓他鬧的久一點的陌生古權。
身后,小老頭肖恩笑呵呵地爬了起來。
他向羅文行了一個優雅的禮節:“拜見您,死靈的城主,歡迎加入這場已綿延數十年,還將由您繼續延續下去的永恒爭斗。
“余下的日子,您怕是脫不開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