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保險金能否作為被保險人遺產的批復》規定:“人身保險金能否列入被保險人的遺產,取決于被保險人是否指定了受益人。指定受益人的,被保險人死亡后,其人身保險金應付給受益人;未指定受益人的,被保險人死亡后,其人身保險金應作為遺產處理,可以用來清償債務或者賠償。”同時,該《批復》規定:“財產保險與人身保險不同。財產保險不存在指定受益人的問題。因而,財產保險金屬于被保險人的遺產。”
根據以上規定,2.6萬元的人身保險金指定了受益人范某,就應該付給范某,至于3200元的財產保險金應該算作遺產,由有繼承權的人--范某和王某父母分割繼承。
盡贍養義務的孫子是否享有繼承權?
王某與前妻生育2個子女,王甲和王乙,均已成家。1986年,王某與李某登記結婚,婚后兩人與王甲的兒子王丙一起共同生活。2003年12月8日,王某因病去世。王某生前主要由王丙贍養。1988年王某與李某建造了一棟約200平方米的兩層磚木結構的房屋和王某與李某共有存款46400元作為遺產進行分割。在繼承的過程中,王甲、王乙、王丙與李某就遺產分割發生糾紛,訴至法院。
本案在審理中對王丙的繼承權存在三種不同的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王丙對王某的遺產有繼承權。理由是王丙與王某和李某長期共同一起生活,對王某盡了主要贍養義務,應視為第一順序的繼承人,與王甲、王乙享有同等的繼承權。
第二種意見認為,王丙對王某的遺產沒有繼承權。理由是王丙是王某的孫子,是直系血親晚輩,不能視為第一順序的繼承人。
第三種意見認為,王丙對王某的遺產可以適當分得一部分。理由是王丙與王某和李某長期共同一起生活,對王某盡了主要贍養義務,是可分得遺產的人。
律師的話:
我國《繼承法》對法定繼承人的規定主要為,第10條規定:“遺產按照下列順序繼承:第一順序:配偶、子女、父母。第二順序:兄弟姐妹、祖父母、外祖父母。”第11條規定:“被繼承人的子女先于被繼承人死亡的,由被繼承人的子女的晚輩直系血親代位繼承。代位繼承人一般只能繼承他的父親或者母親有權繼承的遺產份額。”第12條規定:“喪偶兒媳對公、婆,喪偶女婿對岳父、岳母,盡了主要贍養義務的,作為第一順序繼承人。”本案王丙并不存在代位繼承的情形,也不屬于第10條和第12條規定的法定的繼承人的范圍。所以將王丙視為第一順序繼承人缺乏法律依據。王丙雖是王某的直系晚輩,但以王丙之父王甲還健在為由,忽視王丙對王某所盡的贍養義務而剝奪王丙對王某遺產的繼承權,與《繼承法》相關的立法和司法解釋精神不符。我國《繼承法》第14條規定:“對繼承人以外的依靠被繼承人扶養的缺乏勞動能力又沒有生活來源的人,或者繼承人以外的對被繼承人扶養較多的人,可以分配給他們適當的遺產。”這一條是承認非繼承人酌情分得遺產的權利。可分得遺產的人是指參加繼承的繼承人以外的不得參加繼承的人,既可以是非法定繼承人,也可以是不能參加繼承的法定繼承人范圍內的人。可分得遺產的人包括兩種:一是繼承人以外的依靠被繼承人扶養的缺乏勞動能力又沒有生活來源的人;二是繼承人以外的對被繼承人扶養或贍養較多的人。王丙屬于第二種可分得遺產的人。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若干問題的意見(下稱《若干意見》)第30條規定:“對被繼承人生活提供了主要經濟來源,或在勞務等方面給予了主要扶助的,應當認定其盡了主要贍養義務或主要扶養義務。”王丙從小就同王某和李某一起共同生活,在王某去世之前,王丙對王某盡了生養送終的義務,應認定王丙對王某盡了較多的贍養義務。《若干意見》第27條規定:“代位繼承人缺乏勞動能力又沒有生活來源,或者對被繼承人盡過主要贍養義務的,分配遺產時,可以多分。”
《若干意見》第28條規定:“繼承人喪失繼承權的,其晚輩直系血親不得代位繼承。如該代位繼承人缺乏勞動能力又沒有生活來源,或對被繼承人盡贍養義務較多的,可適當分給遺產。”這兩條都在于保護可分得遺產的人的合法權利。另一個方面也充分體現了法律對我國這種贍養老人的傳統美德的肯定。對王丙的行為我們應當大力提倡,對王丙應適當多分得部分遺產。
女兒也有繼承權嗎?
這是一起很簡單的繼承糾紛案件,但卻是目前社會一個典型的縮影。提起訴訟的是三個女兒,被告是母親及兒子。2005年3月6日江蘇省某縣人民法院調解審結了此案。
三個女兒訴稱:父母有兩處商品房及五間店面房,父親去世后,房產被母親和兄弟居住和出租收益,我們要求對房產依法進行分割,并要求分割母親所得的租金。
母親辯稱:丈夫生病期間,女兒沒有盡到責任。房產是我和丈夫多年奮斗的共有財產,子女沒有份額。
兒子辯稱:我同意母親的意見,我確實居住了其中一套住房,但房子不是我的。
法院經審理查明:三原告的父母共生有三女一男,現均已成年,獨立生活,1991年三原告的父親經有關部門批準在鎮上建了五間店面房,1995年因舊城改造,政府將位于縣城內的兩套商品房安置給原告父母。后原告父親生病住院,母親與女兒為家庭瑣事產生矛盾。2004年7月原告的父親去世后,原告的母親及弟弟各居住于其中的一套商品房內,五間店面房由原告母親以其名義出租,租金亦由其母親收取。2004年底,女兒提出要求分割房產,母親不同意。大女兒、二女兒遂向法院起訴,三女兒既不申請參加訴訟,又不放棄權利,法院遂追加三女兒為共同原告。
法院經審理后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第九條規定“繼承權男女平等”,第十條規定“遺產按照下列順序繼承:第一順序:配偶、子女、父母”,婦女享有與男子平等的繼承權,本案中三個女兒均有權繼承其父親的遺產,且其父親生前未立下遺囑對財產進行處理,被告未能舉證證明其完全享有上述財產,故應按法定繼承進行處理。后經承辦法官召集雙方多次調解,最終達成了調解意見:1.五間店面房中的三間歸母親所有,三個女兒和兒子各分得其余兩間中的半間,由雙方各自到房產、土地管理部門辦理房產證及土地使用權證。2.母親和兒子各分得一套住房,兒子一次性補貼三個女兒每人8000元。3.母親返還給四個子女每人2500元的租金。
律師的話:
本案雖然審結了,卻留給我們很多的思考。從法理上講,繼承權是指公民根據法律的直接規定或者被繼承人生前立下的合法有效的遺囑,接受被繼承人遺產的權利。我國法律明確規定婦女享有與男子平等的繼承權,徹底否定了剝奪婦女繼承權的封建繼承制度,這對保護婦女繼承權、協調家庭關系、促進社會穩定起到了良好的作用。男女平等,是確保男女有獨立的人格權,使男女能在社會政治、經濟和家庭生活中平等地行使法律賦予的權利和履行義務。《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四十八條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婦女在政治的、經濟的、文化的、社會的和家庭的生活等各方面享有同男子平等的權利。”該條作此規定,可以看出,在我們國家仍然存在著男女不平等的現象。這種不平等現象在繼承權的行使方面,由于歷史的原因,表現得也較為突出,為消除這種不平等待遇,確保婦女的合法繼承權,《繼承法》第九條明確規定“繼承權男女平等”。
殺害被繼承人還有繼承權嗎?
李某與張某1987年結婚,婚后育有兩女,近十幾年來,夫妻倆人經營著一家小型加工廠,由于經營有方,生意一直很好。家里生活富裕,積攢下存款20余萬元,并且有樓一幢和汽車一部。可是,天有不測風云,2003年2月16日晚,張某與李某發生激烈爭吵,激憤中,張某拿起一把菜刀將李某殺害在家中,案發后,公安機關給予了立案偵查,張某經過三次司法鑒定后被確認為精神病患者。原來,長期以來,張某患有精神分裂癥,而且病情逐漸加重,成為精神病患者。于是公安機關以精神病患者不負刑事責任為由釋放張某。張某和李某家中現金和存款被張某兄長(現為其法定監護人)掌握。事后李某父母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要求對李某財產進行繼承,請求法院判決剝奪張某對李某遺產的繼承權。
律師的話:
案中,張某雖然殺死妻子,但由于其是無行為能力人,已經免除刑事責任,其民事部分中的繼承權也不應剝奪,民事權利是民法規定賦予民事主體為實現受法律保護的利益而實施一定行為的意思自由,意味著權利主體在一定范圍內的意思自由及實現一定利益的可能性,這一權利具有法律保障性。繼承權就其性質而言是一種財產權,張某在此案中不負擔刑事責任也仍然具有這一民事權利,因此認為張某仍對妻子李某的財產享有繼承權。
孫兒對共同生活的祖父母的遺產有繼承權嗎?
李英是江西省某縣楓江鎮居民,其前夫死亡后,于1976年2月與喪偶的胡強結婚,兩人在楓江鎮定居。李英的兒子孔建國在鄉下老家居住。1984年,為減輕孔建國的經濟負擔,李英征得胡強同意后,將年僅兩歲的長孫孔星(孔建國之長子)接至身邊,共同生活,并撫養孔星成年。胡強于2000年去世,李英于2003年去世。胡強與李英的喪事皆由胡強與前妻所生之子胡小平等人辦理。事后,孔星要求繼承祖母的遺產。
律師的話:
孔星系李英的孫子,他們之間具有直系血親關系。李英為減輕其子孔建國的經濟負擔,撫養孔星至成年,但是孔星對胡強、李英兩人生前未盡贍養義務。胡、李兩人去世后,孔星也未對兩人的喪事盡一份力量。胡、李兩人對孔星的撫養是自愿的、單方面的付出,并未期望在年老時能得到孔星的贍養與扶助,故胡、李兩人與孔星之間的關系不能等同于那種無血緣關系但已形成撫養關系的養父母與養子女的關系。因此,孔星對胡、李兩人的遺產無繼承權。
兩份遺囑內容相抵觸,應以哪份為準?
最近洪某去世,留下兩份遺囑,一份是1991年所立,明確將遺產八間房屋由他的兩個兒子各繼承四間,并辦理了公證;另一份是1998年所立,指定八間房子全部由次子繼承。洪某的兩個兒子為此發生爭執。其次子認為遺囑應以最后一份為準,應由他一人繼承八間房屋;長子認為第一份遺囑進行了公證,具有法律效力,八間房屋應由兄弟兩人共同繼承。雙方無法協商解決,故訴至法院。
律師的話:
該案涉及的是遺囑人立有數份內容不同的遺囑,應該以哪份為準的問題。我國《繼承法》第二十條規定:“遺囑人可以撤銷、變更自己所立遺囑,立有數份遺囑,內容相抵觸的,以最后的遺囑為準。自書、代書、錄音、口頭遺囑,不得撤銷變更公證遺囑。”根據這一規定,如果遺囑人立有數份遺囑,均未辦理公證應以最后遺囑為準。但是數份遺囑中,如果有一份辦理了公證,不論前后,應以公證遺囑為準,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若干問題的意見》第四十二條規定,遺囑人以不同形式立有數份內容相抵觸的遺囑,其中有公證遺囑的,以最后所立公證遺囑為準;沒有公證遺囑的,以最后所立的遺囑為準。洪某若想變更他于1991年所立的公正遺囑,第二份遺囑也必須采取公證形式,否則無論第二份遺囑是自書、代書、錄音還是口頭遺囑,都不能變更第一份公證遺囑。該糾紛中,應以第一份公證遺囑為準。分割洪某的財產時,兄弟二人應各分得四間房屋。雖然第二份遺囑在形式和內容上都合法,但在這里為無效遺囑,所以,長子的意見確應受到法律的保護。
“二奶”有繼承權嗎?
現年60歲的甲女與某廠職工乙男于1963年6月經戀愛登記婚姻,婚后夫妻關系一直較好。因雙方未能生育子女,便收養一子(小強,現年31歲,已成家另過)。1990年7月,甲女因繼承父母遺產取得原××區××街67號房屋所有權,面積為51平方米。1995年,因城市建設,該房被拆遷,由拆遷單位將位于市××區新馬路6號的77.2平方米住房一套作補償安置給了甲女,并以甲女個人名義辦理了房屋產權登記手續。1996年,年近六旬的乙男與比他小近30歲的小芳相識后,便一直在外租房公開非法同居生活,其居住地的周圍群眾都認為二人是老夫少妻關系。2000年9月,乙男與甲女將甲女繼承所得的位于市××區新馬路6號的房產,以8萬元的價格出售給陳某。雙方約定在房屋交易中產生的稅費由甲女承擔,故實際賣房得款不足8萬元。2001年春節,乙男、甲女夫婦將售房款中的3萬元贈與其養子小強另購買商品房。2001年初,乙男因患肝癌晚期住院治療,小芳去醫院準備照顧乙男,但遭到甲女及其親友的怒罵,并相互發生抓扯。乙男于2001年4月18日立下書面遺囑,將其所得的住房補貼金、公積金、撫恤金和賣市江××新馬路6號住房所獲款的一半計4萬元及自己所用的手機一部,總計6萬元的財產贈與“朋友”小芳所有。2001年4月20日,區公證處對該遺囑出具了公證書。2001年4月22日,乙男因病去世。乙男的遺體火化前,小芳偕同律師上前阻攔,并公開當著原配甲女的面宣布了乙男留下的遺囑。甲女和親屬們感到十分震驚,氣憤之下,雙方再次發生爭吵。當日下午,小芳以甲女侵害其財產權為由,訴訟至人民法院,與甲女爭奪遺產。
原告小芳訴稱,原告與遺贈人被告甲女之夫乙男是朋友關系。乙男于2001年4月18日立下遺囑,將自己價值約6萬元的財產在其死亡后遺贈給原告。該遺囑于2001年4月20日經公證機關公證。2001年4月22日,遺贈人乙男因病死亡,遺囑生效,但被告控制了全部財產,拒不給付原告受贈的財產,現請求法院判令被告給付原告接受遺囑的約6萬元財產,并承擔本案訴訟費用。
庭審中,原告小芳及代理人認為,公民對自己的財產享有處分的權利,這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十三條賦予公民的權利;《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七十一條也規定,只要公民享有財產所有權,他便享有其財產的處分權。在乙男遺贈給小芳的財產中,其房屋價款、住房補貼、公積金屬夫妻共同財產,乙男應享有至少一半的所有權和處分權。對于撫恤金,因其具有特定人身關系,已不屬于乙男個人合法財產,乙男對此無權處分。但是,乙男遺囑中的合法部分法院應當支持,應作實事求是的區分,不能一概否定遺囑。作為遺贈行為,他既是一種單方法律行為,又是一種無因行為,即只要遺贈人的意思表示真實,并不需要人們去考慮受遺贈人的身份地位以及在立遺囑前是否有違法犯罪行為。至于受遺贈人的其他違法行為,就本案來說,是另一種法律關系,可通過其他法律進行調整。退一萬步講,即使受遺贈人有犯罪行為,也只能通過刑法進行制裁,與遺產繼承并無關系。因此,乙男死前處分自己享有所有權的財產給“朋友”小芳,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的規定,法院應當將乙男在遺囑中所處分的合法財產部分判給小芳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