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谷一戰，沈驚鴻名聲大噪。不僅破山軍上下對他敬佩有加，連遠在京城的朝廷都收到了捷報，雖未直接封賞，卻也在文書中對“幽州小將沈驚鴻”多有提及。

蕭烈對他愈發信任，將第三營的兵權徹底交給他，還讓他參與軍機要務。沈驚鴻也不負所望，整訓軍隊、勘察地形、制定防御策略，做得井井有條，第三營的戰斗力日益提升，成了破山軍中的一支勁旅。

然而，樹大招風。沈驚鴻的迅速崛起，也引來了不少人的忌憚和嫉妒。

這日，沈驚鴻正在營中操練士兵，一個親衛匆匆跑來：“沈校尉，節度使府傳來命令，讓您即刻過去一趟?！?

“知道是什么事嗎？”沈驚鴻擦了擦汗。

“不清楚，只說是有重要軍務。”

沈驚鴻心中微動，讓墨硯繼續操練，自己帶著阿蠻，騎馬前往節度使府。

節度使府位于幽州城中心，氣勢恢宏。沈驚鴻通報后，被引到了書房。蕭烈正坐在案幾后，看著一份文書，臉色有些凝重。

“將軍。”沈驚鴻抱拳行禮。

蕭烈抬起頭，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

沈驚鴻坐下，只見案幾上放著一份密報，上面蓋著朝廷的朱印。

“你看看這個。”蕭烈把密報推給他。

沈驚鴻拿起密報，快速瀏覽一遍，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密報上說，淮西節度使聯合了幾個南方藩鎮，意圖謀反，朝廷下令讓蕭烈出兵討伐。

“淮西節度使？”沈驚鴻想起了父親曾提及的淮南蕭家，“他有這么大的膽子？”

“亂世之中，誰沒點野心？”蕭烈冷笑一聲，“他以為聯合了幾個藩鎮，就能與朝廷抗衡？真是自不量力。”

他頓了頓，看著沈驚鴻：“朝廷讓我出兵五萬，南下平叛。我打算讓你擔任先鋒，帶五千人先行出發，掃清沿途障礙?！?

沈驚鴻有些意外：“先鋒？”

“怎么？你怕了？”蕭烈挑眉。

“末將不是怕，只是覺得此事有些蹊蹺?！鄙蝮@鴻道，“淮西離幽州千里之遙，朝廷為何偏偏讓將軍出兵？而且，南方藩鎮林立，局勢復雜，我們貿然南下，怕是會陷入泥潭。”

“你說得有道理?！笔捔尹c頭，“但君命難違。而且，這也是個機會?！?

“機會？”

“淮西地處中原腹地，物產豐富，若是能拿下，對我們破山軍來說，是極大的補充?！笔捔已壑虚W過一絲野心，“而且，我懷疑，這背后有更大的陰謀。”

沈驚鴻心中一動：“將軍是說……有人想借刀殺人？”

“不好說?！笔捔覔u搖頭，“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南下之后，務必小心行事，既要完成朝廷的命令，也要保全自己和弟兄們。遇到大事，可自行決斷，不必事事請示。”

“末將明白。”

“還有，”蕭烈遞給沈驚鴻一枚虎符，“這是我的兵符，憑此符，你可調動沿途的破山軍駐軍。若遇危急情況，可便宜行事。”

沈驚鴻接過虎符，入手沉重，知道這代表著蕭烈極大的信任。

“末將定不辱使命！”

離開節度使府，沈驚鴻沒有直接回營，而是在幽州城里轉了轉。他總覺得，這次南下，不會那么順利。

路過一家茶館時，他聽到鄰桌有人在低聲交談。

“聽說了嗎？節度使要派沈校尉南下平叛了。”

“一個江南來的小子，剛打了幾場勝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還想當先鋒？”

“哼，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別人好。我聽說，已經有人在暗中打點，準備在他南下的路上‘關照’一下了?！?

“小聲點！這話也是能亂說的？”

沈驚鴻眼神一凜，沒有驚動他們，帶著阿蠻悄然離開。

回到營中，他立刻召集墨硯和幾個心腹什長。

“我要帶五千人南下，擔任先鋒。”沈驚鴻開門見山，“但此行兇險，有人想在半路對我們下手。”

眾人臉色一變。

“是誰這么大膽子？”阿蠻怒道。

“現在還不清楚?！鄙蝮@鴻道，“但不管是誰，我們都要做好準備。墨硯，你立刻去查，最近有哪些人與我們第三營有過節，尤其是那些對我不滿的將領。”

“是?！?

“阿蠻，你去挑選五千精兵，要絕對可靠的。再準備一些干糧和藥品，越多越好?！?

“是?！?

“其他人，繼續操練，不要讓任何人看出異常?！?

眾人散去，營中依舊一片平靜，仿佛什么都沒發生。

入夜，墨硯回來了，臉色凝重：“公子，查到了。右營校尉李虎，一直對您不滿，說您是靠投機取巧才上位的。而且，他與淮西節度使有舊，據說早年曾在淮西軍中待過?！?

“李虎？”沈驚鴻想起了這個人。李虎是蕭烈的老部下，資格很老，一直看不起他這個“外來戶”，多次在公開場合與他為難。

“他最近有什么動作？”

“他以‘協助先鋒’為名，向蕭將軍請命，要帶三千人，與我們同行，說是負責糧草押運?！?

“糧草押運？”沈驚鴻冷笑，“他是想在糧草上動手腳，或者在半路偷襲我們。”

他沉思片刻，對墨硯道：“你去告訴李虎，就說我多謝他的好意，但先鋒軍的糧草，我自己會解決，不用他操心?！?

“他要是不答應呢？”

“他會答應的?！鄙蝮@鴻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還不想把事情做得太明顯?！?

果然，李虎雖然不滿，但還是收回了請求。

三日后，沈驚鴻帶著五千精兵，踏上了南下之路。隊伍出發時，蕭烈親自送行，再三叮囑他小心行事。李虎也來了，臉上帶著虛偽的笑容，祝他旗開得勝。

沈驚鴻客套了幾句，翻身上馬，揮了揮手：“出發！”

隊伍緩緩離開幽州城，朝著南方前進。沈驚鴻走在隊伍最前面，吳鉤劍斜挎在腰間，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他知道，這一路，絕不會平靜。李虎的威脅只是明面上的，暗中還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誰也不知道。

而且，他心中還有一個更大的疑問：父親曾想讓他與淮南蕭家聯姻，而這次謀反的淮西節度使，也姓蕭。這兩者之間，有沒有關系？

南下的路，漫長而艱險。沈驚鴻看著前方蜿蜒的官道，握緊了手中的吳鉤劍。

風，從北方吹來，帶著一絲涼意。沈驚鴻的目光，望向遙遠的南方，那里有他的故鄉，有他的過去，也有他必須面對的未來。

屬于他的戰爭，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