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嬌沒用，你說說，姐姐叫什么名字？”云珂敲敲云熒光潔的額頭。

云熒捂住腦袋瓜，睜大潤潤的黑秋秋的眼球可憐地瞅著云珂。

云珂眉梢上翹，心軟了，“好吧，這次就原諒你了，下不為例。”

云熒乖乖點頭。

云珂把這只小魚兒放在地上，輕嘆一口氣，“放心吧，都活著呢。”

云熒張著小嘴巴，扯著手指，癟了癟小嘴巴，眼眶紅彤彤地掛上了淚，又嘟囔起了，“姐姐，姐姐，姐姐......”

云珂好笑，調戲道：“姐姐復讀機？怎么這么可愛呀，熒寶。”

云熒擦掉眼淚，抱著云珂的大腿就不松了，“因為，是，姐姐家的，呀。”

嘶，云珂捂住心臟，被擊中了，被可愛擊中了。

“原來是我家的，所以才這么可愛的呀，”云珂拖著腿部掛件，挪到姜昇的邊上，“這個丑丑的哥哥救了你，哼，我勉強認可他是你朋友了。”

云熒大叫了一聲，跑到姜昇身邊，牽起姜昇的手，將姜昇拖進黑暗里，把小手放在姜昇鼻子下，才松了口氣，然后大吃一驚，“活，活過來了！是，被姐姐，救的嗎？”

云珂漫不經心點著頭，“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背著他，會加大你的體力消耗，你又長時間沒有進食，這不就出了事，咱們得及時止損。”

云熒羞紅了臉，沒好意思承認，他是缺水了。

云珂蹲下身，想伸手去戳醒姜昇，但看著姜昇黑碳般的臉，云珂猶豫了。

稀爛的血肉骨脈是被光治好了，但身上的血跡和灰塵還在，看上去，整個人臟得不行。

最后還是選擇捏起崽崽的小手，借崽崽的手狠戳了一下姜昇的臉頰。

姜昇睫毛抖動，刷地睜開眼。

他看見了云珂。

也看見了之前拼死拼活救下的云熒，此刻他已經換上了一套干凈的衣服，又變回了初見時的那般，像是圣子一樣圣潔。

云珂正捏著云熒的小手，輕柔地擦拭著他手指上的污濁。

“醒了就別裝了。”云珂瞥了他一眼，琉璃般干凈透徹的眼睛里是顯而易見的嫌棄，寫滿了廢物點心幾個字。

但姜昇卻從里面讀出了幾分包容，他之前從未在云珂身上讀到這種情緒，很玄妙，更玄妙的是，他不疼了！

姜昇翻身而起，傻眼地摸著自己的腳，然后血色褪盡，真正黑著一張臉，聲音顫抖得波瀾起伏，“我，我也被感染了，嗚嗚嗚嗚，完蛋了，這還不如死了呢，嗚嗚嗚，我不是人了......”

涕泗橫流，眼淚部分清潔面部，成功讓他臟得起了層次。

“你想得美。”

云珂淡淡開口，成功讓姜昇停下了哀嚎。

姜昇哽咽著，雖然嘴巴里不肯相信，眼睛里卻露出了希翼之光，“可是，如果不是被感染，我又，又怎么可能好得這么，快，這不符合科學。”

躁動疑惑的他和平靜漠然的云珂對上了眼。

噶？

姜昇突然嗓子發癢，他捂住嗓子，難以置信地又去看云熒，視線落在云熒干凈的衣服上。

“是，是您？”

姜昇茍下了自己高傲的身軀，卑微且小心翼翼地去瞅云珂，小嗓子捏得那叫一個磁性，期盼著云珂能給出個解答，他是不想再猜了。

云珂擦干凈云熒手指上的黑灰，松開云熒的小手，直起身，和姜昇對視。

現在哪怕姜昇鞠著身子，也比云珂高出一個腦袋。

但很不幸，哪怕身高起來了，在氣勢上，姜昇也沒有贏過云珂。

在柔和的光下，他第一次和云珂平視，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他之前為什么會覺得云珂長得普通，難道眼睛也壞了？

那清澈的大眼睛，粉嫩嫩的臉頰，潤澤的薄唇，不是那種張揚的美，是古代婉約清秀的雅雋，細水長流洗凈內心的蕪雜。

姜昇咽下口水，耳根微紅，移開視線去看其他地方。

云珂木著臉，看著黑球嬌羞，突然打了個寒顫，一只手猛地握緊。

一個透亮的水球突然吊在了姜昇的頭頂，云珂俯下身摟著云珂的腰，腳尖一點，纖細的身體瞬間彈起，裙擺微微飛揚，像振翅飛翔的妖艷蝴蝶翅膀。

噗嗤——

水球破裂，姜昇被淋了一臉。

云珂在店墻放下崽崽，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姜昇，語氣平淡中難掩戲謔，“清醒了？突然發什么癲，論歲數我是當你祖宗的人了，大不敬啊小伙子。”

姜昇抹掉臉上的水珠，呆滯地盯著頭頂上的水球。

這不科學！

肉眼可見，這個水球是水團在一起形成的，表面沒有薄膜，不是透明氣球。

而且是突然憑空出現的！突然！憑空！出現！

耳畔還回蕩著云珂的話。

姜昇羞愧地大叫一聲，猛地撲在地上裝死。

“別說了別說了，我突然覺得我承受不起，我還是當個傻子，啥也別告訴我了。”

嗚嗚嗚，這個世界突然變得好奇怪啊。

他見過的感染體少，分不清這到底是感染體的能力還是什么其他神奇力量，他就是個普通人，不是什么科學家，嗚嗚嗚，突然什么都不想去細究了。

噗嗤——

水球又破了一個口，飛濺的水花打在姜昇的背脊上，清涼如風飛揚。

濕得徹底的頭發糊在姜昇臉上，姜昇呆若木雞。

云熒扯了一下云珂的袖子，為姜昇求情。

“是獎勵，好好洗一下，臟得跟個黑球一樣，”云珂淡淡解釋，小指一勾，一件黑色的作戰服落在墻壁缺口上，“衣服給你放在這里了，不偷看你，一身的血腥氣和汗水味，本來先天條件就不好，現在還又臭又黑......”

云熒拖拽著，把云珂拉走了，悠揚點評的女聲逐漸遠去。

姜昇趴著一動不動，濕漉漉的地上也不知是水，還是他流的淚。

這個女人長著一張溫柔如水的臉，嘴巴里卻淬了毒。

不過，是好人。

兩個都是。

姜昇從地上爬起來，頭上的水球突然涌出一股水流，輕輕拂去姜昇身上的塵土，撫過傷痕，輕柔的力道讓姜昇突然摟住身子。

啊，啊好奇怪。

水流嘭砸的力道變大了，姜昇好奇地瞅了幾眼，水流氣消了，又柔和了回去。

姜昇表示，他一點也不好奇呢！真的，一點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