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示弱
- 棉花糖日記
- 無關(guān)殊途
- 2627字
- 2024-10-13 21:51:39
高中生活其實是枯燥乏味的,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就像是流水線的機器,數(shù)學(xué)是背不完的公式,英語是背不完的單詞,就連語文的文言文也要咬文嚼字。
我不愛上沉悶而笨重的語文課,特別是肖玉玲的課,她總是習慣于用一副眼高于頂?shù)难酃馊ゴ蛄可险n不積極的人。
當然,我也在那范圍之內(nèi),甚至可以說,在她的深惡痛絕的名單上前列茅廬。
自從她體罰過郭忠陽那些刺頭學(xué)生后,校領(lǐng)導(dǎo)對于她的作為不聞不問,她的行為便越發(fā)變本加厲起來。
我不知道她為什么對我有莫大的敵意:“某些學(xué)生自視清高,如果生為中國人連自己的國語都學(xué)不好,有什么資格洋洋得意,這種人就是沒了脊梁骨才會崇洋媚外,才會將瑰寶視為糟粕!”
對于一個將分數(shù)看待的尤為重要的老師,我這種隨隨便便就把全班平均分拉低交白卷的性質(zhì)可能極為惡劣,又或許是我那天在辦公室的發(fā)言太過逆天,被她聽到后借此發(fā)難。
肖玉玲喜歡輕聲慢語踱步到我身前,而后偽善的笑意帶著分明諷刺的語調(diào)問:“詩經(jīng)曾有言,蛇蛇碩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顏之厚矣。唐靜同學(xué)憑一己之力將整個班級的平均分拉到全年級墊底,想來應(yīng)該是深有感悟的。”
“不如傳授些心得,讓老師與同學(xué)們也見識一下,你是如何做到現(xiàn)在這樣厚顏無恥,而又怡然自得的?”
其實這樣明晃晃的刁難已經(jīng)很多次了,許瀟涵想要為我說話都被肖玉玲瞪了回去。
整個班級都安靜的就像商量好了一般,他們都已經(jīng)對這種事情司空見慣,或許他們還在慶幸今天的怒火沒有降臨在自己身上。
我臉上依舊保持著適當?shù)奈⑿Γ]有因為她過分的譏諷而失去該有的風度:“君子量其器而思其度,學(xué)生受教,只是曾聽聞詩句中另有小節(jié)不解。還望老師解惑。”
肖玉玲的氣焰明顯高了起來,臉上頗為得意的露出了不屑的笑意“你若能悉心受教,少些自以為是,我也不是不肯網(wǎng)開一面...說吧~”
“鄘風相鼠中‘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該為何解?與今日老師對學(xué)生步步緊逼,枉顧校紀體罰學(xué)生之舉,是否當?shù)纳鲜乔辶保套佑竦暮蔑L范?”
“您可真配的上是為人師表的好典范。”
“住嘴!,你這張嘴真是牙尖嘴利,巧舌如簧,你的家長是怎么教育你的,教出個沒教養(yǎng),辱罵師長的蠢貨!”
肖玉玲氣急已然將手打了下來,那張極具克制的臉上溢滿了鐵青的憤怒。
我握住她揚下來的手,心里倒是在同意她的說法垂落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淡淡的自嘲,可不是沒教養(yǎng)的野丫頭嗎。
“學(xué)生沒有教養(yǎng),就不由老師動手了,免得又鬧出個體罰學(xué)生的言論,擋了您日后評選優(yōu)秀教資的資格。”
“你!你給我出去罰站,以后都不許進我的課堂!”
肖玉玲吼了一聲,我倒是無所謂,隨手撈了本課題集出了教室。
教室里開始一陣陣的議論,我隔著那扇窗戶,被緊閉的教室門阻擋了那些喧囂,只有斷斷續(xù)續(xù)的怒吼還沒有消停。
我不太在乎這些,好學(xué)生和搗蛋刺頭于我來說性質(zhì)一個樣,我只是需要在目前的階段尋找一個過度。
我捏捏眉心那道緊皺的痕跡,淺淺的做了幾個深呼吸。此時涌在心頭的煩悶螺旋上升直擊上頭,我才想起抽屜里的糖忘記帶出來了。
靠,低血糖了。
這個時候我根本沒有注意到肚子傳來輕微的異樣,正直中午的熱浪仿佛有了實體般撲涌而來。
罰站吹不上空調(diào),三伏天的確實很讓人窩火。
蟬鳴的叫聲實在聒噪,傳到耳朵里有輕微的轟鳴聲,燥熱的空氣中仿佛攜帶著難聞的鐵銹味。
我舔了舔干澀的唇,此時陽光落入眼中開始有了重影,我意識到自己有點不對勁了。
一道黑色的球影啪的由遠及近丟了過來。
我眼疾手快在它下一秒要打碎教室玻璃之前將它攔了下來。
顧洵帶著他拽氣側(cè)漏的欠揍的笑意到了跟前。
笑的一臉不懷好意火上澆油落井下石!
“呦,小花貓今天又被罰站了啊。”
這人真是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真是越看這人越不順眼,一甩手把球丟給了他,臉上實在拿不出好臉色給他。
“滾開!”
“嘖嘖嘖,怎么每次見你都挺落魄的啊,你這臉色臭的跟別人欠你兩百萬一樣。”
七班體育老師剛解散了隊伍,顧洵剛練完球,頭上汗?jié)n還沒擦干,此時他那件淡藍色的體恤隱隱透出肌肉感的線條,整個人都洋溢著青春火熱的氣息。
對于未知的不可控的雄性生物,我一向避而遠之。
或許是不喜歡別人靠太近,我身體傾斜著靠著墻邊,臉色越發(fā)的難看。
一陣冷風拂過,就像是燒滾的熱油濺進了水珠,炸的整個頭顱都轟隆隆的作響。
不知道是低血糖的影響,眼前越發(fā)模糊了,而那輕微的香味又順著風不解風情的靠了過來。
那是某種洗衣液的味道?大腦已經(jīng)有瞬間的宕機,該是某種熟悉的,又不太記起的?
哦,夏季飄來的梔子花香,沉甸甸的叫人分不清是舊事的重演還是驕陽下的少年。
好吧,至少沒有討厭的汗臭味。
我自我安慰的在心里默念。
抿著的唇突然有了無法抑制的輕微的笑,我恍惚看到眼前的人從記憶里跑了出來。
她拉著我的手,溫柔的坐在椅子上給我挑選漂亮的小裙子。
“我的小公主,媽媽希望你能永遠開心。”
那些刀刃穿過長廊和舊巷,讓我迷失在無盡的黑暗,像無數(shù)次的巡回演出,讓塵封在記憶牢籠的野獸脫離了掌控,一次次的沖擊著最薄弱的防線。
可是我不開心,你為什么沒有兌現(xiàn)承諾。
如果你在的話,我就不會被人說沒教養(yǎng)了。
如果你在的話,我應(yīng)該就會擁有著像洛洛一樣有些啰嗦,但事無巨細的愛著她的人。
她的人生雖然被有序的安排著,她自己偶爾也會抱怨管的太嚴,可是當她梳著漂亮的羊角辮穿著精挑細選的生日禮物時,又是多么的驕傲,像個帶著皇冠的小公主。
我要抑制著瘋漲的情緒,去做一個不會被情緒控制的人,可是那頑固的天性逆光生長,在尋找愛的途中繁衍成蒼天大樹。
只有不被愛的小孩才會一直堅強。
人總是在一瞬間喜歡去鉆牛角尖,把那些平常里拿的起放的下的事情反復(fù)鞭撻,我等了好多年沒等來那個給我梳小辮子的人。
至此心猿意馬,再沒人握住我的韁繩。
眼淚慢慢浸濕了眼角,渾濁的思緒帶著死去的傷痛,混著那經(jīng)久不衰的梔子花香從遙遠帶回了現(xiàn)實。
我恍惚跌進了她的懷抱,感受著那個人的體溫,我自私的想要就此拉住她。
別走,我求你。
顧洵上一刻玩世不恭的笑意,在下一秒看到人影垂直的倒地后涌出驚慌。
“喂?唉?你他媽說句話,可不關(guān)我的事啊?靠,怎么還哭了。”
明明是戲精上身習慣張牙舞爪的小野貓,怎么突然像蔫了的花一樣,顧洵狐疑之間,還是不由自主的靠了過去。
重量完全倒在了顧洵的身上,自手臂上傳來的握力甚至讓他有種被機械臂鎖死的錯覺?
那張完全蒼白的臉色讓整個人都失去了生氣,這人就算暈倒了也不忘抓著他。
“這他媽是鐵鑄的爪子嗎能抓這么痛。”
顧洵皺著眉,心里咒罵著但手上可沒閑,利索的穿過腰間將整個人都攔腰抱起,顧洵呼了口濁氣,突然感受到停繞在某個部位的手臂傳來一點,不該有的濕潤感。
該死,還真是啥事都讓他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