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親切的看著于謙，贊賞之情溢于言表：“你時刻想著為本王解憂，心里時刻裝著朝廷，急朝廷之所急，這就是功，若沒這個心，你也不會跟朋友談論起這個難題。更難得的是，你聽到了好辦法，能不貪功，老實坦白是別人的主意，這就是誠實君子，你這樣的人，就該得到褒獎。”

于謙暗自慚愧，漕河的事還真不是他主動跟于澤誠說的，反而是于澤誠主動問于謙的，太子這番夸獎，于謙覺得受之有愧。

正想著該怎么跟太子坦白，太子突然問道：“對了，你那個提出災民修河的朋友，叫什么來著？”

“于澤誠。”于謙趕緊說道。

太子點頭：“你這個朋友不錯，帶他來，我見見。只要是人才，就要不拘一格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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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過年了，京城內(nèi)外的百姓都家家戶戶都在備年貨，整個京城都被新年的喜慶氣氛籠罩。

東宮和詹事府也是年味十足，年前，東宮照例要有一次大宴。

這個大宴不是尋常官員聚餐，也不同于后世讓員工自掏腰包的團建，而是太子賞宴。

朝廷出錢，太子出面，犒賞辛苦了一年的詹事府屬官。

本來朱高熾打算在東宮擺宴，但后來考慮在東宮擺宴有些招搖，便退而求其次，改在詹事府設宴，低調(diào)節(jié)儉。

但宴席地點雖還在詹事府食堂，但既然是太子賞賜，自然要與食堂平常吃飯不同，菜單是太子親自過目的，反正是朝廷出錢，所以這一宴要做很多珍饈佳肴，讓屬官們大吃一頓。

為了這年底的大宴，公廚上下這幾天忙得不亦樂乎，小白也是忙的不行，每天要嘗好多菜試好多菜，不吃還不行，還有大量新采購的菜要運進公廚，小白要跟著許七前前后后的張羅指揮卸菜運菜和記賬。

“澤誠老弟，你看看這個菜行不？”一個胖廚子招呼小白。

現(xiàn)在公廚的規(guī)矩是，所有的菜都得小白先嘗，小白嘗后，許七才嘗，為了確保大宴當天菜品足夠美味，這幾天公廚在反復試菜，小白每天要嘗好多菜，弄得吃飯都沒胃口。

“差不多了。”小白嘗了幾口蔥燒海參，微微搖了搖頭：“海參還講究，也還算軟爛，但這蔥有點太爛了，吃著沒蔥味，有點像爛菜葉，而且這賣相也不雅。”

“那我再試試。”胖廚師連忙虛心接受。

“這海參有什么好的，看著刺挺多，其實軟踏踏的，有什么好吃的？還天天吃？”小白嘀咕著。

小白正在搖頭，忽聽外面有人喊：“于澤誠于兄在嗎？”

小白正往外看，許七大踏步走了進來，一拍小白肩膀：“弟弟，于司諫找你。”

小白出了廚房，見于謙紅光滿面，笑著說：“看樣于私見有好事啊。”

于謙突然收了笑容，一臉嚴肅的看著小白：“怎么看你眼眶有些發(fā)青，眼睛里有紅血絲，沒睡好覺嗎？”

小白哪里肯說是自己睡不著覺弄的，趕緊轉(zhuǎn)移話題：“找我有事嗎？”

于謙趕緊說來意：“太子要見你。”

“啥？太子？”小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見我干啥？”

于謙多少感覺有點不對勁，因為他在小白臉上沒看到高興，但他一時沒想明白是哪里不對勁：“多半是要賞你，你跟我說的那個讓災民修漕河，代替百姓服徭役的法子，太孫報上去后，皇上很賞識，不光太子受到嘉獎，連我也跟著得了彩頭。”

于謙是志誠君子，不會撒謊，一口氣將來龍去脈都說了出來。

小白聽了暗自感嘆于謙真夠?qū)嵳\的，這好事你自己占了不就好了嘛，這要是李伯溫，一個字都不會提自己，功勞全歸他了，看來這遇到好人有時候也是困擾。

不過想想，相比獨吞功勞的李伯溫，還是眼前這位于謙靠譜，這小子的圣賢書沒白讀，有良心。

不過小白還是很困擾，自己是臥底，臥底講究的是低調(diào)隱忍，不是來露臉的，如今這臥底臥的，連太子都要召見了，以后還怎么低調(diào)？

“我不是說你不用保舉我嗎？你自己得彩頭多好，就該悶聲發(fā)大財，你回去偷著樂不就好了嗎？”

“我難道是貪功自肥的人嗎？”于謙感覺自己受到了冒犯，于澤誠的話簡直是在羞辱自己的人格：“我自受教以來，圣人教誨須臾不敢忘，從來不干冒領(lǐng)他人功勞的齷齪事。”

見于謙真動怒了，小白暗道一聲迂腐，不過也只能無奈的說：“行行行，我領(lǐng)你的情，我要是得了賞，一并感謝你十八輩祖宗。”

小白嘴里說的是感謝，但于謙怎么聽怎么感覺味道不太對，怎么好像聽著像是罵人似的？感謝我一個人還不夠，為啥感謝我祖宗？

小白轉(zhuǎn)身往廚房里走，于謙趕忙叫：“上哪去，走啊。”

“去哪？”小白回頭問。

于謙氣的牙根癢癢：“東宮啊，不是說了太子要見你嗎？”

小白盡量拖延時間，他得琢磨見了太子該怎么辦：“等等，著啥急，我這還有挺多事呢，那么多菜呢，我得交接一下……”說著小白已進了廚房。

“七哥，我……”

小白話沒說完，許七便笑呵呵上前，用油乎乎的手拍了拍小白的肩膀：“曉得了曉得了，剛剛你們在外面說話，我都聽著了，快去吧，太子要召見你，好事啊，這是多難得的機會，一步登天嘞，兄弟，好好把握啊，人這輩子能有幾回這么好的機會呀……錯過了……我當年就是……”

許七邊說邊仰頭嘆氣，再看小白時，哪還有人影：“好好把握……，我當年就把自己耽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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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小白躬身跟著于謙來到太子面前。

“這……”

小白一抬頭，朱高熾竟站了起來，太子本來十分肥胖，行動不靈活，但這一站卻異常迅捷，幾乎是一瞬間就站直了身子。

于謙被選進東宮幾個月了，這還是第一次見朱高熾動作這么利落。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