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
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傍晚。
池語漫無目的的在這個小鎮上走著,眼神有些空洞。
這個小鎮依山傍水,景色宜人。可池語完全沒有欣賞的興致。
她現在心里復雜的很。
外公外婆去世的早,在林湘茹十六歲就全都離開了。
林湘茹與舅舅跟二姨的性格大相庭徑。她甚至唯利是圖。
可池語沒想到,林湘茹也是個缺失父愛與母愛的人。
當時年僅十六歲的姑娘,因為極度悲傷,拒絕了哥哥姐姐的幫襯。邊上班給自己掙學費,還要一邊努力學習。這種辛苦的日子一直延續到了大學畢業,遇到了她的父親,池忠陽。
或許當時還是個小女生的林湘茹也不懂愛,她只覺得這個男人對自己好,那便就是愛她。滿心歡喜的跟他結了婚,生了孩子。
可是婚后的池忠陽本性暴露,對林湘茹的態度一天比一天差,也一天比一天不耐煩。到最后甚至不聞不問。
哪怕當時池語出生,對他來說,去醫院看一眼都是浪費時間。
他這個人,生性薄涼,冷心冷情,永遠活在自己的利益場里。
只是池語從小到大都對他沒有過什么真感情。
倒是林湘茹,讓她心里對她的看法有些復雜了。
林湘茹也缺失親情,沒有父母的陪伴,也沒有人教她該怎么去愛自己的孩子。
她或許,是不知道該怎么去愛自己的孩子。
可是,池語的心里又頓時矛盾的很,難受極了。
如果她幫林湘茹找到了這么多年對自己態度冷硬的借口,那她自己呢?
難道就是活該嗎?
活該受了他們夫妻倆十幾年的冷眼?活該出生到這個世界上?
不,她并不認為自己活該。
可是她快難受死了,無神的走在鎮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就這么無聲的哭了一路,收獲了許多人的目光。
直至一道聲音的出現。
“婠婠?”那人的語氣驚訝又欣喜。
池語遲鈍的回過頭,就看見徐言玉站在她身后,圍著那條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圍的棕色圍巾,站在那里,喊著她,沖著她笑。
她早已淚眼模糊,心底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她小心翼翼的,害怕這是自己的幻想,“……徐言玉,是你嗎?”
徐言玉看著她滿臉的淚痕,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朝她走進,把她抱進懷里。
“是我。你怎么了?怎么哭了?發生什么事了?”他溫柔的詢問著。
而池語再也受不住了。
心底的迷茫,委屈,矛盾,痛恨……全都交織在了一塊兒,像有一只大手在緊緊捏著她的心臟,讓她喘不過來氣。
她猛地伸出雙臂緊緊的抱住眼前人的腰,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
直接放聲大哭起來。
少女哭到顫抖,消瘦的肩膀止不住的劇烈顫抖,仿佛找到了什么港灣一般,狠狠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她在他懷里哭得撕心裂肺,邊哭邊語無倫次的說著:“徐言玉……他們…他們都不愛…不愛我……不想要我……”
她看起來真的要傷心得死掉了。
徐言玉急忙幫她順著氣,眉頭狠狠擰在一塊兒,眼底浮現寒芒,只是聲音溫柔至極,“我愛你,別哭了,我愛你,我永遠愛你,我也永遠不會不要你。”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這么情緒失控。
池語又抱著他哭了好一會兒,她哭了多久,他就安慰了多久。
哭聲漸漸微弱,只剩抽泣的聲音。
見她緩過來了,徐言玉把她抱緊,順了順她的頭發,輕聲問她,“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會在這里?”
池語在他懷里,緊緊抱著他,吸了吸紅紅的鼻子,抽噎著,“我來……給我外公外婆…燒香。”
徐言玉:“外公外婆?”
池語點點頭,“嗯。”
見她哭得嗓子都干了,徐言玉拉著她就要走。
池語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她無條件的相信徐言玉。
走了一小段路,徐言玉帶著池語到了自己的大伯家,讓她坐在椅子上,給她倒了杯溫水,“喝點,潤潤嗓子。”
池語聽話的接了過來,喝了一小口。
“阿玉怎么又回來了?”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聽見動靜,從屋里走了出來。
又見徐言玉蹲在一個陌生小姑娘的身前,他詫異極了。
怎么離開沒多久,不僅又回來了,還帶了個小姑娘回來?
他不禁好奇道:“這位小姑娘是?”
池語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不聲不響的突然來別人家里。而且她也不知道她該怎么介紹自己。
自然的把目光轉向了徐言玉,把這個問題拋給了他。她下意識的就想依賴他他。
徐言玉安撫性的握住了她的手,又轉頭朝中年男人一笑,語氣十分自然,“她是我未來媳婦兒。”
又向池語介紹著,“他是我的大伯,我爸爸的弟弟。”
池語乖巧點頭,“伯伯好。”
徐大伯朝池語憨厚一笑,又有些奇怪的看向徐言玉,“未來媳婦兒?你未來媳婦兒怎么出現在這里?”
說著打量著池語,“這小姑娘我瞅著眼生啊。”
這打量著,就突然開始回憶起了什么似的,愣在那里想個半天。
徐言玉微微一笑,淡淡開口,“她來給她外公外婆燒香的,但是受了點兒委屈,哭了一會兒,我帶她來你這喝點水。然后帶她回家。”
池語有些驚訝,剛想說些什么,徐大伯就突然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開口,語氣激動,“你外公是不是叫林敬安?”
池語被他嚇了一跳,徐言玉給她拍了拍背,眼睛微挑,“林敬安?”
池語卻有些意外,“您認識我外公?”不過她更好奇的是,“您怎么知道他是我外公?”
徐大伯看著池語,仿佛是陷入了某段回憶里,眼神溫和,“錯不了,錯不了。你的眼睛跟林敬安的夫人,生得太像了。”
池語想了想,報出了一個名字,“謝君?”
“對!你跟謝夫人生得太像了。孩子,你叫什么?”
池語:“我叫池語,池塘的池,語言的語。”
“池語……”徐大伯低喃著,隨后笑著看她,“好名字。”
池語輕笑,“謝謝。”
“您認識我外公?”
大伯思及故人,感慨萬分,“我與林先生也算是忘年交了。”
他看向遠方,眼神帶著悲痛和懷念。
喃喃道:“林先生啊……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啊。”
…
從徐言玉大伯家出來,池語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徐言玉上前牽起她的手,“沒想到你外公跟我大伯還認識呢。”
他笑:“我爸又跟你爺爺認識,看來我們的緣分真的是深的很。”
聽到這話,池語眼里才有了些笑意,“嗯。”
然后又抬頭看他,“你剛才說要帶我離開?”
徐言玉點點頭,“對。你想離開嗎?只要你想,我就帶你走。”
“想。”她不假思索的開口。
徐言玉捏了捏她的手指,眼眸溫柔,“好。”
然后又皺起眉頭,試探性的問她,“能不能告訴我你剛剛為什么哭?”
池語側頭看向他。
他又立馬說,“你不想說也沒事兒,但是如果你還想哭,我就一直陪著你,你想哭多久都行。”
他彎了眼睛,笑。
看著他的笑容,池語心里軟軟的,剛才那些負面情緒徹底被治愈了。
她不答。只是說:“我們走之前,你陪我去看看我的外公外婆吧?看完我們就走。”
他爽快答應,“好。”
然后她帶著徐言玉來到了外公外婆生前的家,她們剛剛燒香的地方。
“我外公外婆的墓在后院。”她說。
徐言玉點點頭,跟著她走。
到了后院,離墓碑還有一段距離,她松開了徐言玉的手,對他說:“我有些話要跟他們說,說完我們就走,好嗎?”
徐言玉:“好。不急,你想說多久都沒事。”
池語朝他笑笑,然后緩緩走向墓前,跪了下來。
她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對外公外婆說的,只是突然跟他們這么面對面,她到有些緊張了。
她跪在墓前,伸手,小心翼翼的撫了撫冰冷堅硬的墓碑。
然后輕聲開口,“外公外婆,剛剛太倉促了,我沒來得及跟你們好好打聲招呼。”
她眼圈紅了,“我是你們的女兒林湘茹生的孩子。”
“我媽媽她,”她聲音發哽,“她嫁給了一個很不好很不好的人。那個人對她很不好,對我也不好。”
一滴淚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只是……我也是那個人的孩子,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資格來跟你們說這些話。”
徐言玉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她,聽著她說這些話。
她單薄的肩膀輕輕顫抖,硬撐著。好像充滿了力量,但這股力量又好像隨時都會坍塌。
他看得心都要碎掉了。
池語淚流滿面,“我剛才認識了一個伯伯,那個伯伯說,外公以前在河里救過他,之后還經常幫助他。他說外公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她笑,彎起了眼睛,淚珠受到擠壓,一滴接一滴的滑落,掉在了林敬安和謝君的墓前。“我來跟外公說一聲,有人夸您呢。”
“還有外婆,那個伯伯還說,”她眼淚止不住的掉,“您以前是這個鎮上最漂亮的夫人,您也被夸了。”
她吸了吸鼻子,“如果你們在天有靈,我希望你們能保佑我媽媽。她跟那個男人過得很不好,那個男人經常對她不管不問,還冷臉相向。如果你們愿意的話,也順帶著,保佑一下我。”
徐言玉見她突然回頭,滿臉淚痕,沖著自己笑。
然后聽她又在墓前說,“保佑我能跟那個男孩子在一起一輩子。他對我很好,我很愛他。他是除了我的爺爺奶奶,在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了。”
這是她第一次說愛他。
也是她唯一想求的事情了。
徐言玉看著她,心疼的快死掉了。
她還在繼續說著,“我先幫我媽媽和那個男孩子謝謝你們。希望你們在天上過得好,外婆也不用再被病魔折磨,外公也能永遠永遠跟外婆在一起。”
徐言玉這時突然走了過來,在池語不解的目光下,也跪在了她的旁邊。
他對著墓碑,給兩個已故之人磕了三個頭。
然后誠懇開口,“外公外婆,希望你們在天上好好的。保佑著您們自己的女兒,還有您們的孫女。”
他看了池語一眼,又繼續認真的說,“我也會在不久的將來,盡我所能保護好您們的孫女。她沒有像她口中的父親那般不堪。她也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好的想讓人捧在手心里疼的小姑娘。她心地善良,溫柔孝順,還非常的優秀。她對我很好,對所有人都很好。她真的是個非常非常好的人。”
他干凈的沒有絲毫雜質的眼眸里,充斥著認真,“我希望您們不要誤解她。”
“還有,她值得被愛。我很愛她。”
說完又對著墓碑磕了三個頭。
“冒昧前來打擾,還請外公外婆見諒。”
池語看著徐言玉一系列的動作,突然覺得,如果自己之前十幾年所受的煎熬就是為了能換來和他的相遇。
那她心甘情愿的認了。
他偏頭,溫柔的詢問她:“還有沒有什么要說的?我陪你一起。”
她釋然的笑笑,“沒有了。”
“好,”他站起身,看向她,“我帶你回家。”
可是她卻突然說,“我腿麻了。”
徐言玉一愣,“什么?”
她仰頭看他,滿是淚痕的小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難得的撒了個嬌,軟糯糯的對他說,“你能不能背我?”
徐言玉反應過來了,他輕笑一聲,蹲下來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先是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給她圍上,“天不早了,溫度也下降了,小心凍著。”
然后背過身,“上來吧。”
池語圍著他的圍巾,緩緩的起身,然后朝他的背趴了上去。
徐言玉起身,兩手拖著她的大腿,把她往上掂了掂。
“太輕了。”他評價了一句。
“你是在夸我瘦嗎?”池語雙臂環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肩窩。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多吃點。”
“你喜歡胖點兒的?”池語問他。
“這取決于你想變成什么樣兒了,因為我只喜歡你,所以你不管是胖是瘦我都喜歡。”他說。
池語的心甜滋滋的。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走著走著,池語發現不對勁了,她驚訝,“你打算就這么背著我走回去?”
他懶洋洋的應了聲,“嗯。”
“你瘋了?”
他輕笑,微微側頭,“這條路我從小到大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你跟著我,不會丟的。”
池語趴在他的背上,突然一晃神。
因為早在他們剛認識的第一天,她晚上因為心煩睡不著,想出去散散步。
他這時出現了,問她能不能跟她一起去。
她同意了,可是她對這里根本就不熟,到最后還是她跟著他走。
那晚夜色撩人,少年沒有嘲笑她不認路還要出來散步。
而是對她歪了歪頭,澄澈的眼睛亮亮的,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在陣陣寒風中,溫暖的像個小火爐。
他說他對這里很熟悉。
他還說。
你跟著我,不會丟的。
池語心里想,被這樣一個人那么用心的愛著,真的好幸福啊。
這么想著,她又突然出聲,喊他,“徐言玉。”
“嗯?”少年微微側頭。
“你說,”她幻想著,“如果我的外公外婆,如果他們還活著,會不會就能多兩個人來愛我?”
徐言玉沉默片刻,然后輕聲開口,他肯定道:“會。”
池語在他肩上歪了歪頭,“真的?”
“嗯。”他輕笑一聲。
又跟她說:“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肯定很愛自己的兒女。如果他們知道你是他們愛情結晶的女兒,他們一定也會很愛很愛你。”
池語聽著,也笑笑。
徐言玉想讓她放松一下心情,就換了個輕松點的話題,就問她,“為什么你的小名叫婠婠啊?”
話題突轉,池語也沒有不適應。說起這個,她跟他解釋著,“是我爺爺給我取的。‘婠’的意思是德藝雙馨,優雅端莊。”
他很認可這個說法,笑,“很配你。”
“那你呢?”她也問,“你為什么叫徐言玉?”
徐言玉也解釋給她聽。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池語歪著腦袋想了想,覺得耳熟,“《詩經》里的?”
徐言玉小幅度點點頭,“對,這句話原本的意思是妻子思念在外參軍的丈夫,思念夫君人品好,性情溫和就像玉一樣。”
他緩緩說來:“我媽懷我的時候,那會兒鄉下,就是我們今天來的這個小鎮上,有了瘟疫。當時縣醫院人手不夠,我爸身為老師,覺得自己也有義務去當志愿者。然后他就去參加救助,哪怕疫情結束他也好幾天都不敢回來,生怕把身上殘留的病菌傳染給還在懷孕的我媽,但是我媽又很擔心他,還很想他。”
他總結,“所以我媽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池語心里感慨萬分,“這樣啊。好有寓意的名字。”
她又想到了徐想容,不禁說道:“那想容姐姐就是……”
“‘云想衣裳花想容’。”兩人異口同聲。
然后都開始笑。
笑了好一陣兒,池語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暗淡的把笑容收了回去。
夜色沉靜,路燈紛紛亮起。
一片寂靜中,她輕聲開口,“徐言玉,我明天就要離開了。”
聞言,徐言玉的腳步一頓。
好一會兒,他才繼續慢慢的往前走。
寒風如他的聲音一樣干澀,“這么快?”
饒是他早就做好了準備,這個消息對他來說也太突然了。
“嗯。”
“我舍不得你。”她把他環得緊緊的,很直接的說。
“因為在那里沒人會像你一樣對我這么好了。”她有些低落。
徐言玉的心疼得要命。
他也有萬般不舍,“我也舍不得你。”
她突然離開,剩下不能見面的日子讓他覺得好難熬。
只是他不能強硬把她留下,她還要過自己的生活,還要回去上學。他們還約好了要一起考大學。
她說:“如果你實在舍不得我,會哭出來的話,你不用來送我。真的。”
他嗓子啞了,又酸又澀,疼得不行,卻一口回絕了她,“不行。我一定回去送你。”
“那萬一你哭了怎么辦?”她抬起頭說。
他篤定道:“我不會哭的。”
“真的?”
“真的。”
“好吧。”她又把臉埋了下去,聞著滿是他身上茉莉清香的圍巾,溫聲細語,“可是我會哭的。”
徐言玉身體一僵。
他感覺自己快要站不穩了,但是池語還在他的背上,他是萬不能隨著自己讓她有半點閃失的。
一片寂靜的夜晚。
“你能不能把你這條圍巾送給我?”她又說。
他卻皺眉,“為什么要我戴過的圍巾,我送你點別的。”
“不行,別的我不要。我就要這個。”池語很固執。
徐言玉忍不住問:“為什么就要這條?”
“因為這條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戴的。”她笑。
她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臉頰,“而且這上面有你的味道,我想你了就拿出來聞一聞。”
徐言玉聽著鼻子發酸。
眼眶瞬間涌上滾燙的液體。
趁他不注意,就順著他的臉龐掉了下來,砸在地上。
他強忍淚意,努力克制著自己說話的強調,故意裝的很輕松,“好,你想要那就送你。”
“嗯。”她在笑。
“徐言玉,”她又喊他。
徐言玉抿抿唇,“怎么了?”
“我這個人性格慢熱,而且不太能說得出來矯情話。”她趴在他的背上。
少年的背清瘦,卻寬大有力量,能承載著她整個人,給了她一個避風港。
她貼近他的耳朵,聲音軟軟的,“我一直都沒來得及跟你說。”
“謝謝你愿意來愛我。”
愛這個慢熱,冷漠,后來是因為你才變得更有人情味的我。
徐言玉心都快化掉了。又把她往上掂了掂,發誓般跟她保證。
“我會一直一直愛你。”
直到我死。
“嗯。”她高興了,“我也會一直一直愛你的。”
愛到也像外公外婆那樣,進棺材為止。
徐言玉說:“我們都好好努力,我們一定要考上聯大。”
池語點頭,“嗯!”
然后兩人就都不說話了,徐言玉安靜的背著她走了一段時間。
寒風冷冽,但是徐言玉一點也不覺得冷。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命真好。
能遇到這樣一個獨立,有主見,強大,又優秀的姑娘。
而且她還愿意將傷痕累累的心房向自己敞開,甚至從小在那樣環境里長大的她,還會愿意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來愛自己。
“婠婠?”他忍不住想喊喊她。
后背上的人沒應聲。
但是耳邊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她大概是今天哭多了,累了。
她趴在他的背上睡著了。
徐言玉忍不住輕笑出聲,在寂靜的夜色里尤為突兀。
他看著前方的路,心里計算著路程。
開車來的話要一個小時,走路的話,以他的速度,應該也用不到兩個小時。
但是能背著自己心愛的姑娘回家。
他就誠懇的希望。
這條路能長點,再長點。
讓他再走久一點。
久到有一輩子那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