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恩赫被關到了一個還算干凈的牢房。

負責牢房的警察對康恩赫點頭哈腰的，仿佛他是來視察而不是被關押的。

自然，康恩赫也不是純為了裝這個逼，才這么有些無腦地給自己搞了個“襲警”的罪名。

他這次來紐約的任務，是調查近期有關于紐約墳地管理混亂的問題。

有的人懷疑有一個大型盜墓團伙，在紐約市甚至是紐約州流竄作案。

但是，根據應對局的情報，博里赫和那個擅長檔案文書的博維斯.芬里爾共同分析出，這伙人絕對不是圖財。

他們一定是想在紐約州找到一些……

一些“不可名狀”的東西。

博里赫在康恩赫臨行前告訴過他，最好多找幾個警察局，尤其是貧民區的警察局查一查。

他猜測可能部分盜墓賊已經在這些地方被關起來了，只不過是因為其他的罪名。紐約警察未必知道這些人參與了盜墓。

所以康恩赫正好碰上了這樣一個機會，就到這里的警察局監獄看一看。

試著看能不能找出一點線索。

他作為聯邦應對局高級特工，當然沒必要走這些什么司法程序。瑪麗雖然家世顯赫，但是也要走司法程序。

康恩赫坐在牢房里，平心靜氣，努力感受著周圍的環境。

如果他現在化身深潛者形態，他能更好地感受這里的每一絲每一毫。

不過，那樣的話這整個警局的人都得被嚇個半死，或者嚇成了精神病。

所以他只是努力調動自己的感官，盡全力和灰霧扯上關系。

雖然到現在他也不敢猜測灰霧的來歷，但是，只要他能把他腦海里的“畫面”投射到灰霧里。

他就一定能從中竊取相應的能力。

這種使用方式他現在越發熟練，不過必須是和克系存在有關的“畫面”才行。

正常的生活物品在腦海中的“畫面”，通常是不會有效果的。

漸漸地，康恩赫的鼻子仿佛嗅到一絲血氣。

這絲血氣摻雜在監獄牢房的其他氣息中，顯得有一絲刺鼻。

仔細分析這一絲血氣，康恩赫仿佛看到了某種被積累了十幾個世紀的灰塵覆蓋著的，殘破布匹。

殘破布匹上雖然滿是灰塵，但是仍然可以看到深紫色的不知道什么東西，覆蓋在深厚的灰塵之下。

這是哪里來的血氣呢？

……

施坦威.德雷克研究員急匆匆地來到了紐約市。

他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的特聘研究員，精通于古代神話傳說的演變，以及不同民族神話的比較。

這次他到紐約，本來只是要參加一個學術會議。

結果，他到聯絡處取一些材料，被附近居民告知瑪麗女士被抓到警察局了。

“我早就告訴過校長，應該把聯絡處換個更好的地方的！”

德雷克有點慍怒，他的時間很寶貴，不能有絲毫浪費。

但是，按照學校的規定，他還是來到了關著瑪麗的警局，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

“你好。我要為瑪麗.羅斯福女士繳納保釋金，請讓我見一下你們這里的負責人。”

德雷克語速極快，舌頭上下翻飛，接待他的警員沒聽清楚。

不過他聽到“瑪麗”這個人名，立刻想起局長對他的告誡：

“記住，如果有人來撈瑪麗女士，立刻請他到我辦公室來。”

這個接待警員立刻反應過來，把德雷克帶到了警長的辦公室。

已經有黑眼圈的警長有些肥胖，全身擠在一張有些窄小的椅子上，正在打盹。

警員輕輕敲了敲門，警長眼皮立刻彈了起來。他眨眨眼，發現了面色冷峻的德雷克。

“這就是那瘋女人的后臺了。”警長在心里暗暗下了結論。

“您好，我是這里的負責人，洛里克。您怎么稱呼？”

洛里克警長滿臉的肥肉擠在一起，笑得比哭都難看。

“嗯，我知道你們的作風。不用客套了，你們要多少錢能立刻釋放瑪麗小姐？”

德雷克身高很高，戴著一個單片眼鏡，面色沒有急躁的意思，但是說話的語氣表示他現在很急。

洛里克早就知道會是這樣，心里盤算了一會。他知道瑪麗殺了那個“有口皆碑”的色鬼，其實上了法庭也肯定是無罪。

不過如果想讓司法程序在自己這里終止，那還是有點麻煩的。

他看了看德雷克的面容，以及他身上那套價格不菲的西裝。

有錢人……

洛里克心里有了個數字，他有些遲疑地說了出來。

“三千美元。”

“哦，您不要誤會。理論上瑪麗女士不能就這樣離開，但是讓她現在離開也不是不行。”

“只是我們需要保釋金，還有上下打通關系的花銷……這個錢我們絕對沒多要，總共就是三千美元。”

洛里克怕德雷克誤會，連忙解釋道。

誰知德雷克已經從上衣內兜里掏出一本支票簿，然后又抽出一支鋼筆，龍飛鳳舞地寫了一張支票，然后迅速遞給洛里克。

洛里克眼花繚亂地雙手接過支票，有些顫抖地看了一眼。

支票上印著一個典雅復雜的花紋，似乎是某個大學的校徽。還有一些基本信息。

【密斯卡托尼克大學】

【憑本票支取三千美元】

最下面是施坦威.德雷克略顯花哨的簽名。

警長粗略驗證真假，發現這是一張真支票。然后他驚訝地抬頭，發現德雷克研究員已經揚長而去。

“請您盡快釋放瑪麗女士。謝謝。”

“啊……一定一定！”

洛里克在這個貧民區警察局也有些年頭了，從來沒見過給錢這么爽快的。

看來，雖然自己和其他警員之前都沒聽過這個“密斯卡托尼克大學”，但是，這也是個土豪學校啊！

三千美元，眼睛都沒眨一下！

站在原地愣了一會，洛里克連忙叫人釋放瑪麗女士。

想了想，他又低聲吩咐道：

“秘密釋放。不要走前門。再派個巡警護送瑪麗女士回家。至于那個康恩赫，一起放了吧，記著檔案上要寫得合規！”

等這一切都做好了以后，洛里克認為現在應該沒啥事了。于是打算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沒想到，僅僅十五分鐘以后，一個前臺接待警察，又敲響了他的辦公室門。

“我說你們沒什么事別來打攪我！我這幾天事還不夠多嗎？有事找副警長去……”

洛里克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幾句，并不準備開門。

然后，他耳邊只消停了幾分鐘，前臺接待警察就把他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順便還把房屋里的燈打開了。

洛里克勃然大怒，是時候讓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見識一下我的起床氣了！

睡眼惺忪的洛里克剛準備大發雷霆，就發現一個衣著得體，戴著禮帽的中年人站在他眼前。

心知不妙的洛里克立刻堆起笑臉，起身，上前迎接。

“呃……您是？”

“哦，我是大家的朋友。”中年人笑著說道。

“大家的……朋友？”

洛里克立刻精神了，睡意一掃而空。

在紐約，這個詞的意思就是，他是來自于某些掮客組織的高級掮客。

這些掮客會幫助他們的主顧疏通各種關系。以及在一些主顧們不方便親自出現的場合，代表他們出席。

簡而言之，會這么說的人，都是一些達官貴人的座上賓。

洛里克腿一下子就軟了。

這不會也是來處理那個瑪麗的事情的吧？

他努力回想那個瑪麗的姓氏。

好像是Rasswelt？

這和那個鼎鼎大名的Roosevelt，也不一樣啊？

洛里克不知道的是，羅斯福這個姓氏有很多種拼法，Roosevelt是統一拼法以后的拼法。

中年人溫和地笑了笑，用一整套暗示加隱隱的威脅，向洛里克指出了他們這里關著的一個女士的事情的重要性。

洛里克不斷地點頭，差點沒把脖子扭斷了。

他能猜出這位掮客背后的人物，他也知道，自己現在必須特別謹慎地處理此事。

不然，早晚會有和羅斯福家族敵對的勢力，來找到自己，把自己當槍使。

簡直是一個不小心，就得萬劫不復。

我還想著升職吶……

洛里克感覺自己倒了大霉了。

“對對對，我知道了。一定按照法律，妥善辦好。您放心吧，我們這里一直都是秉公執法……”

送走了中年人掮客，洛里克癱在椅子上，毫無睡意，徹底精神了。

人也徹底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