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繳稅的日子，農(nóng)牧民們一早就準備好了要繳納的稅，家里的男人牽著準備好的羊，農(nóng)民扛著裝好的糧食，站在自家門外等著強盜來收，女人們都藏在家里。

畢竟是強盜，本性難改。牧民們不會忘記，這伙強盜十幾年前是多么的瘋狂，只是這些年不再來搶劫牧民了。

黑虎沒來，來的是二當家曹黑豹，是大當家的親兄弟，生的膀大腰圓，頂著一頭豪豬一樣的頭發(fā)，左眼沒有黑眼仁，一看就是個兇神惡煞的主。

黑戶還假裝文縐縐的說道：“鄉(xiāng)親們，每個月收取管理費的日子又來了，還是養(yǎng)羊的每家兩頭羊，種地的每家兩袋糧，每家都拿過來。黃老頭，你來統(tǒng)計一下，看誰沒交。

我們黃龍山保護你們不受官府壓榨，這些年你們都你們一個個都肥的豬一樣了。不過我們大當家仁義，以后還是繳這么多，他你們都過得好了，他才會感覺到開心。

你們說我們大當家是不是比外面那些皇帝老爺好多了，皇帝老爺年年選秀女，我們這都十幾年沒有選過了。

你們這里有400多戶，大當家說了，要你們自己回去商量推選出50個，下個月的今天一并收取。

你們也聽說了，前段時間，一伙當兵的幾百人翻過雪山想來偷襲我們，結(jié)果被我們打的落荒而逃。

你們要是誰家有長的好看的閨女藏起來不愿意上供那就是大不敬之罪，大家相互舉報，有誰藏起來一旦被發(fā)現(xiàn)，所有財產(chǎn)一半上繳，一半給舉報的人。

誰家想要逃跑，家里男人全部判死刑，女的全部充作奴隸。大家聽好了，下個月的今天，五十個秀女。”

人群一陣騷亂，達赤拳頭捏的嘎嘣響，幸好站在后面，沒被這伙強盜看見，范澤親親拍了下達赤肩膀。

要是換著以前，這三四百農(nóng)牧民輕輕松松就可以搞定這二十來個強盜。

但是這么多年沒有打過仗，以前能打的已經(jīng)老了，年輕的沒有經(jīng)歷過，根本就無從反抗。

一個年輕的牧民提著刀就沖了出去，還沒沖動曹黑豹身前，就被旁邊一個滿臉毛，跟狗熊一樣的大漢一棒子把腦袋敲碎了。

大家嚇的趕忙后退。花狗子拉了把范澤，“就是這個野人打死了黑牛，你也是被他打暈的。”花狗子憋得滿臉通紅。

“誰還想吃爺爺一棒子，來啊！吼吼吼.......”狗熊發(fā)出野獸一樣的笑聲，身上肥肉不斷的亂顫。沒人敢上前了。

范澤騎著一匹矮小的母馬混在送糧的人群里，這是達赤精心挑選的一匹最溫順的。

曹黑豹走在最前面，野人在最后面。野人拿著鞭子抽打這些送糧隊伍的人玩，范澤也挨了一鞭子，背上火辣辣的疼，幸虧是冬日里裹了兩層羊皮，只能忍著，不敢把正臉露出來。

到黃龍山也就走了兩三個時辰就到了，范澤抬起頭，看向，山谷上方。

山谷后面的山峰很高，直插云端，兩邊的山稍矮，看山的形狀，范澤想起了一個器具，前邊豁了口缺了一塊的馬桶。

這該叫馬桶山才對，怎么叫了黃龍山呢？四下環(huán)顧，這地方的確易守難攻，山谷很窄，彎彎繞繞，想要從外面攻進去很難。

抬頭一眼就看到白色的馬桶水箱，攻不進去，那就把他沖走。人解決不了的事情那就讓上天來解決。

有了計議，范澤心中也就暢快多了，背上也就不那么疼了。

一定要趕在下個月收稅之前解決，不能傷及無辜。而且臘月里也是雪最厚，也人心最惰怠的時候。

山谷走了一半，不能在往前了。一個牧民估計被嚇懵了，野人都喊停了，他還木木呆呆的往前跨欄一步，當場被箭樓里的弓箭手射殺。

曹黑豹看著死在腳下的牧民說道：“回去都別忘了，下個月的今天，五十個秀女，少一個，你們男的都別想活。都趕快滾出黃龍山。狗熊，把這個拖去喂狗!”

曹黑豹還不忘踩著倒地的牧民頭恐嚇這群嚇得鵪鶉一樣的農(nóng)牧民。

回去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還快。就剩達赤和范澤兩人了，沒辦法范澤的馬是真的太溫順了，跑都跑得斯斯文文的。這馬一定要帶回去，家里的女眷騎最合適不過。

范澤想不通藏人啥時這么溫順，問道：“達赤大哥，藏人不都是民風彪悍嗎？今天咋都嚇得瑟瑟發(fā)抖啊！”

范澤的確有點不理解，唐朝的時候，吐蕃一直是懸在背后的刺，一個吐蕃漢子就敢沖向唐人軍陣，悍不畏死。這里的吐蕃人咋都這么膽小呢！

達赤嘆了口氣說道：“這還得從十三年前說起，十三年前我那時也還小，聽阿媽說每年那伙強盜都會來搶劫幾次，而且是見啥搶啥。

那時候黃龍山大當家還不是曹黑虎，農(nóng)牧民都敢反抗，每次都是互有傷亡，每次搶劫過后沒遭災(zāi)的都會接濟遭了宰的牧民，大家相互團結(jié)，還能和強盜抗衡。

后來曹黑虎上山過后，殺了老大當家的，據(jù)說曹黑虎兄弟以前是當過兵，犯事了，帶了幾個兄弟逃到黃龍山來的。

那時候藏人雖然很彪悍，但是我們這沒有部落首領(lǐng)，打仗都是各打各的，曹黑虎來了過后，打仗就一邊倒了，打了兩次，成年男人死的差不多了，我阿爸就是那時候死的。

曹黑虎把我們所有人全部抓起來，超過馬腿的男的全部殺掉，女的十歲以上沒有婚配全部帶走。

你也看到了我們這里基本都沒沒有超過二十五歲的人，除了一些老嬸嬸，都在那個時候殺完了。

我們從小沒人叫我們打仗，沒人教我們怎么反抗，放牧打獵都是阿媽教我的，所以你也發(fā)現(xiàn)我們打獵收獲都很小。

我們都想要報仇卻不知道如何做，經(jīng)常做夢夢見阿爸雙手拖著強盜的腿，不讓強盜欺負阿媽。

我知道你已經(jīng)有主意了，我們回去我就去找那些相熟的信得過伙伴，你出主意，我們?nèi)プ觥！?

達赤說起往事雙眼通紅，受上青筋繃得老高。

范澤見達赤說到往事一會兒傷心一會兒憤怒，安慰道：“嗯！別難過，我們一起，我也要為黑牛報仇，要為這里這些叔叔報仇。回去你找必須是信的過的人才行。”

一個族群斷了傳承，以前再勇猛彪悍的族群都變得會懦弱如雞，強壯的身體必須要有無謂的勇氣來支撐，而勇氣來至從小見識父輩的英勇，來至于代代傳承，否則就是傻大膽。

帳篷里，火燒得很旺，一群年輕的藏人小伙把黃老頭圍在中間。

被一群人圍著，基本已經(jīng)明白狀況，說道：“十三年了，你們終于長大了，我等的太久了，久的都快要撐不下去了。我家那小子如果還活著，也跟你們差不多大小。”

黃老頭臉上看不出是傷感還是開心，看著再笑，可是卻滿臉淚水。

黃老頭笑得很詭異，看著范澤說道：“漢家小子，你才是這里帶頭的吧！別詫異，我也是漢人，知道這伙只長身體不長腦子的藏人不可能是領(lǐng)頭的，不然也不可能這么多年沒人來找我。

你們商隊我一直在暗中觀察，全都是真真的軍中精銳，但是他們并不能解決黃龍山，人太少，而且黃龍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別說二十人，二百人都不夠填。

但是那天看到你的火藥的威力，我看到了希望。所以我才給他們建議要你們送五十名女子只有這樣才能激起你們心中的憤怒，才能重新點燃你們心中的仇恨。”

達赤一臉迷茫，準備去擒拿黃老頭。說道：“你是黃龍山的強盜，為啥你想滅了黃龍山，想搶大當家的位置！你是在忽悠我們吧！澤個兒，這黃老頭滿嘴胡話！要不把他綁了丟河里，免得泄露我們！”

黃老頭鄙夷的看著達赤說道：“說你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你還不服，你看人家漢家小子都不急。

我也是這里的農(nóng)戶，十五年前避難過來的，以前父親在綿州經(jīng)商，得罪了當官的，一家老小只剩我攜老妻和幼子在家仆拼死保護下才逃到這里。

在這剛安頓好，幼女剛出生不久，就遇到了曹黑虎屠戮牧民，我當時為了家小免遭屠戮，就說我從小飽讀詩書，愿意為大當家效勞，保住了性命。

狗熊要欺辱我妻子，幼子咬了狗熊的胳膊，被當場摔死。我當時就想一死了之，可惜，下不了決心，眼看幼子橫死當場，妻子在我面前被欺辱。

我只能將血淚咽進肚子里忍辱偷生茍活到現(xiàn)在。后來大當家看我把山寨經(jīng)營管理的井井有條，就放我下山和妻子團聚，我在妻子面前整整跪了半年，才原諒我，也才愿意相信我。

我每隔十來天回去團聚更重要的是教育我閨女，我教他兵法，教她計謀，教她如何籠絡(luò)控制人心。

小子，如果你不來這里，我就不會讓大當家選秀女，我會給我閨女從你們里面選一位最優(yōu)秀的來控制，最終也能報仇，但是可能會毀了我閨女的幸福。

你來了，我閨女可以去找她喜歡的郎君了，不用去使用一大堆陰謀詭計了。小子你有啥想法，聽聽看。”

黃老頭是真的很開心，唾沫亂飛，埋在心里十幾年的仇恨把人逼瘋很正常，為了報仇，洗刷屈辱，用女兒作為誘餌，施展美人計，把女婿當工具，正常父親是做不出來的。

遇到這無間道玩的這么溜的，不得不小心又小心，范澤不會把自己的想法先透露出去的。說道：“我沒啥想法，想聽聽你的想法，想看看你具體如何實施。”

黃老頭說道：“小子，鬼精鬼精的，還是沒有信任我。不過很正常，別說你，我老妻都不信我。小子，那么多人護著你，你應(yīng)該是將門之后，你是那家的，方便透露不。”

范澤回答道：“將門之后算不算，只能算軍門，那些老叔都是我父親的部下，家父曾經(jīng)是馬軍副統(tǒng)制，家父太原戰(zhàn)死后，這些退伍的老叔一直保護著我。”

黃老頭沒有套出多少信息，雖有不甘，但也無計可施，接著說道：“好吧！不愿意說也沒事！如果是以前在綿州，我肯定可以猜出你是那家的。

畢竟一場大戰(zhàn)下來，統(tǒng)領(lǐng)一軍副統(tǒng)制這種中高級將領(lǐng)戰(zhàn)死的屈指可數(shù)。這里消息閉塞，猜不到，不過你后面會告訴我的。

你們今天請我來，而不是綁我來看得出來你們是帶著誠意的，現(xiàn)在試探也完了，那我們就開誠布公。小子，先問一句，他們都信得過不。”

黃老頭掃視了一圈一個個傻不愣登的藏族青年。

達赤氣的不行，竟然還懷疑起我們來了。說道：“黃老頭，我還信不過你呢！我們這所有人都和黃龍山的強有不共戴天之仇。要不是澤個兒攔著，剛才就把你宰了！”

黃老頭向范澤拱了拱手說道：“老朽黃進，綿州人，現(xiàn)在是黃龍山的三當家。

上次伏擊商隊是我提前打探好的，知道是軍隊，不是真真的商隊，希望惹怒軍隊引來大軍圍剿報復(fù)。

今天我把我的來歷都說清楚了，我再把我的計劃也說清楚。你做好炸藥，我?guī)说缴焦群竺嫜┥缴弦l(fā)雪崩，同時你帶人在谷口處炸塌山崖，封堵山谷，并伏擊逃出來的人。

這就是我的大致計劃。細節(jié)在慢慢商量！”

老賊就是老賊，計劃簡單可行，竟然不謀而合。

范澤也只好自報家門，“在下范澤，邠州靜難軍。”

黃老頭問道：“靜難軍，姓范，你和文正公有沒關(guān)系！”

“家曾祖父是文正公義子。”

黃老頭又朝范澤施禮說道：“失敬！失敬！怪不得小小年紀能夠?qū)櫲璨惑@，而且可以作出威力如此驚人的火藥，果然是家學淵源！”

哎！這些文人酸起來真的要人命。“不敢當，湊巧罷了！”真的是湊巧，湊巧是二十一世紀魂穿。

“范公子，剛才我的大致計劃已經(jīng)說了，想聽聽你的見解。”

范澤只好全盤托出計劃：“黃先生，我的計劃與你的不謀而合。

不過現(xiàn)在有幾個問題，還需要解決才行，所以這也是請你今天來的目的。

我們沒有山谷里的地形圖，不知道最佳引爆點在哪，不清楚兵力布置，就不知道最佳伏擊點，以及伏擊是否能夠成功。

還有就是我這些兄弟都還很年輕，都有老母需要贍養(yǎng)，有幼弟幼妹需要照顧，我們?nèi)耸植蛔恪！?

黃老頭聽了范澤計劃，心中了然，說道：“哈哈哈，懂了！我這就畫一副山谷地形圖，以及兵力布置圖。

至于人手，我山寨里有自己的親信，到時候可以交付與你，你放心使用。

至于引爆，這是個有去無回的活計，我親自去，反正我也活夠了，只要報了仇，一切都是值得的。”

范澤說道：“黃先生，先謝謝你的誠意，引爆不需要你親自去，畢竟你忍辱負重這么多年，是該好好的和妻女團聚了，安安心心過幾年舒心日子了。

只要找到引爆點，我派人去引爆火藥，而且有辦法安全撤離。

只不過現(xiàn)在有個用于撤離的機關(guān)，還在試驗階段，需腦袋靈活膽子大的人去實際操控，有一定危險性。”

范澤可不會把火藥交給不相干的人。

黃老頭說道：“好，做試驗的人我給你解決，明天我就回山寨給你送一個人出來。其他還有什么需求你盡管提，只要我能辦到的，我都會給你解決。”

“額，就是現(xiàn)在缺少硝石，現(xiàn)在到處都在下雪，沒法提煉硝石。其他都不缺了。”

“硝石山寨里有，以前出去搶劫回來夏天做冰的，結(jié)果山里夏天根本用不上，現(xiàn)在還有好多，我會偷偷讓人帶出來。”

“其他沒什么了，在這里謝謝黃先生給我?guī)土舜竺ΑＤ蔷挽o候黃先生佳音了。”

黃老頭突然跪倒在范澤面前，“多謝范公子，我黃某別在心痛十三年的刺終于可以拔出來了，要不是你，我黃某還不知道此生又沒機會報仇雪恨，此事成功以后，黃某一家愿為奴仆終身侍奉范公子。”

“黃先生，快快請起，我真當不起你這一拜。”范澤扶起黃先生拉著黃先生說道：“至于奴仆什么的，我現(xiàn)在家在哪都不知道，家母前些日子剛從邠州遷到興元府，在那安家都不知道。

現(xiàn)在國家危難，黃先生滿腹經(jīng)綸，以后和我一道為國效力豈不更美!”

管先生又想范澤拱拱手說道：“黃某此志已決，范公子莫要推遲。范公子，如沒其他事黃某先告辭了，時間呆久了怕出差錯！”

“好，那在下就不送了，黃先生慢走！”

“澤哥兒，你覺得這老黃可信不！”達赤總覺得這黃先生不像好人。

“說實話。太順利了，我也心里沒底，先看著吧！你注意留心觀察下，明天等他走了，你和達瓦去他家里轉(zhuǎn)轉(zhuǎn)，看看他說的是不是實話！”

范澤從來都不是一個有心機耍心眼的人，跟這些老狐貍在一起真的太累了，玩心眼真玩不過啊！看著全盤托出，但總感覺少了點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