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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練氣期成 新的敵人?

最后一道帶著鐵銹腥臭的烏黑血箭從陸川肩胛處猛然噴出,如同刺破鼓脹皮囊的鋼針,發出凄厲的尖嘯。

這道血箭撞在遠處一塊飽經風雨的青石上,竟硬生生腐蝕出碗口大的深坑,紫黑濃煙裹挾著刺鼻的金屬灼燒味彌漫開來。

隨之而出的,是身體深處最后一股狂暴、尖銳的排斥力——仿佛被無形巨錘狠狠砸中脊柱,陸川緊繃到極限的身體驟然一松,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所有骨頭,軟軟地癱倒在冰冷的溪泥之中。

劇痛如同退潮般迅速抽離,留下的并非舒適,而是一種近乎虛妄的空洞和麻木。每一根神經末梢都在灼痛過后的余震中簌簌顫抖,連動一下手指都耗費掉他僅存的所有力氣。

他的皮膚呈現出病態的蠟白,布滿汗水和凝結的污穢血痂,呼吸微弱得如同殘燭,每一次吸氣都牽動著仿佛被燒焦撕裂的內腑,火辣辣的疼。

然而,在這瀕死般的軀殼深處,卻悄然滋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輕盈?

那淤塞如同萬年泥沼、幾近徹底崩潰的經脈,在經歷了《引星訣》星輝強行引爆雜質洪流、又借助功法至高韻律抽髓伐毛般的暴力疏通后,雖仍帶著被粗暴開拓后的、千瘡百孔的灼痛感,卻真實地貫通了!如同干涸龜裂的大地上,被撕裂出無數細小卻連貫的河道。

盡管河道布滿裂痕與坑洼,極其脆弱,內壁甚至還在滲出混著殘渣的血色漿液,但…那是通暢的!一種從未有過的“順暢”,超越了之前任何用殘破吐納法強行壓榨星塵廢料所帶來的力量感。

更重要的是,那點引發巨變的星輝火種——那源自無名殘玉的《引星訣》本源力量——并未熄滅!

它在陸川那如同廢墟般重塑的“淵海”氣穴深處,頑強的懸停著。不再微弱如燭,而是化為一顆靜靜沉浮的、微縮星辰般的晶瑩內核!它只有米粒大小,散發的光也非熾烈,而是極淡、極冷的銀白光澤。

這光澤仿佛帶著能撫平躁動的力量,每一次極其緩慢的明滅,都在艱難地沖刷著氣穴內壁殘留的灼熱劇痛與能量殘渣,帶來一絲絲真實的、冰泉浸潤般的慰藉與滋養。

氣海淵海!他清晰地“看”到了它!不再是殘破吐納法模糊暗示的某個位置,而是一個真實存在于自身丹田深處的,被強行“炸”出來、又由星輝核心勉強穩固住的、布滿裂紋的空間雛形!

【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趨于穩定…】【經絡系統已重塑20.7%】【恭喜!宿主成功構礎能量核心——“初微星璇”】【功法體系強制綁定:引星訣(基礎)】【當前境界:煉氣期一層(初境)。評價:根基殘破,如風中燭火。然已窺門徑,踏足仙途。】

一連串的系統提示音如同冰水澆頭,讓陸川混沌的意識瞬間清醒了幾分。

煉氣期一層?真的…成功了?

他艱難地動了動眼珠,視野漸漸聚焦。先是模糊地看到一片狼藉的溪邊泥地——自己噴射出的污血碎晶將周遭植被腐蝕得一片焦黑。然后,目光落在了自己微微攤開的、滿是泥污的手邊。

那里,靜靜躺著那塊邊緣破碎、刻著神秘星紋的殘玉。

它在溪水的浸潤下,溫潤依舊。但此刻落在陸川眼中,它已不再是冰冷的奇物,而是真正開啟他這“地獄式仙途”的第一把鑰匙!沒有它,沒有那精粹的《引星訣》烙印與引導,他此刻早已在雜質自爆中灰飛煙滅!

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微弱但堅韌的火苗,第一次壓倒了無邊的恐懼與痛苦。他想笑,干裂的嘴角卻只牽動肌肉,發出嘶啞的抽氣聲。

咕嚕…嚕……

熟悉的、雷鳴般的腹鳴不合時宜地響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完成煉氣,重塑經絡,強行排渣…身體每一個干涸的細胞都在瘋狂嚎叫著索取能量補充,巨大的空虛感瞬間取代了麻木,排山倒海般襲來!

饑餓!一種仿佛能把骨頭都消化掉的恐怖饑餓!

陸川的眼神瞬間變了,帶著煉氣修士敏銳的感知力,猛地掃向四周——溪水潺潺,焦土處處,狼藉一片…等等!

焦黑地面邊緣,靠近被腐血腐蝕出坑洞的青石旁,有什么東西在微弱地反光?那不是靈石的光澤,是…獸牙?像是之前被他用核咸魚熏跑的狼或豺留下來的?

同時,溪流下游不遠處的碎石灘上,似乎有幾株形態奇異、通體墨綠、肉質肥厚的植物,根莖扎在石縫里。它們的形態在系統灌輸的區域地圖信息中一閃而過——墨根草,可食,味苦,含微弱地脈精氣…

求生的本能瞬間蓋過了所有修士的體面和對陌生植物可能劇毒的顧慮。陸川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根本來不及清理那幾顆被熏死的豺狼嘔吐時可能脫落、沾著泥土和可疑黏液的獸牙,也顧不上查看那墨根草是否帶有蟲卵,抓起一把就拼命往嘴里塞!

獸牙的粗糙棱角硌得牙齦生疼,干硬的狼毛碎片粘在喉嚨深處,墨根草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苦澀汁液在口腔炸開…但與先前生嚼碎石的絕望不同,這一次,微弱但真實的、帶著土腥氣和青草澀味的能量,絲絲縷縷地順喉而下!

與此同時,他丹田深處那顆初生的、冰涼的“初微星璇”,第一次自發地、極其微弱地轉動了一下!

噗嗤…咳咳咳……微弱的星璇之力如同微弱的漣漪,拂過干涸的河床。那些強行吞下去的、幾乎將他再次噎死的粗糙“食物”,竟然被一股難以言喻的微光包裹、分解、抽提…獸牙狼毛迅速化為帶著腥氣的渣滓被他咳出,而墨根草中那極其微弱的地脈精氣,以及血肉殘渣中蘊含的一點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原始生命力,被強行抽離出來,融入那冰冷的星璇之中!

雖然杯水車薪,但一股極其微弱但真實的“溫潤”感,自腹中升起,如同初雪消融滲入旱地,迅速滋養著他近乎枯竭的經脈和肌肉!那深入骨髓的恐怖空虛感,第一次被正面撼動了一絲!

陸川貪婪地呼吸著,眼神深處,那劫后余生的微弱火苗,第一次添上了一絲名曰“希望”的燃料!

他費力地抬起手,將嘴邊沾著的泥土、狼毛和墨根草的汁液擦掉,指尖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那枚沾著唾液和溪水的殘玉被他珍而重之地攥在手心,冰涼的觸感直抵心間。

活下來了…而且不再是凡人。

他掙扎著想坐起來,身體各處立刻傳來撕心裂肺的抗議,無數被強行開拓的細微經脈仍在灼痛抽搐。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動破損的風箱,臟腑間有沉悶的隱痛。

更重要的是,那處“初微星璇”每一次極其微弱的轉動,都會清晰地反饋回周身經脈那種遍布“裂紋”與“坑洼”的脆弱感。

根基殘破,風中燭火。系統的評價冷酷而精準。

但這微弱的燭火,終是點燃了!

就在這時,他猛地抬頭,銳利(盡管疲憊不堪)的目光如同受驚的狼,射向枯藤石崖的方向!

一股無法形容的悸動感傳來!

不是聲音,不是氣味。而是源自他丹田深處那剛剛成型的“初微星璇”——它微微震動了一下,光芒瞬間晦暗了數分!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冰冷、枯寂的巨大存在,隔著數里空間遠遠地“瞥”了一眼!

心悸!無法呼吸!血液都要凍結!

是那塊寂滅石胎!

他剛剛完成練氣,體內誕生的這點微弱但全新的星辰力量,就像一顆初生的螢火蟲,驚擾了枯藤石崖深處那片“死壤核心”的絕對死寂!那龐大到令人絕望的寂滅意念,哪怕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僅僅是無意識的“視線”掃過,也足以讓他靈魂戰栗,如同瞬間被拖入萬年冰窟!

那東西…根本不是什么天材地寶!它就是一個沉睡的、移動的規則災禍!它對任何非“寂滅”屬性的力量,都本能地排斥、吞噬!

快走!

這個念頭如同烈火,瞬間燒盡了所有殘留的疲憊!

陸川再不敢有任何停留。他咬著牙,拼盡剛剛恢復一絲的力氣,將剩下的幾株墨根草連根拔起胡亂塞進懷里,又強忍著惡心,撿起溪邊那些被腐蝕得不成樣子的獸骨上殘留的小塊、可入口的筋健肉條(盡管被輻射和瘴氣污染得一塌糊涂),顧不上清理,一把揣進破爛的衣襟里。

他最后深深地、帶著刻骨銘心的恐懼和后怕,看了一眼遠處那座如同沉默巨獸般的枯藤石崖。晨曦已經完全驅散了林間的薄霧,勾勒出那詭異扭曲的巨大巖影。

然后,他頭也不回,踉蹌著、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進了下游溪流消失方向的、更加幽深未知的密林之中。身影很快消失在層層疊疊、濃綠到發黑的巨大蕨類和古木之后。

森林恢復了表面的寂靜。

在他消失許久之后,枯藤石崖深處那磨盤狀巨石接觸地面的細微裂縫邊緣,一縷幾乎看不見的、灰白色的塵埃,無聲無息地飄落下來,融入潮濕的泥土,瞬間將巴掌大的一塊地衣與苔蘚徹底染成死寂的灰白。

那是它無意識的嘆息,亦是對闖入者留下的,一絲微不足道卻永恒的…標記。

而數十里外,密林的更外圍。

幾道迅捷矯健如鬼魅般的身影,正悄無聲息地在高聳的樹冠間騰挪跳躍,如同猿猴。他們身形遠小于森林中的妖獸,卻穿著堅韌耐磨、印有特殊云紋的墨綠皮甲,背負著骨制長弓與淬毒短矛,腰間掛著皮質的小袋。

為首一名眼角刻著淺淡疤痕的矯健漢子,突然停下,靈敏的鼻翼在空中急速翕動了幾下,眼神驟然一凝。

“隊長?有發現?”緊隨其后的一名瘦高青年壓低聲音問道。

“血味兒…新鮮,是人的血味!”疤痕漢子眼神銳利如鷹,指向陸川消失方向的下游,“但…很怪!血腥氣里…怎么還夾雜著…一股極其微弱,卻讓我渾身靈力都忍不住想避開的…咸腥焦糊味兒?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感覺像是把一堆破銅爛鐵和腐爛星辰草扔進瘴潭里煮過一樣的…混濁惡氣?”

他皺眉,眼中充滿警惕和困惑:“這林子深處…何時來了這么邪門的‘新鄰居’?追!”

幾道墨綠身影不再猶豫,如同融入林海的翠鳥,朝著陸川逃離的方向,迅疾無聲地追去。一場新的追逐,在無人知曉的密林中悄然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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