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完垃圾，回到家里已是凌晨一刻了，煙花的聲音依舊四起，卻不再有精力撩開窗簾去看了。

黑暗的屋子里姜容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準備睡覺，彈出的消息讓她愣了一下。

元旦快樂，姜師妹。

備注是宋祈望。

姜容對著手機屏幕翻來覆去讀了好幾遍，也不知道宋祈望安的什么心思。

如果說只是平常的祝福，姜容回一個也就算了。時間又不多不少正好卡著凌晨整，變得有些微妙。

算了，姜容心一橫把手機塞到了枕頭下。

睡醒了再說吧，怪困的。

市里的煙花好像放了許久，久到姜容睡夢中都不安穩。

難得放一天的假期，可惜還是要寫作業。

試卷雖然多，專心做起來還是很快的，下午六點鐘微信群準時發來答案，自行批改訂正。

老師當然知道有人挨到這個時候等著抄答案，也只能憑自覺。自己不想學好，再多的管束都無用。

或許因為孟嫻也是老師，潛移默化下姜容對學習的態度至少是端正的。

訂正完所有試卷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做的時候有多折磨訂正就有多快，對著電子版答案校對之后，一張一張看過來都是滿江紅。

估計是作業量充足，班級群里也是冷冷清清。

拿起手機的時候也沒有人給姜容發消息，攤開的化學筆記鍍上一層藕色的柔光。

姜容瞥了一眼，想起了宋祈望在走廊把筆記本塞進她手里的時候。

這么好的學習資料，自己可得多看看。

宋祈望給她的時候，是和合格考試卷一起交換的，自己應該半個月沒有幫他寫試卷了，這筆記是不是得還給人了。

姜容點開對話框想問筆記什么時候還，發現消息停留在凌晨宋祈望發的祝福。

明明記得自己回了呀，怎么沒有記錄呢。

完了，這個時候發消息過去怎么看都不誠心。

姜容翻了自己剛剛訂正的錯題，選了一道看起來很復雜，過程最多的一道題發了過去。

有事求人，自然要誠懇一些。

宋師兄，元旦快樂。那個作業有點多，沒怎么看手機。我正在研究這道題，你方不方便幫我看看。

點擊發送的時候，姜容的心都在顫抖，希望宋祈望不是那么小氣的人。

還未來得及設想接下來怎么說，宋祈望就秒回了一條消息。

看來我給你的筆記沒好好看啊，這個類型的題目我整理了。

宋祈望沒有提元旦祝福的事，既然他都說我沒仔細看筆記了，何不順勢而為。

是啊，宋師兄，你這筆記確實很精細，我一時看不完。你不急著要吧，要不過段時間再給你。

姜容斟酌著打下這些，配了一個真誠的表情包。

需要你就留著，我不急著要。

太好了，姜容正準備發一條感謝的信息，手機上方顯示正在輸入。

期末考加油，看了我的筆記，你一定能考入實驗班。

他的語氣很認真，又帶著少年人獨有的驕傲。

孟嫻敲門而入，看到的景象就是姜容裝模作樣地亮著手機在對答案。

“想好了，選物化生。”孟嫻倚在門邊，懶散地說。

“對啊，怎么了，你不是也支持嘛？”

孟嫻莫名其妙的話搞得姜容摸不著頭腦。

“沒什么，我看你之前晚上寫政治試卷，還以為你要學政治。”

政治，這話咻地把姜容的思緒拉到了給宋祈望寫合格考試卷的夜晚。自己在晚自習奮筆疾書地寫作業，回家還得給別人補作業。

“不不不。”姜容立刻搖頭表示不認同。

“行了，早點休息吧。”

孟嫻讓姜容放心就在于，她出去會關門，實打實的關門不是虛掩著。

也正是因為這個，姜容錯過了第一手資料，如果提前知道，或許面對林芷就不至于那么無措了。

“還是沒說？”姜存山看到孟嫻出來的很快就意識到了。

“當然了，選科是林芷自己的事，她媽媽不同意就罷了還讓容容也去勸，這叫什么事啊。”

“小點聲小點聲，別生氣了，人夫妻倆也是為孩子好，不摻和就不摻和，吃水果吃水果。”

姜存山討好似的把剝好的柚子送到孟嫻嘴邊，姜容的房門一直緊閉，不曾聽到一點雜音。

元旦是周三，周四的早上姜容又是踩著點到的學校。前一天睡到自然醒，第二天六點半早讀，任誰都受不了吧。

人來齊之后班主任就開始收分科表，周圍的同學都互相看了個遍，還是學純理科的居多。

“周念念，真學文？”

“是啊，我說了我要學法嘛。”

“從此我們就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姜容故作傷感的地感嘆，距離期末考試已經很近了，高二的合格考一結束，就返校考試。

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好不容易組建的班級就要被拆得四分五裂。

雖然大家相處都只有一個學期，甚至還有許多人都沒說過話，讓熟悉的人分開，總歸是傷感的。

這樣的傷感也就持續了一個課間，姜容的腦袋被黑板上的公式扯得一團亂。

嘴上說著煩，人還是老老實實地跟著老師的想法走。一天下來，疲憊不堪。

冬天的白晝不長，教室里早早開了燈，對面的教學樓也是燈火通明。

生物老師口若懸河地講著，姜容想的卻是還有二十分鐘就可以吃晚飯了。

門外響起三下敲門聲，所有人都抬起頭看向門外。

一位很知性的中年女性站在門外，灰色的大衣，微卷的長發，一舉一動都很優雅。

是林芷的媽媽，別人不認識，姜容肯定認識。

果然，林芷被她叫了出去。她的面容依舊是笑的，林芷的臉上卻不帶笑。

林芷被叫走后，姜容就心神不寧，離下課還有七分鐘，姜容舉手示意老師去廁所，轉身去了班主任的辦公室。

姜容事先并不知道她們會去哪，偏偏今天就是分科表上交的日子，隱隱就覺得和這有關。

辦公室內帶班主任的老師不多，也都早早去食堂吃飯。姜容趴在窗戶邊看到的，只有陳建風一個老師的在辦公室。

哦，不對，林芷的媽媽也是老師，只不過是初中部的。

“陳老師，這個分科表還能改嘛？”

或許是初中部和高中部并不流通，陳建風沒有認出面前的人是南川一中的老師。

“當然可以。”

他只當是學生和家里沒有商量好，從抽屜里掏出一沓分科表，抽出林芷的，輕飄飄地放在桌子上。

林芷的媽媽拿過筆就要上手寫，林芷把紙扯了過去，背在身后。

陳建風和林芷媽媽同時被林芷的舉動呆住了，陳建風當班主任時間長，很快就反應過來，應該是家長強行要改分科表。

他立刻站起來護在林芷身前，生怕林芷媽媽動起手來。

“我說了我不改，我就要學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