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這件事可大可小，最后一般都會被定義為互毆。

她們這個年紀的孩子打架都是毫無章法的，基本上靠的是人多和蠻力。

但民警剛剛趕到的時候是有些懵的。

季虞出手挺快挺狠。

自己過去跟她打都不一定能贏。

如今聽季卓誠的話，他只覺得頭疼。

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勸了幾句便不好說話了。

由家長做擔保，很快所有人就回去了。

季虞走到外面的時候，那群挑事的女生都是一愣，連忙捂著傷口讓開一條路。

季卓誠并沒有覺得長臉，只想尋個地縫鉆進去。

季虞的跟在他后面，懶洋洋地刷著手機，甚至是頭都沒抬一下，眼見要到了季卓誠停車的地方，她還是給劉磬發了消息。

那邊很快就回復了。

劉磬：【沒事了，只是小傷】

頓了頓，劉磬有些不放心：【不過，虞姐，你爸他？】

季虞漫不經心地看了生氣的季卓誠，不咸不淡地回道：【沒事】

她并沒有收起手機，而是將聊天界面劃掉，換成一個游戲。

恐怖風格的。

圖標是一個包裹在霧氣中的大廈。

察覺到什么，她忽然抬起頭，朝身后看了一眼。

警局旁的馬路上，一輛低調卻透著奢華的黑色汽車，看不出牌子。

車牌號是京城的。

車窗被搖了下來，季虞有些意外地對上里面那人的目光。

挺黑挺深邃的眸子。

含著三分懶散的笑。

微微上揚的眼角帶著些江南水鄉的柔，氤氳著春日的盛宴。

那人原本是打開車窗抽煙的，手很自然地搭在車窗上，骨節分明的手指中夾著一根冒火星的煙。

對方愣了一下，下意識掐滅了煙，清雋的臉上很快浮現一絲笑意。

笑得惹眼。

季虞收回目光，慢吞吞上了車。

＊

季家宅院。

季家在旁的地方說不上話，但在青城也算一個小有名氣的富商。

趙霞看到季虞修長的身影，下意識打量著她。

她不是去打架了？沒受傷？

趙霞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自顧自給電視換臺。

“你如今又出了這檔子事，去一中肯定是沒指望了，我去聯系一下，再找主任看看。”

季卓誠生了一路的氣，偏偏跟季虞說話時，對方就會面無表情地把耳機聲音調大。

車里的氛圍很冷，也很靜，她聲音開的自己都能聽到一兩個詞。

季錦寫完了作業，正低頭看著雜志，聽到聲音時抬眸，神色不明地看了季虞一眼。

“姐姐，是老師不讓進嗎？一中很好進的，姐姐為什么進不了啊？我認識文主任的，可以去找他試試看。”

季錦微微側過頭，笑起來很是乖順。

季卓誠看著十分滿意，果然是自己的貼心小棉襖。

季錦很優秀，在一中每次都能排年段前十，老師都說她肯定能考上京大。

季錦從來都不需要自己擔心，倒是季虞……

他略微頭疼地皺眉，“行了，我再考慮考慮。”

一中要不要季虞還是個大問題。

趙霞見他這樣，笑了，“文韜高中也不差，若是一中那邊不行，便去那里吧。我正巧認識那邊的副校長，不然……”

說著，她看了一眼季虞，輕輕捂唇笑道，“其實文韜也不錯，平時他們可不會招一個品行不端的學生。”

眼底的幸災樂禍怎么也擋不住。

季虞淡淡收回目光，她退出游戲，看著幾人。

沒想到她這么淡定，趙霞一頓。

季卓誠沒注意到這邊，只是拿起電話，“也只能這樣了，我再聯系一下看，能上一中自然最好。”

畢竟他可丟不起這個臉。

文韜雖說師資不錯，但一個名聲最差的私立貴族學校，學校氛圍能好到哪去？

從那出來的學生，以后都是……

到底是自己前妻的女兒，他還是希望能把她掰回正途，至少不要鬧得太難看。

不然說出去，自己臉往哪擱？

季虞慢吞吞打開手中的可樂，喝了一口，表情挺淡定的，只是周身環繞著又頹又喪的氣息。

若不是她沒有戴耳機，趙霞都要以為她沒聽到了。

果然是爛泥扶不上墻。

但她還是笑呵呵地走上前，“小虞啊，從鄉下來怕是還不習慣吧？也是，鄉下的教學質量確實差。一中那邊的學習進度快，文韜其實也很好的……”

她還在絮絮叨叨，季卓誠已經打完電話回來了。

他表情很不好看，“文主任那邊看了你的資料，說你的轉學通知就算是交上去也難。”

文主任的話說的其實有些委婉了。

他一直不知道季虞的成績，一中有專門的查詢方法，他才知道，季虞在以前的學校一直是倒數第一。

那些不讀書不寫作業的混混分數都和她差不多。

這樣一個學生，別說是一中了，就算是文韜都不要。

季錦一直關注這邊，聞言，在幾人看不到的地方笑了一下。

季虞輕輕“哦”了一聲，將手機關機，“不用麻煩，我有辦法。”

季錦“噗呲”一聲笑了，有些輕蔑地看著她，“姐姐，文主任都沒有辦法的事，你不要逞強啊。沒辦法不丟人的，姐姐沒必要撒謊的。”

說完，她略帶同情地看她，她自然知道季虞在鄉下長大，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沒想到還是個狂妄自大的。

一中是百年名校，不論是青城季家還是京城趙家，想強硬地往里面塞人都是癡人說夢。

季虞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女，現在除了季家沒有任何依靠，她不會真的以為自己動動嘴皮子就可以了吧？

季卓誠也有些羞惱地瞪她一眼，自己嚴格來說是入贅的趙家，季錦都沒辦法的事，她季虞逞什么能？

趙霞一直看林嵐不順眼他是知道的，季虞是她女兒，趙霞自然也不會待見她。

趙家那邊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行了，別丟人現眼！這事我會想法子。”

季虞微微側頭，淡淡看他一眼，緩緩將手機揣進包里，徐徐開口，“我有一中的推薦信。”

一中舉薦信？

季錦也不知該笑她蠢還是什么。

一中能寫舉薦信的人至少也是文主任那個位置，但人家文主任都說沒機會，她季虞不會以為隨便找個人引薦都行吧？

何況，舉薦信？那也得看你配不配。

季卓誠滿臉怒容，他瞪著季虞，吼道：“給老子滾上樓去！真不知道你爺爺奶奶怎么教的你，滿嘴謊話！你這樣，別說是一中，文韜都不要你！”

他真的想不到，林嵐那樣優秀一個人，生出來的季虞不說是優秀吧，至少也不該是這樣一個沒臉沒皮的蠢貨！

他扭過頭，趙霞眼底的戲謔藏不住。

“小錦，你先去準備準備，一會補習班那邊結束，還要去學校報道。”

沒有人搭理季虞，她也不惱，慢悠悠地回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

一中那邊開學比別的地方早，會在暑假提前一周給高三學生調整狀態。

季錦今年報了補習班，就是為了沖刺京大。

她的成績還有一點不穩。

季錦看著季虞的背影，憋笑地點了點頭。

她剛剛收拾完，季虞就抱著一本空白封面的書下樓了。

書看起來挺沉挺厚。

季錦的目光停留片刻，就轉而落在她手中的信封上。

眸光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