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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寒暄后,老道終于少了幾分戒心,將老墨引入洞府招待,還上了壺好茶和幾盤點心。然后開始閑聊試探,修行經驗、江湖見聞,談天說地無所不包。
這老道倒真是個實誠人,或許是在俗世待的太久,幾十年來身邊盡是阿諛奉承的凡夫俗子,所以對此方天地中修真界的了解還不如老墨。
就連越國本土的七大派和燕家這樣的家族都未曾聽說過,這就給了老墨極大的發揮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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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老弟,來!再嘗嘗我珍藏多年的猴兒酒!”,經過幾日的攀談,老道已然將老墨引為知己,自家情況也基本被老墨套了個七七八八。
他俗姓吳,云門縣附近一獵戶出身,少年時逐獵山林,偶遇一重傷老猴。也是他心善,救其一命,就此結下仙緣。
那老猴極通人性,被救下后,便將老吳引到這云門澗洞府——一位練氣散修的遵化之地,其中留有那位散修的畢生所學。
老吳照著去練,竟真有偉力加身。后來憑著修煉出的本事,又福澤鄉鄰,得了個神仙的美名。可一輩子沒與其他修士打過交道,也不了解修真界的情況。
所以對于老墨的到來,在經過最初的戒備之后,他更多的是驚喜與嘆惋。
驚喜的是這世間竟有修真界那樣神奇瑰麗的存在,嘆惋的是自己大限將至,再不能一睹真正的仙家風采。
與老墨論道的這幾日,他明顯是回光返照。這一點,兩人都心知肚明。
“墨老弟,我有一事相求!”,老吳還是開了口。
“吳兄言重了,但說無妨,只要力所能及,墨某絕不推辭。”,老墨也是干脆應下,不過也就了口子,力所不能及的就不用指望我了。
老吳不知是沒聽出還是不在意,繼續道:“九指這孩子是我遠親,天賦比我當年強上許多。道友如不嫌棄,望能將之帶在身邊,讓他去那修真界見見世面,便是做個灑掃童子也行!”
說這話時,吳九指就在一旁伺候,自然全聽了進去。
這幾日除了修煉,他基本都陪在這邊侍候,對老墨口中的修真界早就心馳神往,此刻聽師父這么說,也不由得滿懷期待地看向老墨。
“道兄重托,居仁敢不從命!愿收自今日起,九指便是我親傳弟子。”,老墨答應得也干脆。
三年后,這小子就是位練氣九層的修士了,這樣的潛力資質,能留在身邊自然再好不過。
話音一落,吳九指立刻跪倒在地,拜道:“九指拜見師父!”
這樣的結局也算皆大歡喜,又待了幾日,老吳含笑而終。
老墨幫著吳九指給其料理了喪事,立了塊碑。
依著云門縣的規矩,吳九指要守孝七日,老墨也就安心在洞府住下等候,期間也對老吳的畢生收藏做了清點。
到底是未曾接觸過修真界的貧苦散修,百年身家加在一起也賣不上加。
除了他傳承的功法和陣法,尤其是這功法有些意思,叫《聽風摘雨訣》,并不是單一五行功法,身居風、水靈根者皆可修煉。
論起品相,當不在《金剛經》之下,畢竟《金剛經》只是練氣法訣,修煉到練氣十三層后,再往上就要依靠那記載中的秦家十八銅人了,至于其中是否有后續功法也還是個未知數。而這《聽風摘雨訣》,可以一直修煉到筑基,應該有些來頭。
至于吳九指的資質,老墨也找機會檢查過了,是變異風靈根,難怪能修行如此之快。
再配上這部功法,只要不夭折,將來有很大機會能成長為金丹大修。
可惜,在原著中他涉世未深、心性單純,估計初入修真界就被那松紋誆騙,最后入了黑煞教止步筑基,還誤了性命。
這部功法于老墨屬性不和,只能豐富收藏,倒是那三套陣法更有用。
一套小迷蹤陣,借助霧氣可迷蹤致幻,給神手谷布置上就不虞有凡人誤闖了。
一套聚水陣,陣法布下可凝結空中水汽,使得一片區域常年大霧不散,還能小幅度提高陣中水行靈氣的濃度,與小迷蹤陣配合使用可謂相得益彰。
最后一套是戒靈陣,用作警戒,凡是有法力波動,在陣中便無所遁形,而入陣者不會有分毫感應。
與聚水陣和小迷蹤陣配合,立時就有敵明我暗的妙用,有了這三套陣法,神手谷的安全立時能提升不止一個檔次。
除非對方能破陣,或是筑基期的高人,否則別想在谷內討到半分便宜。
而且以后每到一處都可布下這三套陣法,安全性大大提高。
七日時間很快結束,老墨帶著吳九指繼續踏上前往燕梁山的道路。
這小子不會騎馬,老墨也只能在云門縣將馬換成馬車,請了個車夫。這樣一來,速度又慢了幾成。
等二人趕到燕梁山時,已經是一個半月以后了,比預計的時間幾乎長了一倍。估摸著這會兒,韓立和厲飛雨這倆小子也該到嘉元城了吧。
嵐州位于越國南疆,在十三州中面積并不算大,但卻是數一數二的富庶之地。治下土地肥沃,轄域內有數不清的水道和湖泊,再加上一向氣候適宜,風調雨順,所以極為適合種植谷物,是國內首屈一指的產糧大州。
而嵐州中部的嘉元城,雖不是府城,卻也是貨真價實的州內第一大城。貫穿越國南北的鄉魯大運河就從此城中心穿過,再加上另外幾條水陸干道也匯經此地,因而交通極為發達,可稱得上是水陸樞紐,商貿要道。
每年從此經過的商戶、旅人數不勝數,也就自然而然的使得這里變成了貿易中心。
坐在匯源客棧二樓靠窗雅間內的韓立和厲飛雨,忍不住小酌了兩杯。
沒辦法,經過這兩日來的打探,他們才知道墨師是一個怎樣的梟雄人物。年輕時一手創立的驚蛟會,在他三十歲離開嵐州時便有普通幫眾六萬四千,核心亦有七千余人。
這七年來雖然略有衰弱,可實際規模依然無比龐大,幾乎不弱于七玄門。
韓立還好些,畢竟知道自己是在跟著墨師修仙,凡俗的榮耀與勢力雖然令他驚訝,卻也不至于動搖本心。
厲飛雨就不同了,他一心想要出人頭地,既然現在自家師尊有如此地位和名聲,那他在七玄門當個普通弟子還有什么意思?不如干脆留在驚蛟會,干一番大事業!
韓立似乎也知道好友的心思,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師父的意思是讓咱們把師娘她們接回谷里。”,這話算是給他提個醒。
厲飛雨沒有應聲,只是望著窗外,年關下的嘉元城,當真是別處少有的繁華與熱鬧。
“你說師父為什么要舍棄這么大的家業?這不是他一手打下來的么?”,厲飛雨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還是有些想不通。
韓立能猜出些原因,可事關修仙。他不能輕易透露,只能道:“也許師父有他的考慮,這兩日你我也看見了,城里并不太平,獨霸山莊和五色門哪一個都不是好相與的。”
“那有怎么樣,七玄門與野狼幫還不是斗了這么多年?如今的驚蛟會又不是大勢已去,師父若肯回來,再加上你我,未必就斗不過他們。”,厲飛雨老大不痛快。
韓立猶豫再三,還是道:“師父重傷未愈,估計早有歸隱之心。”
聽韓立提起這一茬,他也不再多言,自顧自又飲了一杯,復望向窗外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相比于嵐州嘉元城的繁華,遠在越國東北部的藺州青良城就顯得有些荒涼了。
青良城地域廣袤,礦產豐饒,城外不遠的燕梁山又有燕家坐鎮,少有外敵、妖獸來犯。
只可惜一來氣候不宜,只分寒暑兩季,二來遍地礦產也意味著耕地不足,養活不了太多人口。
于是青良城諾大一座城市,面積是嘉元城的五倍有余,人口卻不足其十分之一,因而顯得尤為冷清。
老墨帶著吳九指在城中小住了幾日,沒法子,在天南大陸上,無論是家族還是宗派,駐地外都布置有陣法,將仙凡隔絕。
老墨現在沒有手段,輕易是找不見的,所以他也沒有莽撞,先在青良城內住下。燕家修士總要出門的,近在咫尺的青良城還能碰不見?結交一二不就能混進去了么?
想法是好的,可惜一連幾日,都未曾碰到過任何修士。或許有,只是修為遠高于他,所以沒能察覺。
屋外凍風時作,即便老墨憑借修為足以抵御寒風侵襲,輕易也不愿出門。
也就是吳九指少年心性,每天閑不住要往外面跑。
老墨倒也不擔心,那小子天資過人,接觸修行才短短兩個月,就已經快摸到練氣第二層的門檻了,而且一手御風術用的相當嫻熟。
只要不碰到修真者,尋常江湖好手想抓住他都難。
不過今日回來的似乎晚了一些,老墨正猶豫要不要出門找找看,就聽見遠處傳來吳九指那小子的喊叫聲:“師父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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