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博延走上前蹲下，拍拍元貳的肩膀，擔憂道：“你沒事吧？”

元貳神情恍惚的看著地面，搖搖頭：“沒事，我就是有點…嘔~~反胃！”

“第一次殺人？”

“……嗯。”

元貳撐起身子，側過頭不敢看向姜進的尸體，有氣無力的向褚博延解釋道：“我抓住他后逼問情報，結果他想要陰我，我只能開槍反擊?！?

“他好像被什么東西給寄生了，臉皮下面全是……眼珠！”

說出眼珠這兩個字后，元貳死命捂住嘴，才抑制住了嘔吐的沖動。

褚博延一挑眉，目光轉向尸體，不嫌臟的伸出手，掀起姜進的臉皮，只看到皮肉中一枚失水萎縮如干果般的眼珠，他不禁疑惑道：“死者的析出物呢？”

“析出物？那是什么東西？”

“就是超凡者死后尸體里析出的遺物?！瘪也┭記]有多說，只是繼續推測道：“按理來說應該有析出物?。考纳y不成這人是個傀儡？”

元貳茫然的搖搖頭：“我不知道，姜進死后就是這幅模樣。”

“那多半就是個傀儡了！”褚博延不疑有他，只是摸著下巴，更加疑惑：“操縱傀儡的序列，該不會是‘亡者議會’的那群人？”

“亡者議會？”

“他們是一群擅長煉制和操控傀儡的瘋子！”褚博延一攤手：“其實我覺得這世上的幾個超凡勢力大多都是瘋子聚會——當然，公司除外?！?

你可真是坦誠……元貳聞言一噎。

“行了，既然任務已經完成，那就走人吧?！?

褚博延見元貳臉色稍稍恢復，便朝姜進的尸體伸出手，想要把它背起來，然而這次還沒等他觸碰到尸體，它便突兀的開始化為一灘膿水。

與此同時，元貳敏銳的感受到，來自深淵的窺伺感，再次降臨在他身上。

“嘖~~”

褚博延立即收手后退，避開惡臭的膿水，面色不免有些陰沉：“毀尸滅跡……這種手法，又是深淵在搞鬼！”

“泉海城，一天比一天危險！”

確實……元貳對此深有同感，他也是眉頭緊鎖：“需要收集這些膿水嗎？”

“你還不會通靈，收集這些臟東西也沒用，交給外面的警員來打掃吧，反正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褚博延說罷，干脆利落的轉身離開，元貳最后回頭望了眼已經徹底化作膿水的姜進，眉眼低垂，也轉身離去。

只不過他卻喜歡貼著墻，沿著墻邊的黑暗前進，腳步聲從剛開始輕巧得仿佛是一只貓兒在散步，而后才轉變為沉悶且明顯的拖沓聲。

他望著眼前的系統光幕上多出來一行字，沉默不語，

【追獵者250】

姓名：元貳

身份：男，十九歲，泉海城第九科行動隊隊員，深淵教派間諜

序列：

命運，lv.9預言家（9%）

深淵，lv.9刺客（0%）

…………

三天后，

幽暗的房間中，一盞爐火掛在墻壁上，搖曳的火光照亮桌前握著筆，面對鏡子閉眼凝神的青年。

姜先生蒼老的嗓音在封閉空間內回蕩，猶如生銹的風琴被微風奏響。

“鏡子是一個可以用來溝通靈境的工具，通過鏡子與靈境溝通，可以讓你得到一個較為確切的答案或是提示，靈境中的存在會借助你手中的筆將其記錄下來?！?

“你所得到的答案通常會是一句潦草蘊含深意的話語，或是一張奇異的圖畫，你現在就可以試試，不過你要小心，不要問一個逾越界限的問題，我想你應該知道什么是界限?！?

元貳點點頭。

“那便開始吧?！?

按照姜先生所說的話語，元貳閉上眼，將自身的靈性努力延伸，使其能蔓延附著到面前的鏡子上，他的意識逐漸感受到一個冰涼渾圓的事物，而后一種沛然吸力傳來，將他靈性連同靈魂一齊吞沒其中。

在這個過程中，元貳沒有反抗，他順應環境的變化，并悉心感受，他似乎是來到了一片漆黑而漫無邊際的空間內，一個白色光點突兀出現在黑暗中，如同螢火蟲般左右飄飛，吸引著元貳的目光。

這是靈之蟲，它們是靈境中傳達訊息的信使。

元貳心有所感，開始追逐這只靈之蟲，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只有靈性在蔓延收縮，伸出一根根無形的觸手，意欲觸摸到躲閃的靈之蟲。

不一會兒，他便順利的用靈性觸手觸摸到了這團白色光點，意識在此刻陷入凝滯，令人頭腦炸裂的呢喃囈語在黑暗空間中響起，緊接著又是一道沛然巨力將元貳拽回身軀中。

301號房間中，元貳猛地睜開眼，身體不受控制的顫動，他下意識捂住耳朵，隔絕那令人瘋狂的囈語。

許久后，他才睜開眼，額頭留下豆大汗珠，精神上感到無比疲憊。

姜先生注視他桌面上的紙張，饒有興趣道：“看來你問了一個比較重要的問題，消耗了不少靈性！”

元貳看向桌上的白紙，紙面上用素描風格畫出一個倒地的男人，男人臉龐上綻開一顆顆歪斜扭曲，蘊含著無盡惡意的漆黑眼眸。

“這是……我畫的？”

“當然！”

姜先生拿起畫仔細端詳，不住感慨：“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如此清晰的預示畫了！你能否替我解答一下，這副畫是什么意思？”

元貳抿著干澀的嘴唇，回答道：“這是前幾天我殺死的那個瘋子，他倒在地上時的畫面。”

“看來他給你帶來了很大的心理陰影?！崩先擞挠牡?。

不，是他身上的眼球帶給我的心理陰影……好吧，也跟他脫不了關系。

元貳嘆了口氣：“沒辦法，畢竟是第一次，有點不習慣。”

老人目光深邃：“超凡者的世界很殘酷，你總歸是要習慣的，好了，既然你靈性消耗太多，也不宜繼續授課，你先回去休息一天吧，把狀態調整好。”

元貳站起身，朝老人一躬身，在握住門把手時突然回頭問道：“姜先生，一個人能同時擁有兩條序列嗎？”

老人失笑，反問道：“一個人能同時行走在兩條道路上嗎？”

“……真的不行嗎？”

“當然！”老人見元貳一臉認真，他收斂了笑容，嚴肅道：“以前有過不少相關方面的案例與實驗，有許多人嘗試以各種方式容納兩條或多條序列，這些人里不乏才華橫溢的天才……”

“那他們的結果如何？”

“失控，而后死亡，這就是他們付出生命所得到的結果，沒有例外，從來沒有?！?

元貳沉默片刻后，微微頷首：“我明白了，多謝您為我解惑！”

說罷，他再次一躬身，打開大門，離開了昏暗的房間，卻迎面撞上宮馬審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