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玄峰點頭道:“是的,這事是我親眼所見,高師兄,怎么了?”
高軍笑了笑,道:“也沒什么,只是此次我們前來飛狐山,就是為了追蹤那九尾妖狐的蹤跡,目的是尋找一個普通的東西,這東西是一塊玄鐵烙印,不知道程師弟在那妖狐手里可曾看見這東西嗎?”
高軍的意思其實就是指他們騰龍谷鎮山寶物攝魂印,但這攝魂印茲事體大,況且這里還有外人,思考再三,還是不要說出攝魂印的名字較好,只是含糊說一下,向程玄峰打探攝魂印的消息。
程玄峰聽這高軍說的有些不清不楚,便搖了搖頭,道:“高師兄,我沒有見到那妖狐手里有這樣的東西”
高軍暗中嘆了一口氣,微笑道:“那就謝謝程師弟了,此刻天色未明,我和蘇師妹還要回去騰龍谷稟告我們谷主一聲,那我們二人就在此地向程師弟告別吧”
程玄峰恭敬地回道:“高師兄請回,后會有期”
高軍點了一下頭,便和蘇萱二人祭起仙劍飛行,深邃的夜空中,劃過兩道光芒,向東面的方向飛去。
狐仙洞外,此時就只剩下湯小云,程玄峰,傅源三人。
程玄峰和傅源搭了幾句話,湯小云卻站在身旁半點也不吭聲,程玄峰偶爾向她看去,但湯小云都是以寒冷的目光回看了他一眼。
看了看天色,估算了下,此時也才二更天。
過了好一會,程玄峰才主動和湯小云搭話,道:“你,你打算去哪里?”
湯小云瞪了他一眼,搖頭道:“這么晚了,我自然也沒地方可去”又看著程玄峰,問道:“你又要何去何從?”
程玄峰回道:“那正好,方才我和傅大哥商量了下,先出去飛狐山,然后在這附近找一家客棧先暫住一晚,你可要隨我們一起去嗎?”
湯小云冷哼了一聲,道:“說起來都是你們兩個害了狐妖,我才不屑跟你們一塊走”
程玄峰心中頗有些無奈,正欲要離開這個地方,但轉念一想,把湯小云一人丟在這里也是于心不忍,便緩緩道:“這飛狐山怕是野獸經常出沒的地方,我看你還是跟我們一塊走吧?”
湯小云恨恨地跺了一腳,程玄峰不說還好,一說到什么野獸,湯小云身為女兒家,自然有些害怕,當下只得憤恨道:“那你還愣著做什么,還不趕快帶路?”
程玄峰見她終于肯答應下來,便招呼傅源一聲,兩人祭起法寶御空飛行,湯小云跟在他們后面。
他們三人很快就飛出了飛狐山,然后找了距離飛狐山最近的一座小鎮里停了下來,現在已經是半夜,因此很難找到客棧,不過幸好找了幾條街道后,這才找到一家可以停歇的客棧。
傅源點了三間客房,自己一人進房間先睡去了,程玄峰和湯小云沉默良久,好像也沒什么話要說,便也各自進房休息。
程玄峰進了房間后,本以為很快就熟睡過去,但沒想到翻來覆去始終都睡不著,他的腦海里滿是那妖狐的身影,同時耳邊回蕩著湯小云清脆的聲音:是你親手殺死了他們兩個人!
不知怎么的,程玄峰竟有些慚愧起來,他知道妖狐不是自己親手所殺,但卻是因為他而死,只是妖狐為了救她相公,整整等了三百年,本來就要大功告成,但卻沒想到被他破壞,導致男子沒救活,妖狐千年的修行也毀于一旦,最終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這一刻,程玄峰開始深深地自責起來,他以為只要是妖魔邪道,就一定是罪當誅殺之人,可是他發現自己錯了,并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壞的,就像這只死去的九尾妖狐,它也是有眼淚的,也是有情感的,不是嗎?
程玄峰的思緒越來越混亂起來,他又突然記起九尾妖狐在狐仙洞里對他說過的話,其實這世間最可怕的并不是魔教妖人,而是人心!
人心!難道這世間何曾改變過,變的只不過是人心嗎?
程玄峰一直想著,深深地往下想,直到想到頭痛,這一夜他難以入睡,額頭上也流了許多的汗水,他忽地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然后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從房間里走出來,程玄峰便來到客棧的一處庭院,只是當他走到庭院的時候,隨即又愣住了,面前站著一個白色的身影,幽幽地望著一朵白色小花,放佛看的有些入迷。
這女子不是湯小云又是何人?
程玄峰靜靜地看著她,只不過望見的只是湯小云的側臉,不過好像能看見那白皙的臉龐上似有些哀傷之色。
“你也是睡不著嗎?”湯小云沒有向她看去,而是突然輕輕地問道。
程玄峰點了一下頭,只有說出一個字:“是”
湯小云這才向他看去,微笑道:“你還在想那狐妖的事?”
程玄峰沒有回答她的話,他不知道自己該點頭還是搖頭,他甚至不知道,是非對錯,究竟要怎么才分得清楚。
只是湯小云也不在意,完全沒有之前的怒氣,緩緩抬起頭,看著一片漆黑的夜空,道:“等天一亮,你會去哪里?”
程玄峰張口欲言,好像心中有很多話要說,但過了半天,卻也只有簡單的六個字:“五臺山昆侖巔”
湯小云看了他一眼,嘆道:“是啊,我也知道了,此次你們正道門派全部聚集在昆侖巔,我們魔教也在那里,只怕這次也難免要發生一次正魔大戰了”
程玄峰目光向她看去,但見這魔教妖女在淡淡月光的彌漫下,顯得尤為美麗,只聽她又道:“如果到時你面對的是我,而你同門又在你身后,你會一劍殺了我嗎?”
程玄峰突然怔了一下,像是什么觸動心弦一般,很久很久后,他才開口道:“此次正魔大戰,你還是別去了吧,如果你執意要去,我也只能聽從我師傅的命令,他若要我殺了你,我也只能這么做”
“你當真下得了手嗎?”湯小云深深的凝望著庭院。
程玄峰沒有說話,也沒有看著她,只是和她一樣,凝望著庭院,片刻后,湯小云先開口道:“難道一切都是過眼云煙嗎?我們之間,卻因為正邪之分,而你要做得如此絕情絕義嗎?”
黑夜中,好像變得更加寂靜了一些,帶著森冷的寒氣,侵入心間。
程玄峰一個人走回了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只留下湯小云一人獨自站在客棧的庭院之中。
庭院中的一朵白色小花開的很是燦爛,湯小云突然伸出一只玉手,折下了它,把花朵握在手心里,輕輕地一聲,那花在她的手心里,握成粉末。
就在此時,天空中一道綠芒輕閃而過,落在了這家客棧庭院之中,此人身穿著一襲藍袍,半邊臉都被發絲所遮掩。
湯小云轉過身子,臉上露出了微笑:“青姨,你來了”
藍袍女子微微一笑,道:“湯小云,你怎么到飛狐山來了,這次我們先不要回白云山,我接到宗主通知,得先去五臺山昆侖巔走一趟”
湯小云也沒感覺到意外,問道:“青姨,這次正道門派全部聚集在昆侖巔,是三百年來第一次正魔大戰嗎?”
藍袍女子點了點頭,道:“是的,不僅是天下四大正道門派聚集在昆侖巔,我們圣教弟子也全部趕往昆侖巔,這次正魔大戰,恐怕又有一批人要葬死在昆侖巔了”
湯小云低低地嘆了一口氣:“是嗎?昆侖巔……”
藍袍女子看了看她,總覺得湯小云有些不太對勁,便關心問道:“湯小云,你怎么了?”
湯小云搖了搖頭,微笑道:“沒什么,青姨,我們走吧”
說著,便跟著藍袍女子御空飛了上去,兩道綠芒在夜空中閃爍了一下,往北邊的方向掠去。
夜,很深,很深。
等到天明的時候,程玄峰才緩緩從睡夢中蘇醒了過來,他隨意洗漱了一番,剛好傅源也過來找他。
“程師弟,你見到昨夜跟我們一起住在這家客棧的那位姑娘嗎?”
“沒有,怎么了?”程玄峰不解問道。
傅源道:“那說來也太古怪,我一早醒來,卻始終沒見到那位姑娘,去敲她房門,她也不在里面?!?
程玄峰驚疑道:“那你可知道她究竟是去了哪里?”
傅源搖了搖頭,道:“我問過這家客棧的掌柜了,只是他們都說沒有看見那位姑娘,因此才過來問你”
程玄峰心里想了想,大概是湯小云不告而別,對傅源道:“傅大哥,沒事,我想她是一個人先離開了吧”
傅源撓了撓頭,心想程玄峰說的也是,況且這姑娘性情大是古怪,好像不想跟他們來往,所以才一個人先離開客棧了。
“傅大哥,不知道你今日是有什么打算嗎?”程玄峰突然對他問道。
傅源笑了笑,道:“程師弟沒有提醒,我倒忘記這事了,如今那妖狐已死,我便要回去稟告我師傅一聲,程師弟,真不好意思,我們就在此地告別吧,但愿日后還能再相見。”
程玄峰抱拳道:“那就不送傅大哥了,若是有緣,日后定能相見,后會有期?!?
告別了傅源后,程玄峰便稍稍整理了下行裝,然后到掌柜那邊去結賬。
但是客棧的掌柜卻告訴他,已經有人替他們結過賬了,程玄峰好奇問是誰,掌柜也搖頭說不知道,只是一早起來便可見桌子上放了一些銀子,上面還留了一張字條,說是替他們二人結賬的。
程玄峰看了看那張字條,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寫,不過心里想了想,便也知道一定是湯小云幫他們二人也結了賬。
無奈地搖了搖頭,程玄峰便離開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