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話一出，程玄峰頓時就怔住，難道是自己看錯了嗎，為什么連這魔教妖女也這么說，這妖狐真是在救她相公？

程玄峰愣在一旁，但湯小云卻急忙走了上去，手中白色蓮花祭起，緩緩地飛到妖狐的上空，從蓮花里散發出一絲絲白色能量，看樣子是在幫著妖狐一起施法。

在他們三人的頭頂上，正是攝魂印緩緩運轉，一股藍色能量把妖狐和那男子籠罩在其內。

妖狐的臉色變得緩和了一些，只是她面上多了些毛發，看樣子為了救她相公，千年的修行也要跟著毀于一旦，不消片刻，就要露出她九尾妖狐的真身。

“噗！”

但就在緊要關頭，妖狐不知道為什么，受到一股反噬的力量，直接噴出一口鮮血來，傾灑一地，而與此同時，湯小云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嘴角有著淡淡的血絲。

程玄峰心里想不明白，為什么湯小云甘愿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幫助妖狐施法救她相公，難道就為了一個字嗎？

情。

這世間究竟是怎樣的一片光景，連妖狐也是有情的，縱然是舍棄千年的修行，也要勢必救她相公？

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相濡以沫，也比不過這三百年。

她苦苦地等著那名深愛的男子，只為了在他醒來的那一刻，睜開的第一眼。

看到的是自己……

人和妖，難道真的不可相戀嗎？放棄了，是不是要注定孤苦一生？

在妖狐面前的男子，也無力倒了下去，她縱然是耗盡千年修行，也是救不了相公。

湯小云也停止了施法，空中的白色蓮花立即消散，她看著妖狐，心慌道：“你怎么了？”

妖狐滿臉盡是蒼白之色，緩緩搖了搖頭，道：“沒用的，我之前帶著他躍入這萬丈深淵，寒氣逼入他五臟六腑，我身為妻子，卻是救不了相公”

湯小云看著狐妖哀傷的神色，也是深感同情，道：“難道就沒別的辦法嗎？就連萬靈續命膏也是救不了他？”

狐妖傷心欲絕地嘆息一聲，搖了搖頭，然后看著湯小云，感激道：“湯小云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謝謝你，只是我此刻就要魂飛魄散”

湯小云雙眸里傾灑著晶瑩的淚珠，她也跟著嘆息一聲，過了半晌，狐妖忽然開口道：“湯小云姑娘，雖然我沒能救我相公，但你卻幫了我大忙，我答應你的事，自然會做到，請你把靈緣鏡拿出來吧”

這洞壁里面充斥著一股陰冷的氣息，連空氣也放佛凝固了一般，湯小云手中緩緩暗處靈緣鏡，交給了九尾妖狐。

妖狐點了一下頭，右手輕輕地在靈緣鏡上點了點，散發出五道色彩光芒，那靈緣鏡在她的手上轉動了幾下，突然亮起了一束白光，看來這靈緣鏡的玄秘神通已經被妖狐開啟了。

湯小云見了臉上有大喜之色，不過隨即又沉聲下來，因為那妖狐已經快要魂飛魄散，卻還有費盡最后一點法力，開啟靈緣鏡的玄秘神通。

妖狐把靈緣鏡遞回了湯小云的手中，緩緩道：“湯小云姑娘，我看得出來，其實你是一個癡情的女子，雖然你幫我尋找萬靈續命膏是我們的一場交易，但我知道，你是因為看在我狐仙也是一片癡情的份上，才愿意幫助我救我相公，此番大恩大德，我是償還不了的了”

湯小云心中一陣感動，幾近流出眼淚來：“你先不用說話了，我施法幫你療傷，等你傷好之后，一定還有其他辦法能救你相公的”

妖狐突然微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道：“我就快魂飛魄散了，此時此刻，我只是想多看相公一眼”

湯小云沉默了下來，妖狐靜靜地看著懷中的那男子，玉手輕輕地在男子的臉頰上輕撫過，幽幽地道：“相公，三百年了，你心里一定還會記得我的，雖然這三百年來，我將你三魂七魄全部封印在攝魂印里，可惜到頭來，還是救不了你”

“若有來世，三生三世，愿做你妻子”妖狐的眼淚緩緩流了下來。

程玄峰和湯小云二人怔怔地看著她，靜默了良久，忽聽那妖狐開口道：“小兄弟，說來我也是要感謝你的，若不是你沒出手殺我，或許我就不能像此刻看著我相公”

程玄峰身子震了一下，雖然妖狐的目光是柔柔地向他看去，但程玄峰卻感覺到這目光是如此冰冷可怕。

妖狐微笑著對他說道：“雖然你是一名正道弟子，但卻跟他們有些不一樣，我經歷千年風霜，卻是很少見到有幾個像你這樣的男子，或許你也是重情重義之人吧”

程玄峰又是震了一下，呆呆地站在那里，卻什么話也沒說，湯小云向他看了一眼，眉頭皺了皺，感覺到莫名的奇怪。

這個時候，妖狐從身邊拿出攝魂印，對程玄峰道：“小兄弟，這個東西，對我來說已經沒用了，我就贈給你了吧”

說著，把手中的攝魂印扔給了程玄峰，程玄峰伸手接住攝魂印，看了一眼，覺得沒什么稀奇，便又重新看向了妖狐。

置身在這洞壁內，程玄峰早已忘記了妖狐在狐仙洞里說的一番話，他也不知道這東西其實乃是騰龍谷鎮山寶物攝魂因。

又過了許久，直到那美麗的妖狐現出全部真身，變幻出一只九尾狐貍，程玄峰和湯小云二人不禁呆了一下，九尾妖狐口吐人言，道：“小兄弟，在我死之前，能請求你答應我最后一件事嗎？”

程玄峰怔怔地看著她，不知道為什么，心也跟著痛了一下，然后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九尾妖狐的雙目突然緩緩閉了下來，說出最后一句話：“請將我肉身和我相公一起扔下外面萬丈深淵”

程玄峰的心忽地涼了一下，當他重新向那狐妖看去的時候，九尾妖狐已經閉上了眼睛，就這般，死去了。

湯小云也呆呆地站在一旁，只是程玄峰緩緩走近那妖狐，然后俯下了身子，將男子和妖狐的肉身一起抱了起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慢慢地，向外面走去。

湯小云跟在他的身后。

程玄峰走到外面洞壁的邊緣處，在他的腳下，就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而原先那龐然怪獸，也不知為什么安靜了下來，一點動靜也沒有，也許那怪獸也在沉沉睡著了吧？

就這般，松開了雙手，妖狐和男子一起往下墜落，很快就被一層云霧遮擋，看不到蹤跡。

或許，只有這樣，才是對他們最好的歸宿吧。

程玄峰低著頭，看著手中的攝魂印，只是這奇異法寶，在他的手心上，也透出森冷的寒意。

“哼。”

一聲冷哼，打破了平靜，程玄峰震了一下，卻是身邊的魔教妖女冷哼一聲，訓斥道：“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他們也不會死的這般凄慘！”“是……我嗎？”程玄峰看著腳下的萬丈深淵，輕松地道了一句。

湯小云看了他一眼，發現這正道弟子怎么今日有些古怪，不過一想到妖狐就這般死去，就感到憤怒，道：“除了你還會有誰？若不是你執意要進入狐仙洞，破壞她施法，她就能救好她相公，是你親手殺了他們兩個人！”

程玄峰嘴角微微撇動，卻什么話也沒說，他全身感覺到一股冰冷，只有耳邊還回蕩著湯小云的聲音：是你親手殺了他們兩個人！

湯小云見他絲毫不動聲色，以為程玄峰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便怒道：“還說自己是什么正道弟子，我看根本就是謊言，是你害了他們，是你親手殺了他們”

湯小云怒罵了他幾句，但程玄峰有如木樁一樣站在那里，什么話也沒說，只有深深地凝望著腳下的萬丈深淵。

見程玄峰呆呆的如木頭一般，湯小云越想越是生氣，最后連看他也不看他一眼，縱身一躍，便從洞內飛了出去，沖向上面的絕壁。

此時，洞壁之內，只剩下程玄峰孤獨一人，他手中的攝魂印，早已被他藏在了身上。

“我沒有殺你，可是你卻因我而死……”

程玄峰低低地念了一句，便也祭起斬妖劍，從洞內飛掠而出，他的速度很快，沖上了巔峰。

他們二人很快就飛到了絕壁上面，只是，在上面不止他們兩人，還有另外三人。

正是和程玄峰同來的傅源，還有另外兩名騰龍谷弟子，高軍和蘇萱。

傅源見到程玄峰飛上來，便大喜道：“程師弟，你沒事吧？我還以為……”他立刻意識到說話不對，便微微笑了起來。

程玄峰點了一下頭，同樣微笑道：“我沒事，有勞傅大哥擔心了。”

傅源見程玄峰身上沒有多大的傷，便也放心了下來，然后對他問道：“對了，你可抓到那只妖狐了嗎？”

還不等程玄峰回話，就聽旁邊的湯小云搶先說道：“那只狐妖死了，走投無路，自己跳進萬丈深淵，估計此刻早已魂飛魄散了吧”

程玄峰看了她一眼，也沒再說什么，倒是傅源慶喜道：“如此也好，只要這妖狐不能出來禍害世間，我這樁事便也完成了，也算沒有辜負我師傅所托”

程玄峰微微點頭，但身旁的湯小云卻是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但傅源也不在意，懶得去理她。

這時，高軍和蘇萱突然走了過來，高軍笑道：“原來是天玄宗程師弟，今日在此重逢，當真是幸會啊。”

雖然說之前在鬼谷山的時候，他們天玄宗與騰龍谷的弟子相互對立，但此刻見了他們，程玄峰也不好意思不搭理他們，所以只能隨意問候了他們幾句。“對了，還沒請教程師弟怎么會出現在飛狐山？”高軍好奇問道。

“高師兄，事情是這樣的……”程玄峰把遇見傅源的整件事情說了一遍，簡單來說，就是跟著傅源來飛狐山捉那只害人妖狐。

高軍連連點頭，其間又稱頌了程玄峰兩句，最后突然問道：“程師弟，你說那妖狐是你親眼所見自己跳進萬丈深淵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