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結束的很早,常飛卻沒有回府上,而是留在了宮中。
茯苓公主因為在宴上喝了許多酒,所以回到殿中倒床便睡了。
因為晚宴中太過沉悶,所以伺候了茯苓公主更衣睡下后,夜畢琳便獨自一人到了御花園閑逛,而冰兒,則只能任由夜畢琳去,自己乖乖的守在殿中。
御花園的空氣很清新,尤其是在這安靜的夜晚,尤其怡人。
湖中的荷花開得正艷,冰兒光斜斜照在湖中,襯得這滿湖的荷花又多了幾分明艷,別有一番風味。
“是睡不著么?”
常飛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讓夜畢琳著實一驚,一時竟連回答也忘了,只轉過身呆呆的看著常飛。
“怎么,不會說話了么?”
夜畢琳這才回過神來,低頭回道:“回主子,奴婢只是出來透透氣。”
“是晚宴中的氣氛讓你覺得沉悶了么?”
“大概是吧。”
“既然如此,就陪我坐坐吧。”
常飛說著,便往湖邊的亭子走去,夜畢琳卻沒有尾隨著去。
似乎是感覺到夜畢琳沒有跟著去,常飛回過頭來,看著夜畢琳:“不用怕他們的探子,在我想安靜的時候,是不會允許有他們在的。”
聽常飛這么一說,夜畢琳便也沒了顧忌,跟了上去。
常飛坐在石凳之上,望著那湖中的荷花,夜畢琳卻只敢站在他身后,不敢接近。
在她眼中,與他的距離,多跨越一步,便是雷池。
常飛一直沉默,夜畢琳也一直沉默著站在他身后,看著他的背影。
“我是讓你來陪我坐的,不是讓你站在我身后的。”
夜畢琳楞了楞,繞過石桌坐在了常飛的對面,舉止極其不自在,眼神一直落在那湖中的荷花上,不敢移開。
“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夜畢琳一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常飛伸出手,捏住夜畢琳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面對著自己,直直的看著她,那目光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你喜歡我,對不對?”
夜畢琳猛然抬頭,對上常飛的目光,忙跪倒在地,卻不說話。
她不敢承認,因為她明白,那是禁忌,她也不敢否認,因為她知道,她什么都瞞不過他。
沉默了許久,常飛才幽幽的開了口,那語氣,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著夜畢琳:“能喜歡多久呢?一個冰兒?一年?還是,一輩子?”
夜畢琳輕輕蹙起了眉頭,抬頭看向常飛,常飛的目光卻一直落在那滿湖的荷花上。
他問她,能喜歡多久。
答案么?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主子不用擔心,不管屬下喜歡多久,都不會為主子帶來困擾的。”
常飛皺眉,這女人,是將他的話理解成了這個意思了么?
“你認為,你能給我造成任何困擾么?”常飛側過頭,伸手扶住夜畢琳的手臂,想要把她扶起,夜畢琳卻不肯起身。
夜畢琳向后退了一步,依舊跪著:“畢琳犯了錯,理應受罰。”
“那么你覺得,喜歡我,是你錯了么?”
夜畢琳抬頭,正對上常飛那一雙深邃的眼眸,還是那么冰冷凜冽,可她卻分明從那雙眼眸里看出了幾分期許的神色。
夜畢琳又一次沉默了。
作為殺手的她,的確是做錯了,可作為她自己,她從未覺得,這是一個錯誤。
見夜畢琳再次沉默,常飛倒也不怒,起身走到夜畢琳的面前,俯下身子問道:“如果我說,我允許你喜歡我,你還會覺得,這是一個錯誤么?”
常飛的臉龐離得很近,這讓夜畢琳不只一瞬間的失了分寸,她甚至能夠感受得到常飛臉龐傳來的體溫,和他樊勻的呼吸聲。
夜畢琳側過頭,想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可臉頰還是不自覺的變得滾燙。
“畢琳從未覺得,喜歡上主子是一個錯誤。”
夜畢琳沒有抬頭,所以她沒有看到她說出這句話時,常飛臉上,露出了怎樣的欣喜之色。
“既然不覺得是錯誤,那么,就一直喜歡著。如果想留在我身邊,就得留一輩子,除非我允許你離開。”
夜畢琳一時有點不知所措,對于常飛說的話,她有些無法理解。什么叫一直喜歡著,什么叫留一輩子?
“不明白我說話的意思么?”常飛再一次貼近夜畢琳,將嘴俯在她耳邊輕聲道:“我的意思是,讓你今后作為王府的女主人,留在我身邊,你可愿意?”
聽到常飛這句話,夜畢琳有些難以置信,猛然側過頭來,臉龐卻與常飛的臉龐緊緊貼在一起。夜畢琳身子一顫,想要往后退,常飛卻伸手扣住了她的腰,令她不得動彈,只能這樣臉貼著臉。
“回答我,你可愿意?”
夜畢琳沉默了許久,心里已經不知答應了多少次,才緩緩的開了口:“但愿妾顏如花紅,日日伴君側。”
聽見這個回答,常飛滿意一笑,卻沒有松開手,而是摟住夜畢琳的腰,腳尖輕點,將夜畢琳帶入了那滿湖的荷花之中。
湖中竟不知何時多了個輕巧的木舟,舟身不大不小,剛好可以容納兩個人,就像是刻意為他們兩個而設計的一般。
到了舟上,常飛才放開了夜畢琳,隨手撕下她臉上的人皮面具,將手別在腦后,躺在了木舟之上。
冰兒光映照在夜畢琳那無瑕的臉龐上,更顯得多了幾分柔媚之色,如這湖中的荷花一般,灼灼其華。
“怎么不說話?”
夜畢琳笑了笑,也不顧忌什么身份,同常飛一般將手別在腦后,躺在了他的身旁。
“只是不愿意,打破這一刻的寧靜罷了。”
夜畢琳側頭,又一次看到了常飛掌心的鳳凰,心里突然像針刺了一般難受。
方才她只顧著一味的高興,卻不曾想起常飛掌心的鳳凰,也不曾想起,常飛對茯苓公主說過的,他已經找到了那只真正的鳳凰。那么自己現在,又算是什么?
看到了夜畢琳的神情變化,常飛也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將那掌心的鳳凰覆蓋在她的手心之下。
“若是為這個鳳凰而感到擔憂,那大可不必,這只鳳凰,早在十二年前,便已經不復存在了。”
“可主子不是告訴茯苓公主說已經找到她了嗎?”
“那只是推掉婚約的一個借口罷了,還有,以后沒有外人時,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