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徹道歉的姿態很是誠懇。

不管怎么說。

當著自己上官的上官的面兒，滑手殺人，那就是妥妥的目無上官、挑釁上官權威了。

按照封建時代的規矩，其罪當誅。

但陳徹不后悔。

這兩個人必須死，并且在這里干掉是最方便和保險的。

鬼知道出去了以后還會不會生出別的事端。

至于鄒漢升。

陳徹已經做好對方動怒的準備，只不過，如今縣城的形勢...鄒漢升未必有那么多功夫降罪給自己。

天時地利他已經完全占據，還有人和...

“大人，卑職知錯，但現在，您的狀態并不好，而縣令大人那邊...”

陳徹低頭，恭敬地說著。

人和，自然便是，此時的鄒漢升估摸著，已經失去了制伏他的能力。

陳徹現在要是想跑，整個云峰縣怕是沒有人能阻擋了他。

“...你背上的那個，也已經死了吧？”鄒漢升似乎沒注意陳徹話里的另一層意思。

愣了一會兒后，他居然當著陳徹的面翻了個白眼。

陳徹默然，算是承認。

鄒漢升無語的瞥了陳徹一眼，“那還愣著干嘛？你想抬著兩具尸體出去游街，大張旗鼓的告訴別人這兩個家伙的死，和你有關不成？”

陳徹眨眨眼，有點搞不懂鄒漢升的反應了。

鄒漢升沒好氣地擺擺手，“將他們扔回去吧，另外...本官且問你，上面那三個，你在動手時，可有讓其他人發現？”

“呃，不曾...就算有，卑職也是換了一副妝容才伺機動的手。”

鄒漢升松了口氣，同時又有些無奈地道：“你殺黃家的人也就罷了，何必連那府城林司隸的公子也一并殺了？”

“你難道不知道他背后站著的是誰？而他死了，又會令府衙甚至府司那邊如何震怒，并遣人下來排查嗎？”

黃家子女的死，最終還能推給‘黃寶山’，讓隕都的那位說不得什么。

但陳徹卻連林逸也沒放過...就算了，可好歹把首尾都收拾一下，就把尸體扔在原地，是嫌別人發現的不夠明顯嗎？

陳徹：“....”

他有些納悶的看著鄒漢升。

心里有種，鄒漢升是在教他如何‘無痕犯罪’的錯覺。

“你還愣著做甚！”

鄒漢升沒有因為陳徹當他的面殺人而動怒，反倒瞧著自己說了半天，這小子卻還待在原地的看著自己怒了。

頗有種怒其不爭的意味在里頭。

“哦。”

陳徹壓下心中古怪，一手提起灰袍老仆的尸體，背上背著黃金海，又調頭返回了先前的祭壇地窟。

他沒有注意到。

鄒漢升看著他的背影，臉色變幻一陣后，竟然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

“你小子...真是讓本官越看越喜歡了啊。”

鄒漢升輕聲低語，“心思雖然不算老道，卻也當得起聰慧二字，又能審時度勢，手也夠快...”

當然，最重要的是，知恩圖報，有仇必殺的性子...

“頗有本官年輕時的風采，嗯嘿嘿。”

鄒漢升背著手，搖頭晃腦的出了地窖。

回到黃家大院，初一瞧見麾下差役時，他又迅速變了一副面孔。

“黃家勾結妖人，其罪當誅，傳本官令，黃家一眾女婢仆從，皆以同罪論處，即日起關入大牢，擇日宣判！”

這幾乎就是準備抄家滅族了。

“大人，那殺害黃家四女和林公子的賊人...”

鄒漢升瞪了身前捕快一眼，冷聲道：“哪有什么賊人，完全都是黃家與妖人之間的內訌，至于林公子，卻是被無辜牽連，罪責全在黃家！”

鄒漢升非常迅速的將林逸的死定性，不允許任何人再來插嘴。

包括林逸從府城帶來的一眾仆從也不能幸免，通通緝拿，關入大牢。

“另外，跟隨林公子前來云峰縣的那位二管家呢？”鄒漢升想起了一人。

但到目前為止，他都沒見到那位林司隸府中的二管家。

那位管家不可能沒有跟來。

“回大人，據前些日子所查，那位二管家在進入縣城之前，便被林公子命去周邊小城尋些特產了...”

鄒漢升點點頭，目里有寒芒閃爍，“傳劉墉劉捕頭速來見本官。”

“是！”

交代完這些，鄒漢升才終于將目光望向縣城中心。

那里是縣府的位置。

要說他不擔心，是絕不可能的。只是在趕去縣府之前，城內的一切，都必須安排妥當。

另一邊。

重回地窟的陳徹，將黃金海和灰袍老仆的尸體扔進了幾乎干涸的血池當中。

這里變得安靜至極，只能聽到他自己的呼吸聲。

他看著池中的兩具尸體，特別是那灰袍老仆時，眼里逐漸露出了不解之色。

他其實有些話沒有對鄒漢升說。

那就是這灰袍老仆剛一蘇醒之時，他就從對方的身上，升起曾經初遇陳遠北時，從后者身上散露出的熟悉感覺。

躍躍欲試的沖動。

很奇怪。

但偏偏無法遏制的，想要用拳頭愛撫這人的想法。

在醉星樓里，陳遠北的身上已經沒了讓他生出這股沖動的感覺。

時至今日，他絕對不會再以為這種感覺只是沒來由的錯覺了。

可他還是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想不明白，他便不再繼續，轉而將注意力放到了那大小如首飾盒，外形似棺槨的東西。

先前礙于鄒漢升的存在，陳徹只能暫時先按耐下想要查看的心思。

地面的紋路凹槽內，還剩下一些血跡。

剛剛他親眼所見，這些紋路內的血液，最終都匯入進了那小棺槨當中。

“血丹...進化...”

即便還未打開那石制的盒子，陳徹也大概能猜到里面的東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兒。

喀啦。

石盒沒有什么禁制，或許和那血衣老者身死有關，陳徹沒有費什么力氣，便徒手掀開了石盒仿若棺槨的蓋子。

石盒內的構造，與地面的奇怪紋路相符，只是多了些半球形的凹槽，就像烤章魚丸的盤子似的。

而在十多個球形凹槽當中，靜靜地躺著兩枚稍顯粗糙，有些雜質，整體勉強能形容為血色丸子的東西。

只是和妖丹不同。

這兩枚血色丸子并沒有散發妖異的紅芒。

非要形容的話，就有點像永不空軍的釣魚愛好者，手里捏著的餌料。

“....”陳徹。

看著這兩枚丸子，那股莫名的沖動感驟然再起。

他想要立即毀掉它們。

思慮片刻，陳徹剛要動手，手都伸出一半，卻忽然注意到盒子內的紋路及其余有些空蕩的球形凹槽內，還有點乳白色的玩意兒。

陳徹臉色一黑。

縮回手，直接抽刀鏘鏘鏘幾下，將那兩枚丸子，連帶著石盒，都給剁成了碎屑。

他還清晰的記得。

那什么晴兒姑娘說的...

搜集陽精，煉制血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