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輝帶著傻牛走了,有幾個還算熱心的村民,跟著他們一起離開了,剩下的這些人,全都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估計是想看看我接下來會咋做吧。
小年輕的父母,很快把我要的東西找來了,都是些簡單的物件兒,黃紙、紅線、水碗、柳條、焚香等等吧。
這時候,滿屋子的人都不再吭聲兒,一個勁兒盯著我看,我也再沒說啥,眼下刻不容緩,直接就開始了。
給碗里盛上半碗水,放到小年輕跟前,紅線一頭挽個活扣兒,套進(jìn)小年輕脖子里,黃紙拿出來一張,撕出一個紙人,把紅線另一頭捆在紙人腰上,紅線紙人一起扔進(jìn)碗里,拉著水碗往遠(yuǎn)處拉,直到把紅線拉直,吩咐小年輕父母,那雙筷子給我。
筷子拿來以后,我用筷子壓住紅線,然后點(diǎn)著一捆香,拿起柳條,把柳條用香通身熏一下,一手拿柳條一手拿香,來到小年輕跟前,問小年輕,“知道我是干啥的嗎?”
小年輕這時候眼睛還在瞪著我,看他這架勢,恨不能把眼睛珠子瞪出來。我心里很清楚,我刨了它的墳,又曬了它的尸,它打骨子里恨我。
小年輕瞪著我沒說話,我又說道:“你有啥沒了的心愿沒有,說出來,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幫你完成。”
小年輕還是沒說話,不過,居然沖我呲了呲牙,我見他上下牙咬的特別緊,看樣子是不會跟我說啥了,那我只能跟他來硬的了。
扭身轉(zhuǎn)到他側(cè)面,掄起柳條在他脖子后面抽了一下,小年輕頓時一哆嗦,扭過頭又瞪向我,嘴里竟然“咯咯”冷笑起來,笑的特別瘆人。
“哎呀媽呀!”屋里的人發(fā)出一聲驚呼,我扭頭朝眾人一看,個個一臉驚悚,小年輕的父母則是一臉擔(dān)心。
我一咬牙,掄起柳條又抽了一下,小年輕又是一哆嗦,發(fā)出“啊”地一聲痛叫,再也笑不出來了。我心說,我叫你犟,再跟我犟有你罪受的,掄起柳條剛要抽第三下,小年輕的母親猛然大叫一聲,“不要再打了!”
嚇了我一跳,柳條沒能落下去,小年輕的母親沖了過來,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小年輕母親一把摟住了小年輕的腦袋,沖我大叫道:“你不許再……”
“打”字還沒說出來,小年輕母親頓時“啊”地一聲尖叫,就見小年輕居然一口咬在了她胳膊上,小年輕的父親也趕緊沖了過來,可勁兒去掰小年輕的嘴,但是,怎么都掰不開。
所幸這時候是冬天,衣裳穿的厚,要不然,小年輕母親的胳膊就該見血了。
我見狀,連忙掄起柳條,狠狠在小年輕脖子里抽了一下,小年輕頓時一哆嗦,把嘴松開了,小年輕母親痛苦地捂著胳膊驚愕地打量起了小年輕,小年輕父親連忙扶住了她,夫妻倆一臉驚怕地看看小年輕,又看看我。
我把臉一沉對他們說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你們兒子了,你們別再過來給我添亂!”
夫妻倆連忙點(diǎn)點(diǎn)頭,退到了一邊,我扭頭又對小年輕說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要不就說出你有啥心愿,要不就自己順著紅線走到紙人上!”
小年輕還是看著我,瞪著眼睛咬著牙,看樣子,是想跟我硬磕到底了,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你有本事就硬撐著,我看你能撐多少下。”
其實(shí),我最討厭傷害這些東西,但是,眼下沒辦法,遇上這種不要命又不講理的,你就得給它來硬的,要不然它會以為你怕了它。
說完,我把柳條又用香熏了一遍,深吸一口氣,掄起柳條,可勁抽起了小年輕的后背,抽一下,小年輕哆嗦一下,一開始,小年輕咬著牙不吭聲兒,最后,抽一下慘叫一聲,叫的整個屋里的人都受不住了,紛紛跑到了院里,強(qiáng)順也想往院里去,我把他攔了下來。
繼續(xù)抽著小年輕,我這時候,其實(shí)也挺擔(dān)心的,就怕它硬撐著不服軟,這要是給它活活抽散了,我可就遭了業(yè)了。從小到大,奶奶不止一次教育我,不能傷害鬼魂,特別是不能把它們打散,會有天報的。
小年輕的身子不停哆嗦著,我的手也不知不覺的哆嗦起來,心里暗暗叫苦,這鬼魂,真娘的是塊硬骨頭。
也不知道抽了多少下,小年輕嘴里冒起了白沫,腦袋慢慢耷拉了下去,我這時候也抽累了,但是我不想停,停下來我就輸了。
突然,旁邊的強(qiáng)順沖我喊了一聲,“黃河,別抽啦,那鬼鉆進(jìn)水碗里咧。”
我一聽,頓時長松了口氣,狗日的,你總算服軟兒了吧,要再這么抽下去,將來回家到以后,我奶奶非用家伙什兒抽我不可。
連忙解開小年輕脖子里的紅線扔進(jìn)了水碗里,從水碗里把紙人撈出來一看,紙人都快給水泡爛了,不禁皺起了眉頭,連忙招呼強(qiáng)順,再拿兩張黃紙過來。
強(qiáng)順趕緊把黃紙給我拿了過來,我把快泡爛的紙人攥進(jìn)手里,接過兩張黃紙對折,很快又撕出兩個紙人,把快泡爛的紙人夾在兩個紙人中間,用力一拍,兩個紙人也濕了,與此同時,一層淡淡的暗黑色痕跡印在了兩個紙人上面,我連忙又用紅線把兩個紙人纏住,放進(jìn)了褲兜里。
到這兒,就算完事兒了,屋里這時候,除了強(qiáng)順跟小年輕的父母,其他人都跑到院里去了。小年輕父母這時候,呆呆地看著我,我沖他們笑了笑,“不用怕了,沒事了。”說著,給小年輕把了把脈,脈象虛弱,不過,身體里已經(jīng)沒有陰氣了。
隨后吩咐小年輕父母,把繩子解開,給他抬進(jìn)屋里床上吧,最好能再弄點(diǎn)雞血,給他把眉毛跟眉頭都抹一下,然后弄根白布條,用雞血泡了,給他系在手腕上。
小年輕父母這時候,再也不質(zhì)疑我啥了,連連點(diǎn)頭稱是。
我又長出了一口氣,扭頭招呼強(qiáng)順,“這里沒啥事兒了,咱走吧,到僵尸那里看看。”
兩個人走出屋子,院子里的人“呼啦”一下把我們圍上了,七嘴八舌的,這個說,他們家里昨天夜里也出了邪事兒,那個說,俺們家里的事兒才怪呢。
我對他們說,你們家里現(xiàn)在都沒事兒了,都是這條僵尸鬼魂鬧的。不過,其中有一個人說,他們家里的事兒更邪,昨天夜里,家門口兩棵老椿樹莫名其妙著了火,怎么弄都弄不滅,從深夜一直燒到大清早。
我一聽頓時一愣,腦子里第一時間想到了夢里的那對老夫妻,當(dāng)時夫妻倆一身綠衣裳。過去聽奶奶說過,西村那棵老槐仙就是一身綠衣裳,難道說,這對老夫妻,是兩棵老椿樹成了精么?趕忙讓這人帶我到他家里看看。
這人的家,在他們村子西南邊,來到他們家門口,就見他們家門口有兩棵樹已經(jīng)燒的只剩下主桿,樹上面的樹冠枝杈啥的,全都沒了,咋一看就像給雷劈了似的,一片狼藉。
我走過去仔細(xì)又一看,確實(shí)是兩棵老椿樹,樹身粗的一個人都抱不過來,別的倒也沒看出啥,我一想,這么粗的樹,就算不成精,樹上也會住上東西,連忙吩咐這人,趕緊給兩棵老樹燒香,這是兩棵仙樹,將來這樹要是還能再發(fā)芽,會保佑你們?nèi)移桨驳摹?
隨后,我又跟著其他幾個村民,到他們家里都看了看,這些人家兒夜里出現(xiàn)的怪事兒,這時候全都沒了。
最后,我跟強(qiáng)順好不容易擺脫那些村民的糾纏,返回了僵尸這里。
這時候,陳輝已經(jīng)帶著幾個村民,把僵尸燒了起來,我跟陳輝打了聲招呼,走到跟前,一看火里的僵尸,身體上的衣裳已經(jīng)給燒沒了,整個身體也不知道是給煙熏的,還是給火燒的,整個黑乎乎的,身上的毛也早就燒掉了。
看了看以后,我從兜里把紙人拿了出來,讓紙人對著燒著的僵尸,我說道:“你看見了吧,這就是你的尸體,現(xiàn)在不管你有沒有啥沒了心愿的,都已經(jīng)遲了,你不走都不行了。”
火從上午一直燒到中午,因?yàn)椴皇前呀┦芷饋頍模荒軣浇┦恼妗Uf真的,燒尸體這種事兒,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尤其是毛發(fā)皮膚,被燒焦以后散發(fā)出來的那種味道,只要聞過一次的人,恐怕這輩子都忘不掉,還有更惡心的,尸體肚皮被燒以后,身體的里的內(nèi)臟會隨之加熱,內(nèi)臟里要是有一些氣體啥的,就會從嘴里冒出來,跟打嗝似的,噴地一下,不但味道難聞,還很嚇人,就跟詐尸似的。
沒到中午的時候,那些村民就受不了了,全都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連強(qiáng)順也躲開了,僵尸跟前只剩下我跟陳輝傻牛三個,一邊守著火堆,一邊給火堆里添柴禾。
到中午的時候,我也有點(diǎn)兒受不住了,別的倒是沒啥,就是太膈應(yīng)了,而且這時候,也算是老天保佑,天放晴了,太陽出來了。
我讓那些圍觀的村民,給我們找來幾把鐵釬,用鐵釬把燒盡的草灰往僵尸身上蓋了蓋,這時候,黑乎乎的,也不知道僵尸燒成了啥樣兒,用草灰蓋住,不至于看著那么惡心了。
中午我們也沒吃飯,誰都吃不下去,就這么一直守著僵尸。一直守到傍晚的時候,我看差不多了,用鐵釬把僵尸的腦袋撥拉出來看了看,頓時又是一陣惡心。
就見僵尸的整張臉,已經(jīng)給燒的面目全非,額頭的骨頭都露了出來,鼻子成了焦黑的,臉頰上的肉像肉干兒一樣,緊緊貼在頭骨上面,整個看上去十分駭人。
我趕緊招呼陳輝傻牛,差不多了,尸體已經(jīng)毀了,再給它弄進(jìn)棺材里埋上吧。
強(qiáng)順不敢過來,我們?nèi)齻€每人一把鐵釬,我鏟著頭,陳輝鏟著腿,傻牛鏟著中間,三個人一起使勁,把僵尸翻了個兒,反過來以后,僵尸后背因?yàn)闆]被火燒到,后背好好的,不過在它身下的土堆上,油乎乎的一大片油漬,應(yīng)該是僵尸給火燒的冒了油,與此同時一股焦腥味兒撲面沖過來,導(dǎo)致胃里一片翻騰。
三個人忍著惡心,鏟著僵尸一下一下往墓坑里翻,翻一下,土地面上就留下一層光膩膩的“油”,應(yīng)該是從尸體里流出來的,這些“油”伴隨著一股子刺鼻惡心的怪腥味兒,導(dǎo)致我喉嚨眼里一頂一頂?shù)南胪馔隆?
屏著呼吸咬著牙,強(qiáng)忍著把僵尸翻進(jìn)了墓坑里,我們?nèi)齻€連看都沒再多看一眼,鏟起墓坑旁邊的土,往坑里埋了起來。
兩個多小時以后,我們把坑填了起來,這時候,我終于忍不住“哇”一口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