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答應我不逼你，但是只要我死了，這件事情就會徹底變成一個謎團，它會困擾你日日夜夜甚至是一輩子，在你年老后的某一個夜晚，不知道你會不會后悔你今天的決定。”

她似乎是打定了他一定會答應自己。

他的眸光沉了沉，看了她一眼，便轉過身去。

他的背影高大挺拔，立在門口處，像一座巍峨的大山。

忽然，他又轉過身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定，“我答應你，但你必須一五一十告訴我。”

“好。”二姨太咧嘴一笑，很是滿意。

“你娘其實并不是什么低賤的舞女，她是你爹從自己好友手里強搶過來的女人，可她并不愛韓棟來，甚至日日尋死，可最后她懷孕了，懷上了你，她舍不得你，將你生了下來，后來，她愛的男人回來了，她在一個夜晚準備和他私奔，被他發現，將那個男人開槍打死，而你娘也殉情而死。”

二姨太打量著他逐漸變得憤怒的臉，繼續道，“韓棟來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永遠都在奪人所愛，永遠自私薄情，你娘本來可以和自己愛的人相親相愛，可被你爹看上，他只要看上的女人，他就要想盡辦法得到，哪怕是自己的朋友之妻，是自己兒子所愛。”

說到這兒，她猝然笑了起來，笑得極其張揚放肆，笑聲中充斥中悲涼。

“夠了，別說了。”他的眼神突然寒得嚇人，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他額上青筋暴起，氣得握緊拳頭。

原來，自己的母親是被他所害死的，原來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人。

“奪人所愛”

這四個字，就像是被人用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烙印在他的心上。

韓容川這日會見了幾個洋人顧客，與幾個客人簽訂了一筆不小的單子，喝酒應酬到了深夜才微醺著回來。

他滿身散發著濃濃的酒氣，但他心里卻格外的清醒，他手中拽著自己的西裝外套將衣服抗在一邊的肩上，吹著深秋的涼風，醉意也醒了不少。

他欲去往后院，卻站在原地踟躕了，似乎是在想什么，轉身去了前院的別墅三樓。

別墅前有幾株長得參天蔽日的梧桐，入了秋后，梧桐葉就一天比一天稀疏，此刻更加蕭條了，光禿禿的枝干上寂寞地掛著幾片殘葉，將別墅里照射出來的燈光切成碎片，在夜風里搖啊搖。

咚咚咚……

一陣輕快的敲門聲響起，梁玉秋急忙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一陣酒氣迎面而來，韓容川面色潮紅，眼神迷離站在門外。

“你怎么喝這么多？”梁玉秋說著，趕緊上前將他攙扶著進了門。

將他扶在皮質沙發上靠著，梁玉秋知道他最近應酬頗多，也不多問什么，就為他溫了一杯牛奶，又用溫熱的毛巾替他擦臉。

“下次少喝些，你這幾天喝了酒就往我這兒跑，別人看了不好。”梁玉秋一邊輕輕說著，一邊溫柔地用柔軟的毛巾擦洗他發紅的臉。

“玉秋，你不喜歡我日日來你這兒嗎？”他瞪著眼睛，一本正經的問。

見她不回答，他一把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雙目宛如一團火炬一般炙熱，朝她一點點逼近。

他的臉就在她的面前，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熾熱的氣息。

“玉秋，你真美。”他吐著酒氣，眼神緊緊的盯著她，仿佛害怕她隨時消失。

梁玉秋這才發現自己春光乍泄，連忙拉了拉自己低領的衣服。

她身穿一條粉色絲綢面料的及膝短睡裙，中間一條同色的蕾絲腰帶將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扎上，顯得她身姿更加曼妙。

一頭宛如瀑布一般的頭發輕輕垂下，耳上戴著一對白色珍珠耳飾，將她的脖子顯得更加修長。

“你喝醉了，我去給你拿醒酒的藥。”梁玉秋頓時耳紅面熱，起身躲開他纏綿的眼神。

不料，剛一起身，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他稍微用力，她整個人就落入了他寬大的懷里。

他不說什么，手指撫摸她光滑如瓷器的臉，然后順著下滑，扯開了她的腰帶。

韓容川像一把熊熊燃燒的火焰，火苗肆無忌憚地舔舐著一朵冰清玉潔的白色茉莉，白色的窗戶沒有關上，白色紗織的窗簾被吹過落葉的風隨意拉扯，在半空中忘情地舞動身姿。

韓棟來的病情已經很重了，韓容川請來了令狐醫生，日日在身邊照料，才延緩著病情，就這樣他又茍延存活了一個月。

韓廷序也放了出來，是韓容川去找了沈光鎮，替他將挪用的錢還給了安家。

劉管家在一個月前就已經死了，受不住板子被活活打死的，二姨太帶著半殘的韓廷序也離開了韓家，韓容川還給了她一筆錢。

沒有人知道，他們母子去了什么地方，或許回了娘家，但程家早被抄家了，又或許去了盛州。

院子里的那幾棵梧桐樹的葉子全部落完了，江北也下了第一場雪。

這場雪下了整整一夜，是多久開始下的沒人知道，只是天一亮，漫天雪白籠蓋了整個江北，遠處的山峰更是一片雪白。

梁玉秋穿著厚厚的襖子，烤著火爐，與三姨太穆詩茵吃著早飯閑聊。

穆詩茵似乎變了一個人，她現在總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樣子，不再蹙著眉整日幽怨。

楠木桌上擺放著梨酥、酸杏干、藕粉丸子、還有各色小菜，梁玉秋卻一個勁兒地吃面前的酸杏干子。

“玉秋妹妹，你怎么總是吃這酸杏，這東西真這么好吃？”穆詩茵問。

“我也不知為什么，最近嘴里總是發苦，就想吃點兒酸的。”梁玉秋不好意地說。

穆詩茵將面前的白豆燉蹄膀替她盛了一碗：“你試一試這個白豆蹄膀，這白豆軟糯蹄膀更是燉得滑嫩，這也是極其補人的。”

沒想到，她剛端起碗，鼻子嗅到那蹄膀的味道，一股惡心的感覺就從胃里涌了上來。

她急忙捂住嘴，低頭就要嘔吐。

“你怎么了？”

她搖搖頭，皺著眉頭，“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聞到這油膩的味道總是胃里不舒服。”

穆詩茵愣了一下，突然道，“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我以前懷孕的時候就和你現在的癥狀一模一樣。”

梁玉秋怔了怔，連忙搖頭，“這怎么可能。”

“你這個月那個來了沒？”穆詩茵又問。

“嗯。”她臉色不好，連忙搪塞過去。

吃了早飯，她什么也沒想，打電話叫來了令狐醫生。

在令狐醫生會診后，得出一個精準的結論。

“太太，你懷孕了，已經一個月了。”令狐卿鄭重其事地道。

“是真的嗎？”梁玉秋咽了咽口水，一臉難以置信。

“上次是假的，這次是真的。”令狐卿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不是韓老爺的吧？”令狐卿抬眸看了她一眼，云淡風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