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周易等到朱元璋在藍玉一干人身上發泄完怒火之后。

才敢回到京城。

周易先是慢悠悠地回到南京城附近，然后才快馬加鞭起來，趕到皇城，向朱元璋復命。

周易這些天沒間斷地關注著金鑾殿里的情況。

病重之后的朱元璋。

和幾年前相比，對朝堂中臣子的關注度小了很多。

畢竟，之前朱元璋一天二十四小時，有十四個小時以上，會關注朝堂之上的各種訊息。

但現在，也只能有四五個小時，關注朝堂。

再加上朱元璋最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藍玉案相關上面。

對于其他人的關注。

尤其是周易的關注，比起之前來，強度差了很多。

周易有些感慨。

就算鐵人如朱元璋。

只要是凡人，就免不了生老病死。

老了之后，精力總是跟不上以往。

對大明的掌控度，也在逐漸降低。

現在的大明，已經漸漸不是朱元璋的時代了。

在歷史上，大明朝的下一位明日之星，就是朱棣。

而在現在，大明朝未來的明日之星，一個是朱棣。

另一個就是周易！

周易走進金鑾殿，向朱元璋匯報，新編《大誥》在地方的執行情況。

朱元璋聽著周易所說，點點頭，很是滿意。

周易匯報完了《大誥》的執行情況，便勸朱元璋安心休息，注意身體健康。

朱元璋聽著周易的話，面上卻更多了幾分焦急的神情。

周易明白，朱元璋現在已經自認為是時日無多了。

因此所做所為，都比較著急。

周易在金鑾殿中和朱元璋閑聊了幾句，正準備請求告辭。

朱元璋卻出言留住了周易。

說一會兒皇太孫朱允炆要來金鑾殿。

周易神情一僵，知道一會兒和朱允炆的交流非常重要。

朱元璋近些日所做所為，全是為了皇太孫朱允炆即位做準備的。

藍玉為首的武人集團，對朱允炆即位，有威脅。

前些日子，便把藍玉等一干人全部鏟除了。

若是周易和朱允炆的施政理念有沖突。

朱元璋也會毫不猶豫地將周易拿下。

那周易和朱允炆的施政理念，會不會有沖突呢？

周易心中清楚，朱允炆的施政理念，完全被他身邊的那群儒生，帶到了恢復周禮那一套儒家學說上去。

和周易提倡的白話文運動，差了十萬八千里。

而且，周易這些年把孔子后代所在的曲阜，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掃蕩了不知多少遍。

早就已經結下了大仇怨。

周易早就不對能夠在朱允炆一朝為官抱有希望。

萬幸的是，周易選擇在藍玉案最激烈的時候。

不返回京城。

等到朱元璋的殺心，慢慢平復之后。

才選擇回到京城。

如此躲避殺身之禍。

還好，看著朱元璋今天的樣子。

一會兒即使是周易確定，和朱允炆的施政理念有所偏差。

最差的結果，也是回家種地，而不是菜市口掉腦袋，甚至剝皮實草，屠三族。

別說，周家莊園里面的改良高粱，還真需要好好培育一番。

周易又和朱元璋閑聊了兩句。

皇太孫朱允炆才到了金鑾殿之上。

朱允炆身邊，跟著一個中年讀書人。

周易知道，他叫黃子澄。

黃子澄作為朱允炆的伴讀，這些天，隨著朱允炆皇太孫身份的確立。

也是越來越多地接觸政務，掌控權力。

甚至連樣貌舉止，都和周易上次見到黃子澄，有了些變化。

朱允炆來到金鑾殿，給朱元璋問好之后。

又向周易行禮，口稱“先生”。

朱元璋看著朱允炆，一臉的慈愛，笑著道：

“允炆啊，我這里，抓捕了七個犯人。

你看看，他們是真兇嗎？”

說罷，朱元璋拍了拍手，不一會兒，七個犯人就被幾個錦衣衛的官員帶到了朝堂之上。

周易看著這七個人的面相，其中六個人都面目兇惡，而其中一個人卻是個白面書生。

在周易打量著這些犯人的同時，朱允炆也在一旁，打量著這些犯人。

在看清楚了這些犯人的樣貌之后，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黃子澄。

黃子澄點了點頭，給了朱允炆一個鼓勵的眼神。

朱允炆這才朱元璋說道：

“六人是盜，而其中一人不是盜賊。”

朱元璋聽了朱允炆的回答，面目上不動聲色，看向了黃子澄和周易。

黃子澄眼角眉梢，都是贊同。

可周易的面色，卻有些沉重，不像是贊同，也不像是反對。

朱元璋又問朱允炆道：

“為什么是這樣呢？”

朱允炆回答道：

“《周禮》聽獄，色聽為先。

此人雙眼有神，顧視端詳，是以知其不是盜賊。”

黃子澄聽了朱允炆的回答，滿臉欣慰之情。

作為朱允炆的伴讀，也是半個老師。

看著朱允炆熟練掌握《周禮》，應用周禮進行斷獄，十分欣慰。

而周易卻依然面色沉重，不表示贊同，也不表示反對。

朱元璋看向周易，問道：

“你是如何看待？”

周易搖了搖頭，道：

“微臣只是受了父親的恩澤。

能夠替父親將他所知道的一些知識，傳播到人世間。

另外，微臣也能夠幫陛下做一點兒跑腿的事情。

至于決斷案件，審明真兇，卻不是在微臣的能力范圍之內了。”

周易嘴上說得客氣，可心中對朱允炆嚴守《周禮》的做法。

可是一點兒好感也沒有。

周禮這種做法，就像是中醫的望聞問切。

你說他沒用吧，很多時候，也會是很準確。

但你要說是有用吧，很多時候卻并不準確。

和現代醫學標準的診治流程來看。

對于絕大多數的疾病，都是又快又好。

《周禮》斷獄，只是在周朝。

生產力即位底下時候的無奈之舉。

換句話說，那是奴隸制時期的殘骸。

現在的大明，甚至到了封建社會的晚期。

哪里還有《周禮》斷獄這種方法的船？

周易心中這樣想，嘴上也只好說自己不懂。

但朱元璋今天似乎是不依不饒了一樣，有2接著說：

“那不如周易愛卿，便把這七個人帶到大理寺之中，進行審理。

看一看，這些人，到底是不是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