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養(yǎng)這才知道原來是孔圣人的得意弟子到了。孔圣人和他的七十二高徒，天下人大半知道他們的大名。何妨祭養(yǎng)身為越國貴族，出使過不少諸侯國，也算越國外交的半部活字典，使者們談?wù)摽组T七十二高徒，是個非常高雅的話題，有地位的人都想沾光抬抬身價，祭養(yǎng)雖說粗鄙，談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他長著耳朵，能聽，豈有不知子貢大名的？祭養(yǎng)頓時喜笑顏開。圣人現(xiàn)世，能讓天下清平，弭平小小的吳越兩邦戰(zhàn)事，純屬牛刀小試。

當(dāng)即像捧寶貝一樣把子貢扶到馬車上，子貢兩天兩夜走了幾千里路，除了一張嘴巴能噴唾沫，身體其它部件暫時失去了功能，只好祭養(yǎng)替他駕車，扶著他的身子，直奔越王宮。

勾踐蝸居在深宮中，心事山重，已經(jīng)兩天沒有出來見人，所謂心神不定，測字算命。伴著他的只有已經(jīng)衰老成木乃伊一般的神巫無杜。無杜原是越國的土圣人，是人和神之間的使者，可是年紀(jì)一大，屢次占卜失驗，答非所問，只是說些神神叨叨的話，越人以為他失聰了，不再相信他的話。從神壇上跌落下來的無杜被勾踐在臥薪嘗膽、厲行節(jié)約時精簡出宮，棲居在會稽山東端的剡溪邊靠施舍為生。現(xiàn)在的勾踐病急亂投醫(yī)、走投無路，求人不著只好求鬼神，突然想起他來，于是又把派人把他從山上接來，希望能指點迷津，尋求破災(zāi)之法。勾踐的臥薪嘗膽、文種的九術(shù)雖然有鬼神莫測之機，可惜尚沒有形成氣候，一旦吳人的滾滾戰(zhàn)車碾壓過來，必然煙消云散。黔驢技窮，人間已經(jīng)沒有活路，只能從天上想辦法。

無杜盯著來自剡溪的太淵之水一天一夜后，似有神示，漸漸又迷糊起來，卻沒有告訴勾踐破災(zāi)之法，醒來后一臉喜色，跪在地上祝賀勾踐心想事成。

無杜其實沒有進入神示的境界，他老了，心神俱疲，神已經(jīng)離他遠(yuǎn)去，可是他這輩子守規(guī)矩，從來不說謊的，為什么要撒謊祝賀勾踐呢？原來他記起了當(dāng)年給西施占卜時，他曾看到過的三個畫面。這三幅畫面中最后一幅畫面的角落里看到勾踐一身王者的打扮，站在岸上望著西施和范蠡遠(yuǎn)去的船影發(fā)呆。

勾踐依然是越王！

如果對西施的占卜結(jié)果是正確的，越國至少沒有亡在勾踐這位君主手里。

勾踐不知道無杜的內(nèi)心想法，只覺得失望。吳人的戰(zhàn)車隨時可能兵臨城下，越人大禍臨頭，你怎么還說心想事成？看來無杜確實已經(jīng)失聰。在他身上已經(jīng)雖找不到活路，不過不等于無杜成了廢物，無杜身上還有一寶，乃就是他的獨門神藥“逍遙散”。于是勾踐就把他關(guān)在深宮中，煉制大量的“逍遙散”。勾踐不指望吳國大軍殺到后還能放自己一條生路，就算夫差再次放他一馬，讓他茍且偷生，他也不能再經(jīng)受那惡夢般的磨難。奪妻之辱、石室牧馬、嘗糞辨疾，豈可再乎？不如去死！不如寄希望于下一輩子，一切從頭開始更痛快。所以他需要大量的逍遙散，給自己準(zhǔn)備，給夫人準(zhǔn)備，給所有忠誠于自己的臣下準(zhǔn)備，一旦戰(zhàn)事失利，大勢已去，服下逍遙散，快樂去天堂。

勾踐已經(jīng)連后事都在準(zhǔn)備，一聽說子貢來給吳越兩國“弭戰(zhàn)”，這份心情自然可想而知，見到子貢，勾踐恨不得在他面前跪下來，眼淚不由自主噗噗直下。

越人為了復(fù)國歷經(jīng)千難萬險，感天動地，總算老天不負(fù)有心人，救星到了。

原來越人的出路不在天上，而是在人間，只是掌握在圣人手里。

弭兵的條件是暫時借給吳人一百兩戰(zhàn)車，三千帶甲士兵。圣人的算盤狠毒，把越人的家當(dāng)盤算得清清楚楚。

勾踐就算心痛這點勉強積攢起來的家當(dāng)，但生死關(guān)頭，只能舍棄。當(dāng)即答應(yīng)子貢，滿足吳人的所有條件。

但此時的勾踐經(jīng)歷了人生的許多磨難，老成多了。銳氣已消，但韌勁十足，已經(jīng)變得老謀深算。既然子貢大駕光臨，千載難逢的極好的機遇，絕不能輕易放過。

為了取悅子貢，勾踐把自己舍不得享用的魚肉從供幾上撤下來，搬到子貢面前，自己吃的依然是粗糲不堪的五谷雜糧；把自己舍不得穿的五彩綢緞制成的漂亮衣服從墻上取下來，給子貢披上，自己身上穿的依然是補了又補的百衲衣。

子貢為此大受感動。

子貢是孔子儒學(xué)的忠實執(zhí)行者，“食不厭精，膾不厭細(xì)”，對吃和穿方面十分講究。對食物、衣著的講究反映出一個人的心理素質(zhì)、精神內(nèi)涵，勾踐有這么好的食物和服飾，說明他根本不是天下諸侯眼中的飲毛茹血的野蠻人，完全是文明人，而且放著這樣精美的食物不用，掛著這樣精致的衣服不穿，精神世界更上一個檔次，胸懷大志，為了實現(xiàn)理想懂得舍棄，更令人敬佩。

子貢有吃有穿，享受如此精致的生活，心情愉快，決定要成全勾踐的偉業(yè)。

子貢和恩師孔子的最大不同之處在于才華橫溢、心直口快，不像孔子溫文爾雅，說話喜歡遮遮掩掩，春秋筆法，說一半隱一半，追求后味。孔子的形象極大影響了人們對儒者的好感，錯誤地認(rèn)為儒者就應(yīng)該帶一點酸味。其實真正的儒者更像子貢，而不像孔子。

幾年前，子貢和孔子一起參加魯定公和邾隱公的朝會，見兩位國君反常地一卑一倨，表現(xiàn)異常，馬上斷言這兩位倒霉鬼結(jié)局凄慘，而且魯定公會死在邾隱公的前面。結(jié)果子貢的預(yù)言宛如得到神示，完全正確，魯定公當(dāng)年就死了，至于邾隱公下場也好不到哪里去，兩次被人趕下君位，最后離鄉(xiāng)背井、客死越國。弟子的口無遮攔引起孔子的強烈不滿，魯定公死后，一段時間不和子貢說話，甚至抱怨魯定公的死是子貢給咒死的，子貢是毒嘴。圣人不信怪力亂神，竟然一時氣沖，也會暫時迷信一陣子。

眼下老師不在身邊，子貢不受約束，完全可以自由發(fā)揮。勾踐一要復(fù)國的雄心已經(jīng)昭然若揭，既然有這么大的雄心，要求著圣人的地方一定不少。干脆把話點明，雙方說話也就容易不少。

子貢說道：“大王對在下如此厚禮，一定是有什么疑難問題要不恥下問，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大王要滅吳興越的圖謀在子貢心里一清二楚，在下頗能助一臂之力。請大王大膽開口，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子貢快人快言，正中勾踐下懷。自己的野心想瞞著圣人是不明智的，也是瞞不住的，除非你活膩了才跟圣人作對。很榮幸，如今這方面的擔(dān)憂不存在，圣人的利益和自己滅吳興越的計劃高度一致，越國中興簡直就是拯救瀕臨亡國的魯國的一劑回魂丹。大家都有好處，那就不客氣了，大膽向圣人賜教。

勾踐于是說道：“一百乘戰(zhàn)車，三千帶甲士兵乃是寡人回國后我節(jié)衣縮食勉強積攢下來的全部家當(dāng)，如今被吳王夫差借走，此計甚毒，擊中我要害，我越國變成一無所有，要再次積攢起這點家當(dāng)又要重頭開始。篳路藍縷，前程漫漫，我越國要中興，得等到何年何月？請夫子賜教。”

勾踐說到這里時鷹目一眨，已經(jīng)淚水盈盈，要哭出來。出兵助吳，理智上能接受，畢竟是保全越國的唯一辦法，但感情上很難接受，自己臥薪嘗膽、投醪河井，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難和努力，好不容易積攢起這么點家當(dāng)，說沒就沒了，情何以堪？

子貢冷笑一聲，吳國借兵借車是自己的主意，救了他，還被勾踐埋怨“甚毒”，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不過勾踐能實話實說、不善巧飾，倒也不失可愛。可見越人還是粗樸的，小農(nóng)意識，目光淺短。只是自己不能跟他一般計較，否則會因小失大。

子貢說道：“大王只是感覺到了吳人借兵借車剜心剔肉，卻沒有認(rèn)識到其實是好處多多。以前吳人的眼睛盯著越國的一舉一動，生怕你有不軌之舉，所以你讓范蠡練兵，縮頭藏尾。現(xiàn)在吳人以為越國無兵無車，已經(jīng)不足為患，放松了警惕性，從此你可以放開手腳厲兵秣馬。這是多么好的機會。”

勾踐哭笑不得，子貢家里富可敵國，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子貢獅子大開口，把自己的諾大一份家當(dāng)送給了夫差，雖是好意，救了越國，但同樣救了魯國。你子貢總不能一點沒有損失？魯、越兩家現(xiàn)在是拴在一條線上的螞蚱，不能把全部損失轉(zhuǎn)嫁到越人頭上，越人本來就饑寒交迫過著日子。

圣人有才但太輕財。不能光靠思想活著，還得衣食養(yǎng)命。

勾踐很想子貢能在財力上助自己一臂之力，子貢答應(yīng)過要幫越國，圣人不能言而無信。于是略帶怨懟地說道：“可是吳王夫差真的把寡人榨干了，寡人知道夫子生財有道，不把越人的這點家財放在眼里。”

子貢聽出勾踐的意思，怪自己心直口快，和人輕易交心，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如今人家跟你算經(jīng)濟賬來了。子貢暗自嘆息，自己還是差著恩師孔圣人一大截，要是孔圣人，春秋筆法，不把話說盡，半遮半掩，就不會落到這般尷尬地步。不過子貢有急智，很自信，可以見招拆招。

兩人的心里都有一盤帳，大利益雖一致，小私心不能沒有。

子貢此時已經(jīng)知道勾踐不是一個厚道人，而是一個錙銖必較之人。這樣的人可以共患難，因為患難時候他要求著你，甚至?xí)畔律矶伟竽恪s不能同富貴，因為目的達到以后，自我優(yōu)越感膨脹，他會想起你過去的種種不是，想一人獨享勝利成果。

入?yún)菫榕目嚯y日子已經(jīng)把勾踐的人格扭曲了。

不過對付這樣的人，子貢也有一套。

他叫祭養(yǎng)把自己的行囊取來，拿出里面齊人田成子送的白壁五雙，和夫差送的金兩百，獻給勾踐。

這五雙白璧和兩百金，在勾踐眼里就是戰(zhàn)車和訓(xùn)練有素的武士。頓時眉開眼笑，對子貢感激零涕，連連作揖。

沒想到子貢卻潑冷水了，說道：“這五雙白壁乃是大王朝見吳王的見面禮，吳王雖然答應(yīng)只要越人肯出兵、出車，可以放棄伐越的打算，但在下以為，大王只是出兵、出車還是不夠，必須親自去吳國一趟，給吳國的北伐大軍送行。大王不能空著一雙手去見吳王，這五雙白壁正好派上用處。只有這樣，才能博得吳人的好感，徹底放棄對越人的敵意。”

勾踐一聽，猛然醒悟，太有道理了。出兵、出車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讓吳王停止伐越，而是要徹底打消吳國君臣對越國的戒備心。要是自己花了這么大的本錢還是不能避免吳人虎視眈眈的監(jiān)視，等于全功盡棄。只有借著給北伐大軍送行的機會自己親自去吳國見夫差，送上厚禮，才能真正造成越人已經(jīng)徹底臣服的假象，博取吳人的好感。這才是事半功倍。

吳國是勾踐的傷心之地，當(dāng)年逃出姑蘇前曾經(jīng)發(fā)下重誓，再次踏上姑蘇大地時，將是他帶著滅吳大軍報仇雪恨之日。看樣子，這個誓言得有所改變。雖有遺憾，但物有所值。該擔(dān)心的還是自己入?yún)堑陌踩珕栴}。

勾踐說道：“夫子言之有理，但吳王出爾反爾，不仁不義，如果寡人到了吳國，他以為有機可趁，對寡人不利，怎么辦？“

子貢笑道：“大王放心，你的安全問題包在我身上就行了。”

子貢打了包票，那是圣人的承諾，重量可比泰山，勾踐當(dāng)然就滿口答應(yīng)了。雖然眼看到手的五雙白璧又要不翼而飛，心里難受，但還有兩百金少能安慰。

沒想到子貢眼里這兩百金也不是勾踐的。

子貢說道：“至于這兩百金也有大用處，正好做三千帶甲武士去魯國參戰(zhàn)的盤纏。大王明鑒，這三千帶甲武士雖然是去幫吳國打仗的，但吳人哪里會把他們當(dāng)自己人看待？缺衣少食在所難免。要是這些越國好兒郎沒有死在戰(zhàn)場上，而是被饑餓寒冷疾病折磨致死，那就太可惜了。望大王善待這些替國家赴難的勇士。”

勾踐也只好答應(yīng)了。

兩人談了半天，看似受益不少，但勾踐感覺自己似乎到頭來一無所獲，頗覺惆悵。子貢看出了勾踐的心事，他對勾踐說道：“大王一定是在為損失的武士和戰(zhàn)車憂郁吧？在下以為大可不必。大王雖有吳人之憂，卻占有天時地利，可以說是身在寶山不識寶。如今楚昭王急于和越國結(jié)盟共同對付吳國，要是大王能答應(yīng)，何愁這一百乘戰(zhàn)車？三千帶甲武士？這點家當(dāng)對楚國來說，九牛一毛。”

這句話提醒了勾踐。勾踐因為人生坎坷、歷經(jīng)磨難，形成了憤世嫉俗的性格，對所有人都抱有無緣無故的敵意，楚國也不能例外，楚昭王的夫人是他女兒，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越孺子已經(jīng)是楚人，別指望她能為越國做多少事情。他只知道埋頭苦干、自力更生，子貢的提醒打開了他的天智，如果退一步，除了自力更生外能爭取外援，不就是海闊天空、事半功倍？

子貢的話促成了不久后越、楚兩國秘密同盟的簽訂。這個時候，出使越國的申包胥還在越國滯留，所以只要勾踐能答應(yīng)，盟約馬上能奏效。

楚國幅員遼闊、物產(chǎn)豐富，是當(dāng)時天下最富有的諸侯國。楚人要稱霸天下什么都不缺，只是缺乏內(nèi)部的團結(jié)。

而現(xiàn)在越國和楚國建立秘密同盟關(guān)系是最佳時期，不像以前有名無實，外面有申包胥運籌帷幄，鼎力相助，里面有越孺子不斷吹枕頭風(fēng)，密切配合，楚國的資源源源不斷運往越國，木材、馬匹、皮革、兵器應(yīng)有盡有。不出兩年，越國已經(jīng)擁有精良的戰(zhàn)車五百乘，帶甲的士兵一萬多。國家軍事力量空前強大，超過任何一個時期。不要說吳王夫差沒有料到，就是勾踐本人也云里霧里反應(yīng)不過來，這是不是真正的越王的軍隊？有種懶蛤蟆已經(jīng)吃到天鵝肉的感覺。不過這是后話，而他和子貢談話這會，兩國同盟關(guān)系八字才劃出一撇，越國虛弱，不堪一擊。

勾踐繼續(xù)向子貢求教，憂心忡忡向子貢道：“夫差這人忘恩負(fù)義之徒，做慣了過河拆橋的壞事。要是這次吳人北上伐齊得勝回來，趁得勝之兵南下伐越，又怎么辦？到時寡人手中無兵可用，比現(xiàn)在更慘。”

子貢說道：“請大王放心就是。只要夫差這次和齊國交戰(zhàn)，他夫差算是引火燒身，再也脫不開身子來對付越國。就算他有心伐越，但已經(jīng)身不由已、無暇南顧。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越國一天天強大，束手無策、坐等待斃。”

子貢這人就是喜歡炫耀、心直口快，改不掉的壞習(xí)慣，這等于是把越國必將稱霸天下的未來和盤托出告訴了勾踐。能打敗強大吳國的諸侯國必定是霸主，毫無疑問。

這可是只有孔圣人和他的弟子才知道的秘密，也是天下最大的秘密，他子貢竟然說出口。

勾踐尚心存疑慮，天下明白人誰會“坐等待斃”的？何妨是吳王夫差！所以竟無受寵若驚之感，問道：“夫子何出此言？”

子貢說道：“請大王冷眼旁觀就是了。在下至少能保證兩年內(nèi)，吳國的大軍不能順利凱旋回國。”

子貢見勾踐睜大了眼睛不相信的樣子，笑了笑解釋道：“請大王原諒在下享用了你的美酒佳肴，在下有很長的路要趕，幸虧有你的珍饈美酒補充一番。有些話點到為止，多說無用，看著就是。見諒見諒！”

勾踐問道：“夫子救魯存越的使命已經(jīng)完成，應(yīng)該在越國多待一段時間，啟蒙寡人的愚昧。為何急著要回去？”

子貢搖搖頭說道：“在下的使命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吳國一旦打敗齊國，在中原耀武揚威起來，必然引起諸侯驚恐。在下還得去晉國都城曲沃提醒一下趙鞅子，如果不抓住坐山觀虎斗、以逸待勞的好機會，教訓(xùn)一番吳人，那就是他一輩子最大的憾事。”

原來吳國、齊國戰(zhàn)事還沒有正式開始，吳、齊艾陵之戰(zhàn)尚沒有打響，子貢已經(jīng)為吳國準(zhǔn)備了下一場戰(zhàn)事，那就是晉國和吳國的黃池之戰(zhàn)。既然夫差如此好戰(zhàn)想稱霸，那就讓你戰(zhàn)個痛快，痛快到感覺不到快感而只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