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幾處爭斗,都未波及到普通人。
因而生活還得繼續。
靠近瀟湘閣這條街,食肆倒是極多。
各種早餐幾乎都能看到。
江南地區的口味偏甜,宋奉慶有些不太習慣。
轉念一想蘇栗是女子,即便再蜀州生活多年,對甜食應當也是喜歡的。
索性各式早餐都買了一份。
回到瀟湘閣,宋奉慶將早食給了宋五一份,之后才返回包廂。
吃罷!
站立在窗戶前,看到了對面淪為廢墟的皇城司搖搖頭。
付出這些代價,不過是要清理一些蛀蟲。
眼下可以開始收網了。
再次來到宋五的房間,直接開門見山道:“五叔,有一樁事,需要你親自去。”
沒想到,宋五卻直接拒絕道:“小王爺,我的職責只是護衛你安全,其它事不行。”
“此事非你不可。”宋奉慶堅定的說道:“至于我的安全你放心,我只是統籌全局,不會親自下場參與爭斗。”
見其堅持,宋五便點頭道:“小王爺要我去辦何事?別太復雜。”
“五叔放心,此事簡單,你去南岳拖住南岳山君晉準,讓他這段時日不要出手便可。”
“若是晉準那老倌兒要強行出手的話,又如何?”
宋奉慶瞧著宋五的模樣,只怕是手癢了,巴不得有對手較量一番。
但看破不說破,且給了個下限:
“雖說對方是南岳山君,但皇城司本就有監察山河正神之責,斬他一些道行還是沒問題的。”
“好。”宋五摩拳擦掌:“有小王爺你這番話,我也就放心了。”
這也是為何宋五甘愿死心塌地跟著宋奉慶父子的緣故。
遇事兒不用動腦子,上邊有人扛著。
即便因功封侯,已可以開衙建府了,他卻從未想過。
好似還是有些不放心,宋五動手掐訣,剝離一部分刀氣,化作一柄迷你小刀,沒入宋奉慶氣府中。
“小王爺我在你氣府留下一道刀意,若是遇到險境,會護你一次。”
說完,打開窗戶化作流光,消失在天外。
宋奉慶見狀搖搖頭。
毛病!
高手就是不愿走正門,非得走窗戶。
心中卻想著:但愿這位南岳山君理智一些,不要干蠢事兒。
江南八大豪族:盧、蘇、晉、李,王、秦、崔、江。
其中的晉,便是南岳山君晉準的晉。
盧氏同晉氏向來關系不淺,兩家幾乎每一代都有聯姻。
這一代便是晉氏家族大女兒,嫁于盧氏盧晦為妻。
也是那個害死顧小蝶的盧氏二公子的娘親。
…………
盧氏院落埋有數百具女性尸骨的消息不脛而走。
這數十年間,但凡家中有女眷丟失的人家,也不顧傳言說哪里有鬼物盤踞,紛紛前去認尸。
極為詭異的是,尋常人能進入那座院落。
只要盧氏族人一靠近,便會死于非命。
尸骸雖說面目全非,但總有一些特殊的線索,能讓人認出來。
哪里瞬間哭喊聲不絕于耳。
認尸之人,有老人,有孩童。
有青壯,也有垂暮之人。
有平民百姓,也有一些富商小吏。
還是那座盧氏家主書房。
一老,一中年,一青年,盧氏三代人如喪考批一般,此時盡皆低頭思索對策。
盧晦本就不是沉的下心之人,便率先開口道:“父親大人,你倒是發個話,府外已是民怨滔天,再不處理只怕會激起民變。”
“你給我安靜下來。”盧懷生怒目呵斥道:“那些賤民還不敢如此。”
接著他又朝著一旁的孫兒詢問道:“陽兒,那兩樁事如何了?”
盧陽表面平靜的道:“祖父,今早他們傳來消息,都失敗了。
顧劍鋒身側有高手護衛,趙薪則是隱藏后手,他自己是九境練氣士。
魔殺樓傳來消息,責怪我們情報失誤,害他們白白折損人手。”
“混賬。”盧懷生怒火漸起:“非我族類,其心可誅。”
父子二人敢怒不敢言。
良久之后,盧懷生總算冷靜了下來。
“事到如今,唯有最后一條路。”
盧晦、盧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駭然之色。
“父親,何至于此啊。”盧晦最后還想掙扎一下:“不如還是同以前一般,推出一個替罪羊來。”
盧懷生看著自己的兒子,失望的搖搖頭。
還看不清局勢么?
是朝廷要殺雞儆猴,現在已不是一家一姓之事了。
他盧懷生還是小看了高坐于廟堂之上的天子與袞袞諸公了。
但他盧懷生和盧氏,乃至于整個江南豪族,也不是泥捏的。
殊死一搏而已。
…………
刺史府前有登聞鼓,尋常之人即便喊冤,也不會來此。
畢竟一州之地,主管刑名的乃是推事府,而非刺史府。
整個南蘇城都知曉,姑蘇推事府推事杜大人,是盧氏的人。
去推事府申冤?
還不如去盧氏府邸。
首先是一個身著洗的嗆白的儒生服飾的青年,走到登聞鼓前,沒有絲毫猶豫,敲響了登聞鼓。
他要狀告盧氏。
接著有老婦人,敲響登聞鼓,她也要狀告盧氏。
有身著綢緞的中年男人,毫不遲疑的敲響登聞鼓,“狀告盧氏。”
有牽著孩童的屠夫,登聞鼓響,“狀告盧氏。”
一人!
五人!
十人!
百人!
數百人!
每個人最后都只有一句話“狀告盧氏。”
刺史府,趙薪正在處理公文,聽著外面響起的登聞鼓。
起先沒有注意,畢竟南蘇城推事府和刺史府只有一墻之隔。
可一聲接一聲。
作為九境練氣士,他也感覺到不同往日。
好像是刺史府登聞鼓被敲響了。
“來人,來人啊。”趙薪皺眉朝著外面喚人。
一個身著青色佐吏服飾的中年人走進。
“趙九,外面發生了何事?”
中年人拱手道:“大人,有城中百姓敲響登聞鼓,狀告盧氏。”
“他們為何不去推事府?”趙薪明知故問道。
趙九卻顧左右言他:“大人,府外敲響刺史府的,足有二百多人,人數還在增多。”
即便是趙薪,也驚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有些失神。
迫于盧氏威勢,姑蘇百姓即便被盧氏欺壓,也極少有狀告之人。
因為他們清楚,即便是狀告硬了官司,最后受罪的還是自己。
“可知,他們是以何種名義狀告盧氏?”
中年佐吏斜眼瞧著刺史大人,發現他是真不知,便將事情原委述說了一遍。
趙薪一愣,昨夜他也感知到了三座法相升騰。
他以為只是盧氏有仇人潛入城中尋仇,未曾想到,還有這等內幕。
一下便意識到事情嚴重性,若是處理不妥當,只怕會驚起民變。
接著吩咐道:“去請長史,推事來刺史府,對了還有參軍。”
佐吏遲疑道:“參軍大人不是出城剿匪去了嗎?”
是了,還有東山賊寇這個外患。
思索片刻后道:“那就去請皇城司陳司隸。”
“諾,下官這就去。”
中年佐官應答一聲,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