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市燈會是國家級非遺之一。

盡管聽過它的鼎鼎大名，但王離從來沒去過。別說王離，土生土長的宋大丫也只是以往路過遠遠看了一眼。

倒是楊煥沒去過，讓人很意外，王離問他原因時，他只說“不感興趣。”

王離挖苦他一句“現在就感興趣了？”

楊煥轉頭就走。

人在不同的階段喜歡的事物也是大相徑庭的，談了戀愛的人尤為如此，以往很多嫌棄甚至鄙夷的事物行為，最后都要歸于真香二字。

只有王離從一而終，天天想著種地，這輩子跟宋大丫就主動了那么一回。當時宋雨薇謝天謝地感嘆她王離哥終于開竅，沒過多久，王離就把竅蓋好，擰得嚴嚴實實。

盡管下午三點就要出發去燈會，王離還是不顧勸，打著光腳板跑到農田里去，忙活到了出發前，本來還有些作物沒追肥，打算一口氣弄完了再走，在宋雨薇的百般催促下只能作罷，匆匆洗了個澡，換身干凈衣服出發。

“墨跡。”楊煥看著磨磨蹭蹭的王離，不滿地鳴笛。

王離滿不在乎道：“我們坐后座去。”

“那誰給我指路？”

“缺德地圖。”

“真不會帶山溝里頭去嗎？”

“不好說。我沒用過。”

“......”

在二大隊接到張伊伊時，她渾身上下精心打扮過，化了個淡妝。

王離本來尋思張伊伊應該不像是會化妝的人，但是看到在診所里慫恿她趕緊出去的張母，大概能猜得出來是誰的手筆了。

張母也算操碎了心，一聽說昨天送禮那男孩約她閨女去逛燈會，抓緊找剛從城里回來的古二娃，讓她拿著化妝包搗騰收拾一下自己閨女那張臉蛋。

張伊伊這輩子第一次在大型活動以外化妝，漂亮歸漂亮，可惜她穿著件大衣，雙手很自然地就往腰側兩個口袋里揣進去，跟她媽平時穿白大褂一副模樣，活脫脫的醫生相。

小孩看了這副形象，再漂亮也保準繞著走，咳都不敢咳一聲，生怕被逮住扎屁股針。

楊煥接到她，搖開了副駕駛的車窗。張伊伊朝后座兩人望了望，本來是打招呼，剛跟王離揮手完，就看到一旁的宋雨薇，頓時驚喜：“大丫？”

宋雨薇疑惑了一會，隨后想起來：“......張美麗！”

“原來是你啊！”

王離和楊煥強忍兩人綽號，不免好奇：“你倆認識？”

“一個小學的，怎么不認識。”

宋雨薇把王離推到副駕駛去，招呼張伊伊鉆到后座來，兩人好聊天敘舊。

楊煥給他一個眼神，意思看吧，最后還不是要坐上來指路。

王離一臉無奈。

“你認識伊伊，之前跟你提起來的時候咋沒反應過來？”

宋雨薇和張伊伊莫名臉紅，解釋道：“小時候都只喊小名......”

難怪了，一個叫大丫，一個叫美麗，很難通過本名聯想起來誰是誰。

張伊伊沒想到王離的對象就是宋大丫，兩女在后邊又是驚喜又是尖叫的，還不時說著悄悄話，然后在后視鏡中和王離詭異地對視一眼，開始放聲大笑，給前座兩位耳朵折騰的夠嗆。

宋大丫和張美麗認識的時候，才小學二年級，那會兩個大隊合起來就一棟小學，只有兩個班，加上小時候的宋大丫脾氣簡直就跟張伊伊不謀而合，很難不玩到一塊去。

當張伊伊問宋雨薇怎么變了副模樣似的，扭扭捏捏的，想說當初兩人抄著竹棍合伙去打男生多威風，宋雨薇趕緊捂住她的嘴，眼神慌張示意別再泄露黑歷史了。

王離只回頭露齒笑道：“沒事，大丫小時候的丑事我都知道，盡管聊。”

宋雨薇當即臉一黑，把王離的臉推回前面去。

“好好帶路！”

因為中途堵車，到燈會跟預估的時間晚了大概半個小時，找停車位又花了半個小時

本來說好是兵分兩路，結果張伊伊跟宋雨薇兩人就跟粘在一起似的，挽著手形影不離。

楊煥和王離跟在后頭，前者沉默，后者一臉無辜。

“事情發展成這樣，實非我愿。”

王離拿著吃剩一半的苕皮，“你要不來一口頂頂肚子？”

楊煥本想保持沉默，但因為太餓了還是咬了一口，嚼了嚼，挺好吃，又把王離剩下的啃了一半。

逛燈會之前肯定要把東西吃夠，宋雨薇見到什么都想嘗嘗，烤紅薯烤冷面鮮麻辣兔頭敞開吃，反正吃不完后頭有王離幫她解決。

張伊伊沒她那么肆無忌憚，只適量買些，每次還沒結賬，楊煥就已經搶著付完錢了。

“又是你請我啊？”張伊伊本來還想把上次那頓飯請回來，但是楊煥著實不給他機會。

“沒事，本來就是我喊你來的，該我請。”楊煥笑道。

“我也是你喊來的，我的份也請了吧。”王離拿著三串冰糖葫蘆湊過來：“我跟雨薇想吃。”

“......”

給了王離一個殺人的眼神，他還是默默到攤上付款，老板高高興興地收錢后便又到別處吆喝去了。

“謝謝你。楊煥，你真是個好人。”王離和宋雨薇兩人吃著冰糖葫蘆，把手上最后一串遞給張伊伊：“楊煥請你的，可甜了。”

不得不說，王離有時候真的很煩人。

跟吳溢不一樣，吳溢是聒噪，王離是專挑人軟肋下手，讓他無從駁斥和反抗。

“楊煥不要嗎？”

“他吃不得酸的。”

張伊伊接過冰糖葫蘆，朝楊煥道了聲謝，總算讓他心里好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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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離眼中，張伊伊那一串山楂如此顯示。

“好吃！”

咬了一口，張伊伊立即驚喜起來，看到王離宋雨薇都有，唯獨楊煥手里空空的，她便把冰糖葫蘆湊過去：“里面的山楂居然不酸誒，你要嘗一口嗎？”

“我不...”楊煥先是愕然擺擺手，下意識拒絕。

張伊伊便勸他：“可好吃了！”

王離也擠眉弄眼：“可好吃了。”

“我...那...試一下。”楊煥接過去，咬住一整顆糖墩兒放進嘴里，才開始嚼起來。

“你這也太大口了。”張伊伊笑他：“好吃嗎？”

楊煥用力點頭：“甜。”

“是吧！真甜，剛那賣葫蘆的老板哪去了，再買一串吧。”

王離迅速給他們指了條路：“我記得往這邊去了。”

“那我去買！”

張伊伊撒腿就跑，楊煥自然不放心她一個人，也說：“我跟你一起去！”

“那我們先去另一邊逛逛，你們買好了來找我們吧。”

王離和宋雨薇陽謀得逞。朝他得意地揮了揮手，牽著手往燈會里處走去。

楊煥望著漸行漸遠的兩人，才意識到從買冰糖葫蘆起，王離就已經在算計他和張伊伊了。嘀咕一聲多事，身體倒是誠實地追上張伊伊。

王離和宋雨薇把手機靜音，揣進兜里，也開始享受二人世界。

“你說他倆能成嗎？”宋雨薇挽著王離的手，一晃一晃的。

“再不成就枉費我一番教導了。再說了，燈會這么好的環境，天時地利人和，怎么說也得來點進展吧。”

王離覺得自己已經把渾身功夫教給楊煥了，應該不至于。

宋雨薇偷偷笑著：“那可不一定，誰知道楊煥會不會又跑了。”

“懦弱之舉，絕不姑息。”

王離捏了捏拳頭。

他再不爭氣，自己就得采取點措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