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緊隨那老管事進了門洞,又是左拐穿過了一條狹窄的巷子,巷子兩邊都是高高的院墻,走了一二十步,漸漸聽到有人飲宴的聲音,歐陽云風才感覺到此時有些餓了。約莫又走了四五步,看到右邊有一個圓形門洞,跟著老管事閃了進去。歐陽云風抬頭一看,眼前是一個燈火通明的大院子,院中約莫坐著十來個人,左邊是一個錦衣華服的漢子,那漢子四十來歲,身壯如牛,披散著頭發(fā),以一個鑲嵌藍寶石的發(fā)箍草草約束頭發(fā),雙眼如牛,鼻子高聳,一臉卷毛大絡腮胡子與發(fā)髻相連,只見他跪坐在臺上一個青銅幾案邊上,正飲酒說話,似是這里面最有身份的人物。他身后站著兩個藍綢裙女奴一個端著銀色酒壺,一個抱著蒲扇,以他為正中,兩邊各分設了六張幾案,每張幾案身后都站著一個紅綢裙子的女奴,半露著肩膀與雙手,都端著一個銀色酒壺。
再看看對面那六個幾案,分別從左至右,依次是一個俊逸的中年漢子,長長的黑色胡須直到前胸,胡子與頭發(fā)簇擁在一起,一身道袍,有一番仙風道骨的味道,正舉著酒杯和臺上那人說話。
緊挨著他的是一個臉色鐵青的清瘦男子,他的眼神里有一種茫然,下巴處一個標識性山羊胡子,臉窩凹陷,沒有笑容,穿著一身青衣,正看這臺上那人。
再往右挨著是一個精瘦的青衣漢子,他一臉也沒有什么笑容,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正氣在臉上,八字須,國字臉,雙眼炯炯有神,也是看著這臺上那人。
再往右是一個妖艷的紫衣女人,她的兩眼眉黛間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臉色白皙,鼻子精致,雙唇嬌艷欲滴,身形緊致,約莫三十來歲,她的眼神卻是看著那長須的道袍客。
再往右兩個幾案邊空著無人坐,只是立著兩個女奴。
而這邊六張幾案,第一位緊挨著江州王的壯漢,自顧自的飲酒,默默不言,似是很不痛快的樣子。緊鄰他的有四個壯碩背影,都是桑巴人將軍打扮,手腳上四個大鐵環(huán),露著膀子,白花花的肌肉,在火光下照的光亮亮的。末位還有一個白衣儒生,背影清瘦,似是漢人,但看不清楚面容。
那老者低頭拉了拉歐陽云風的衣服,低聲道,“誰讓你抬頭的?別傻愣著,快上乳豬啊!”
歐陽云風回了回心神,阿巴麗卻是全程不敢抬頭,二人抬著烤野豬,放到院子中間一個架子上,架子下火焰熊熊,烤豬慢慢滋滋作響。二人剛欲離開,卻聽大喝一聲,只見那老管事身旁的高墻上空飛出來兩個人,一胖一瘦,正是金蟾圣王和千足圣王,二人跌跌撞撞來到院子中央,四面張望,一陣錯愕,忽然一個光頭的公孫大人舉著大刀跳將過來,大喝一聲,“哪里來的刺客,敢擅闖王府!”
卻聽臺上正中坐著的那個中年漢子大喝一聲,道,“放肆!這是我請來的客人!你不得無禮,退下!”
那公孫大人躬身退下,道,“是!大王!”
歐陽云風心道,原來那錦衣華服的漢子是江州王。這金蟾圣王和千足圣王在此飲宴,那五毒仙君也在此了!不知道是眼前哪一位?
只聽那穿道袍的中年漢子,拱手說道,“大王恕罪!在下手下兩個不知禮數(shù)的東西興許是喝多了,不想沖撞了王架,還請大王責罰!”
那江州王道,“唉!公孫先生休要如此說話,我看著你五毒教這兩位圣王剛勁勇武,本王見了是歡喜得很哪,他們剛才顯露了這一身非凡的輕身功夫,本王真是大開眼界!何來沖撞之說!”原來那穿道袍的就是五毒仙君,名叫公孫蠱,歐陽云風后來才知他全名。那挨著他坐的其他幾位應該就是另外的三位圣王了!
這青蛇圣王名叫歐陽鐸,紫蛛圣王名叫慕容琦,天蝎圣王名叫公孫蟄,千足圣王公冶嘗,金蟾圣王令狐莽。是五位圣王各自的本名。后面不再贅述。
不知他舅舅是否就在其中,歐陽云風心道。他此時看到自己的親身父親,不禁暗暗捏了一下拳頭。
那五毒仙君道,“大王面前怎敢稱圣王,這不過是我們行走江湖,自往臉上貼金罷了,實在慚愧!”說罷對那千足圣王和金蟾圣王道,“公冶嘗、令狐莽,你二人說說看,為何沖撞王架!還不如實招來!”
二人方才借口出去方便,其實是找女奴消遣消遣,當然不會說出來,但也不敢說看見一男一女在行茍且之事,他們是一路追來至此,這樣的話會讓江州王很沒面子,當然也不敢說。他們剛才從正門出去,只熟悉原路,知道飲宴的大致方向,卻不知這側門也能通往飲宴處,他們追了歐陽云風途徑伙房外,跟著那只金蟬,直進了偏院一個院墻下,那金蟾沖著院墻呱呱叫。金蟬圣王把金蟬收進袋子里,指了指那高高的院墻,道,二人就在那墻背后,敢不敢跟我躍過去,千足圣王點點頭。二人大喝一聲一起跳了過去,沒想到卻到了江洲王飲宴處,不禁大驚失色,有些錯愕和慌張!聽得五毒仙君發(fā)問,二人此時方才回過神來。
金蟾圣王令狐莽清了清嗓子,道,“方才我二人出門方便完畢,不一時看到一只大鳥從頭頂掠過,把我二人弄得是滿頭鳥毛,我二人一面拔去頭頂?shù)挠鹈幻娲罅R,我說,不要讓我抓住那只大鳥,否則,把它烤來吃了,千足圣王卻說,我二人一個是蟾蜍,一個是蜈蚣,都不是捉鳥的行家。我偏不服,道,我這個蟾蜍一跳,比那個鳥還高,捉鳥那是小菜一碟,只有你蜈蚣在地上爬,是跳不起來的。千足圣王說,放屁!你蟾蜍能跳多高?我蜈蚣有千足,比你跳得高!我二人誰也不服誰,當下約定比試一番,誰先捉到大鳥,誰就贏。不料我們不熟悉王府道路,那大鳥飛到此處就不見了,我們一路追來,不想跳進了大王飲宴處,是以沖撞了王架。請大王贖罪!”
千足圣王公冶嘗也道,“請大王贖罪!”其實這王府他們來過很多次了,倒是還有些熟識,不然也不會借口出去亂串,但要是他們說知道王府的路,江州王可能要起疑心了,是以二人故意說不識得王府的路,這才能讓那江州王放松警惕。二人當然也不傻。
江州王聽罷,哈哈大笑,道,“你二人當真天真爛漫,倒還有些童趣!你們不知道王府的路,也是情有可原。免了吧,回座繼續(xù)飲宴吧!”
五毒仙君對二人道,“還不謝過大王不殺之恩!”
二人齊聲道,“謝過大王!”齊齊回到自己幾案邊坐下,留下歐陽云風和阿巴麗公主站在烤野豬邊上,傻愣愣站著。那老管事上前來,拍了拍歐陽云風和阿巴麗低聲道,“還不快走!兩個不不知死活的東西,傻站著干嘛!”眾人都是投來注視的目光,歐陽云風卻直勾勾地看著五毒仙君,阿巴麗拉了拉歐陽云風的衣角,歐陽云風混沒在意。
眾人都屏息凝神,怕這少年會被江洲王處罰。江州王卻露出一副慈愛的神色,對歐陽云風等道,“你二人還不退下!難道是也要在此飲宴不成?”眾人哈哈大笑。
這邊那老管事也早就跪下,道,“老奴死罪!”一邊拉著歐陽云風道,“還不跪下請大王贖罪!”歐陽云風回過神來,急忙跪下,阿巴麗也跪下。
此時這邊其中跪坐的一個批頭散發(fā)的中年將軍喊道,“這少年莫不是被五毒仙君的這兩位圣王嚇傻了吧!”眾人一陣哄笑。這人姓鄭,叫鄭巴人!這鄭將軍居坐在左首第三位,一臉興奮地看著五毒仙君。
五毒仙君道,“鄭將軍真會說笑話!在下哪有那樣的威勢,應該是這少年未見過大王,被大王一身威勢所震懾,這少年必是仰慕大王神威!”
那鄭將軍道,“正是!正是!”
江州王微微一笑,很是享受。對歐陽云風等道,“退下吧!”
老管事急忙說道,“老奴謝大王不殺之恩!”拉著歐陽云風走到先前的門洞口,老管事道,“差點被你們害死,給我立在這里聽命!”歐陽云風和阿巴麗公主在那立定,阿巴麗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知她在想什么,興許是怕江州王認出來吧,歐陽云風心想。
五毒仙君道,“大王寬宏雅量,我等佩服的五體投地!”眾人也齊聲附和喊道。
江州王擺擺手道,“區(qū)區(qū)小事罷了!本王今日高興啊,沒想到今日狩獵竟得遇上一猛將巴虎將軍,眾位不知,這巴虎可是當年巴國名將巴蔓子的后人!有此名將之后,我桑巴國何愁來日不能復興大業(yè)!來來來,我提議,我們共同舉杯,為巴將軍賀!為桑巴國賀!”
先前說話的鄭將軍道,“大王且慢!末將有話說!”
江洲王道,“鄭將軍請講!”
那鄭將軍道,“末將以為是為大王賀,為桑巴國賀!大王今日統(tǒng)兵有巴虎將軍,統(tǒng)領江湖有五毒仙君公孫蠱先生,文采風流有公良衛(wèi)先生,大王文臣武將齊備,當然是為大王賀為桑巴國賀了!”邊說還邊指,歐陽云風看了看,左首第一位叫巴虎,末位那儒生叫公良衛(wèi)。
“哈哈哈!”江洲王大笑道,“眾位都是人中圣杰,應當是為諸位賀,滿飲此杯!”
眾位一飲而盡,齊聲道,“為大王賀!為桑巴國賀!”
江洲王繼續(xù)道,“想我桑巴國本出于巴國王族,自秦惠文王起兵伐我,我巴國覆滅,巴王自刎,巴國一國淪為了秦國一郡,江洲一帶盡數(shù)淪為秦國土地。而當時巴王的侄子,也就是我桑巴國第一任國君,來到此處建立了桑巴王城,抵御秦國,一百多年來興盛不衰。盡管如此,我桑巴國歷代國君卻不忘收復故土山河,重建巴國的輝煌,百余年來卻成效甚微,歷代國君不能一展宏圖,卻是郁郁而終,可嘆啊!如今傳至本王這一代已經(jīng)歷經(jīng)八代雄主,而本王被封為江洲王,就是不忘江洲故土之意,不想秦國歷經(jīng)數(shù)代卻早已覆滅,漢室再興,又是幾十年,我桑巴國一直沒有機會。而如今漢室天下已過了三世,國運卻有日漸衰微之象,我看漢室當今君王軟弱無能、優(yōu)柔寡斷,正當此時北有匈奴犯邊,南有南越稱王,再加上漢室這些年各地藩王作亂已久,多年來已元氣大傷,此時正是我桑巴國收復故土河山的大好時機,今得諸位相助,我桑巴國必能一舉收復故土,再度盛興!以后本王還要多多仰仗諸位才是啊!”
五毒仙君道,“大王說的哪里話,但有吩咐,在下等必死命相報!”
“臣等必死命相報!”眾人附和道。
江洲王點點頭,道,“來來來!嘗嘗本王今日打獵所得!”江洲王沖老管事擺了擺手。
只見那老管事拍了拍歐陽云風的頭,道,“你還不快去切開野豬!傻愣著干什么!怎么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歐陽云風一愣,明白他是要自己去分切那烤野豬,有些茫然,自己可還餓得很呢。他走到院子中央,拿起架子旁邊的青銅短劍,笨拙的去切那香嫩的野豬肉。
此時兩個穿著紅綢裙的女奴走向了院子中央,各端著一塊紅漆大木盤,木盤里置放著六只雕著各色獸紋的青銅盤子。兩個女奴來到歐陽云風身側,屈身跪下,將木盤高高舉起,紅綢裙光鮮亮麗,顯得那女奴是柔軟多姿,嬌媚可人,略顯不足的是那女奴生的皮膚有些黝黑,失了些顏色。她們半露著肩膀和兩條手臂,紅裙包裹高聳的胸部,緊致的身形曲線柔和,顯得腰細臀圓,嬌柔似水,而跪著的裙擺后,一雙赤腳半露在長裙外,芊芊玉足卻也足可觀賞,千足圣王和金蟬圣王兩位圣王看的是直流口水,這邊紫蛛圣王鄙視的看了一眼二人。
歐陽云風笨拙的把野豬肉一塊一塊切出來,放進木盤的青銅小鼎里,歐陽云風聞著野豬的香味吞了吞口水,頓覺已經(jīng)餓的前胸貼后背,此時暫時脫離了危險,好在那兩個圣王沒有認出自己,才松了一口氣,只是那饑餓感越發(fā)強烈,忽然一個巨大的聲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喧鬧聲,原來是歐陽云風肚子咕咕叫的聲音,那聲音巨大無比,響徹院落之內(nèi),眾人本來說著話,卻聽到這個聲音,都對歐陽云風投來詫異的神色,兩位女奴想笑卻不敢笑出聲,雙手托著木盤,差點打翻。那邊阿巴麗也是掩嘴偷笑,老管事瞪了她一眼,道,“笑什么笑!沒規(guī)矩!”
眾人都是哈哈大笑,歐陽云風一臉茫然。
只聽五毒仙君道,“這少年當真率直可愛!沒想到大王府中一個伙夫都如此盡職盡責,都忘了自己吃飯,在下佩服!”他見歐陽云風從頭到位一直盯著自己,心想,莫不是這少年被我氣息所動,也想加入五毒教,便替歐陽云風開解道。
江洲王哈哈大笑,心情開懷,道,“先生說笑了,請!”說罷指著歐陽云風道,“你退下吧!”
江州王今天心情好,也不指責歐陽云風,眾人都是長舒一口氣,好在氣氛還十分融洽。
歐陽云風道,“是!”回頭看了看五毒仙君,學老管事的樣子,拱手退下。
兩個女奴端著木盤,分頭來到兩邊幾案,挨個欠首,從每個人背后遞上野豬肉到各人的幾案上。到金蟾圣王時,金蟾圣王還趁勢捏了一把女奴的手臂,被五毒仙君狠狠瞪了一眼,才急忙縮手。女奴羞羞然而去,滿面緋紅。金蟾圣王卻滿足地笑了,不過笑的有些不自然,許是迫于五毒仙君的壓力。這邊千足圣王看的是既羨慕又嫉妒,狠狠看了金蟾圣王一眼。
一番分食完畢,江洲王沖五毒仙君一伸手道,“先生請!”
五毒仙君回手道,“請!”
五毒仙君嘗罷,嘆道,“美!這野豬味香肉嫩,油而不膩,配以葡萄美酒,真乃絕配!”
江洲王道,“大家都說公孫先生文雅風流,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是江湖上公認的美髯公,文采武功都是江湖數(shù)一數(shù)二的,沒想到公孫先生對美食也有研究,不錯,葡萄美酒夜光杯,這葡萄酒酒味甘甜,配以野豬的鮮嫩自然,肥而不膩,自在爽口,便如神仙飲宴也不過如此!”
“公孫先生不僅文雅風流,一身五行訣也是出神入化,可駕馭五行于股掌之間,可謂神妙之極!”一個絡腮胡子的桑巴武士道,此人位居左手第二,看來身份也不一般。
“樊將軍所言極是!公孫先生當真稱的上儒俠二字!”那左首第三位的鄭將軍也道。原來絡腮胡子的將軍姓樊,叫樊姑銘!
五毒仙君拱手道,“哪里哪里!在下何德何能能稱得上儒俠二字,各位真是折煞在下了。”
此時一人怒哼一聲,只把幾案拍的震震作響,大喝道,“一個用毒的下三濫,你們這一個個馬屁拍的震天響,虧你們還是桑巴國響當當?shù)拇蠛媚袃海绱苏~媚,也不羞慚!”
眾人一看,是坐在左首第一位的巴虎將軍,只見他生的威猛異常,兩臂肌肉緊致凹凸,坐在那里如一頭猛虎伏在幾案上,雙眼如火,目光灼灼盯著公孫蠱。此前他一直在喝悶酒,一言不發(fā),此時卻突然發(fā)難,眾人都有些詫異,不知道他為何如此生氣!
而對首緊挨著五毒仙君的那個青面漢子喝道,“大膽!敢如此侮辱我教主,是不想活了嗎!”千足圣王和金蟾圣王也附和道。
只聽五毒仙君道,“公孫蟄,不要鬧事!”他,眼神莊重的盯著那青面漢子,原來那青面漢子是天蝎圣王。看他們座次應該是按順序坐的了,那女的不可能是青蛇圣王,一定是紫蛛圣王了,那么挨著天蝎圣王的那國字臉八字須的就是自己的舅舅了?歐陽云風一陣激動,卻還是隱忍了下來。不動聲色的看這那八字須漢子,只見他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表情莊重,正氣凌然,自有一番風度。
只聽江州王道,“巴將軍,你飲醉了,快扶巴將軍回去休息。”
兩位女奴便來扶巴虎,巴虎將二位女奴一推,道,“我沒醉!這公孫蠱自稱仙君,其下五個怪模怪樣的臭蟲也稱圣王,真是好不要臉!當著大王的面,你們也配稱王?”
此時天蝎、紫蛛、千足、金蟾四位圣王是怒不可遏,盡皆叫罵,“你說什么!找死!”
五毒仙君大喝一聲,“住口!”四人同時閉口不言,看著五毒仙君,青蛇圣王卻臉色平靜,只是看著巴虎。
五毒仙君向巴虎一拱手,和氣道,“不知在下等因何得罪了這位巴將軍,竟惹得巴將軍如此不悅,在下這里給巴將軍賠個不是!”
江州王呵呵一笑,道,“公孫先生雅量!巴將軍,這位公孫先生可是本王十幾年的座下貴賓,你初來乍到,不知者不罪!快給公孫先生賠個禮,大家和和氣氣的,共謀大業(yè)嘛!”
巴虎道,“我乃巴氏王族后人,先祖巴幔子乃巴國一代英豪,當年征戰(zhàn)沙場,何其壯哉!今日我卻與此等齷齪之輩為伍,實在有辱先祖威名!大王既請我來,為何又要請他們這幫人不人鬼不鬼的臭蟲,我想不通!且大王與這種人為伍,難道不怕傳了出去,有損大王的威名?”
江州王道,“巴將軍此言差矣!收復故國領土正需要廣納人才,為我所用,公孫先生一代名士,正是我桑巴國不可多得人才,你巴將軍也是一樣,來來來,本王做個和事人,為二位冰釋前嫌如何?”
巴虎道,“哼!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有所為有所不為,為復故國領土也需得有底線,不是什么人都要往懷里攬的,大王還請三思啊!”
此時那末位的儒生公良衛(wèi)忽然道,“巴將軍此言大謬!為王者須得有江海的胸懷,廣納百川,虛懷若谷,方得志士仁人投效,當年秦孝公即位于危難之際,發(fā)布求賢令廣納天下人才,得商鞅、王弒等大賢才扭轉乾坤,興復秦國故土!秦惠文王廣納天下賢才,得公孫衍、張儀、等輩,縱橫列國,不可一世!至秦昭襄王得范雎、白起等輩,打的列國是落花流水,其后諸君如始皇帝得李斯等輩,統(tǒng)一天下,開歷史先河。這些賢君難道因為商鞅刻薄寡恩、張儀勢利之徒就棄之不用?笑話!為君為王者,若不能用人以賢,而導致流失了人才,談何收復河山,談何王圖霸業(yè)!”
“就是就是!你巴將軍是名將之后又怎樣?你無尺寸之功,也敢和公孫先生比?公孫先生這十幾年來為大王立了多少功你知道嗎?”鄭將軍也道。
樊將軍也道,“就是!你巴將軍有何能耐,今天使出來,也叫我等看看,你配不配得上這將軍之職!”
這邊幾位圣王也是拍手叫好。眾人對這巴虎是群起而攻之,看來這巴將軍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個遍。
巴虎怒氣沖沖,道,“爾等鼠輩!也配指責我?哼,我巴虎恥于與爾等為伍,這將軍不做也罷!大王!巴虎這就告辭,繼續(xù)回去當個鄉(xiāng)野村夫,也好過在這里聽這等鼠輩聒噪!”
江州王臉色有些難堪,但還是壓住火氣道,“巴將軍留步!”
巴虎問道,“大王還有何吩咐?”
江州王道,“巴將軍乃名將之后,本王如何舍得巴將軍就此離去,我桑巴國收復故土之大業(yè)還要多多仰仗你才是啊!”
巴虎正色道,“要我留下可以,大王須得請這幾個人離開!”他指了指五毒仙君一干人等,神色自得。
金蟾圣王再也忍不住,喝道,“你這狗屁將軍,有什么本領,也配驅(qū)逐我們教主?”
巴虎道,“你又是什么人,不服來比試比試!看看我有什么本領,教你屁滾尿流!”
江州王與五毒仙君此時也不言語,金蟾圣王道,“比就比!但我有言在先,你若輸了便如何?”
“我豈會輸給你?笑話!”巴虎道。
“你避而不談是不敢應戰(zhàn)!”金蟾圣王道。
“我有什么不敢?我若輸了,便割下這顆頭顱給你當夜壺!你輸了又如何?”巴虎反問道。
金蟾圣王道,“我若輸了,我跪下給你磕一百個響頭,叫你一百聲爺爺!我贏了,也不要你的頭顱,你只需跪下給我教主磕頭認錯,如何?”
“拿我狼牙棒來!”巴虎一聲大喝,渾身肌肉凝聚如一塊塊鐵板。
只見兩個桑巴武士抬著一根狼牙棒晃晃悠悠的出來,看那狼牙棒壓得兩個壯漢都走不穩(wěn),巴虎單手拿起狼牙棒,甚是威猛,站到院子中央,此時金蟾圣王也立在他對面。巴虎大喝一聲,手持狼牙棒,沖金蟾圣王當頭劈來。那狼牙棒約莫二百來斤,在巴虎手里卻輕巧得很,一棒子劈在地上,只打的地磚粉碎了好幾塊,地上一個深陷的大窩。金蟾圣王當空一躍,一腳點擊巴虎后腦,跳到了巴虎后背,巴虎一見打不著,更怒,回身又是一棒,這次地磚粉碎了一大片,金蟾圣王又是一跳,一腳點上巴虎腦袋,巴虎一個釀蹌,靠前差點摔倒。巴虎回身又是一棒,金蟾圣王不閃不躲,笑嘻嘻的,用頭硬生生的挨了一棒,眾人都是一聲驚呼,卻見金蟾圣王沒事人一樣,沖巴虎說道,“你打完了!該我了!”
金蟾圣王一掌打在巴虎胸口,只打的一個二百來斤的壯漢連連后退,重重摔在了地上,巴虎爬起,手持狼牙棒大呼一聲,趕上前來,被金蟾圣王一腳踢飛,巴虎還待要爬起,被金蟾圣王趕到,一掌拍下頭頂,巴虎只感覺整個臉都變形了,卻見金蟾圣王掌風并未落下,而是懸在半空,巴虎大喝一聲,一抬狼牙棒,被金蟾圣王又是一腳,踢到了院門口,巴虎掙扎著爬起,金蟾圣王已經(jīng)逼到了眼前,巴虎驚懼之下退了幾步,顯然是被打怕了,金蟾圣王道,“你服不服!”
巴虎道,“愿賭服輸!巴虎技不如人!這就將這顆頭顱給你!”
金蟾圣王道,“方才可說的是給我教主磕頭認錯!你難道想抵賴不成!”
巴虎道,“我可沒答應這個!你要殺就殺,何須廢話!讓我給那用毒的磕頭,卻休想!”
“你不磕頭,我可要不客氣了!”金蟾圣王道。
巴虎見他又要動手,羞憤道,“士可殺,不可辱!”說罷,舉起狼牙棒,朝自己的頭顱拼盡全力就是一磕,欲自殺以解脫。
江州王出聲制止道,“巴虎將軍!萬萬不可!”
此時五毒仙君更快,一瞬間飄然而至,閃身間已到巴虎身前,只手抓住狼牙棒,巴虎吃了一驚,覺得他像鬼一樣,人怎么可能有這么快的身法。
五毒仙君緩緩,道,“巴將軍何必如此?你身為將軍,擅長的是用兵之道,我們江湖人士打打殺殺慣了,所長就是這兩下拳腳,我們以己之長攻彼之短,實是勝之不武!將軍又何必介懷!將軍若以己之長來與我們較量,他日戰(zhàn)場上見,說不定我們早就淪為將軍的階下囚了,又當是誰勝誰負?方才賭局不過一玩笑罷了,將軍何必當真!再說大丈夫志在建功立業(yè),何須逞匹夫之勇?大家都說你是名將之后,用兵如神,堪比韓信,怎么卻也犯起傻來了,干嘛和我手下這個不懂事孩子一般見識!”巴虎聽了默不作聲。
江州王走到二人身前,道,“公孫先生所言極是!巴將軍,這場比試我看就不公平!還是聽公孫先生的,大家不打不相識,握手言和如何?”
江州王拉著二人得手,回到座位,各人就坐,巴虎依然沉默,江州王道,“今日巴將軍、公孫先生握手言和,大喜事啊,來,諸位滿飲此杯。”眾人滿飲。
忽一個桑巴武士闖進院門,跪下行禮道,“秉大王!門外有一方士求見!”
“哦?如此晚了,還有方士前來?是何人?”
“此人自稱姓少陽子,叫李少君!說有一樣禮物呈送。”
江州王神色凝重,道,“諸位可識得此人?”
五毒仙君道,“在下倒是有所耳聞,此人乃西圣道派玄靈七秀之一的少陽子,其掌門叫澹臺滅道,自號澹云子,為道家一個極高的存在,一身道學功法十分了得,據(jù)傳已羽化而登仙。”
“竟有如此神奇?”江州王道。
“江湖傳言罷了,升仙之事不可全信。”五毒仙君道。
“澹臺滅道?滅道?此人名字真是奇怪啊,他明明是道人,卻為何取這么一個名字?”鄭將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