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仙對上天仙，外人看來肯定是碾壓的局勢，但事實卻完全相反。
人族得天獨厚，修為本就比妖族扎實些，再加上蟒妖心神不寧，沒過十招就被武鴻砍去頭顱，一身蟒皮被囫圇褪了下來。
前后之差仿若天塹，身臨其境的武鴻頗有種大道在我的爽利感。
等行到顧清身前，武鴻遂一躬到地，將蟒皮舉過頭頂。
“長老恩賜，弟子感激不盡！”
雖然他還沒什么“名分”，但那層窗戶紙戳破后二人倒也如師徒般少了些許隔閡。
伸手接過蟒皮，顧清語帶欣慰。
“其實此次渡劫不過五五之數，若是失敗我也只能保你修為不毀，今來功成也算是可喜可賀了。”
半數看似不低，但修煉又不是搖骰子，若是失敗那概率就是百分百，一點轉圜的余地都沒有。
他之前不說也是怕武鴻心生退意，更難成功。
將蟒皮收下后顧清伸手拋出一瓶補命圣丹，內里正好是十二枚，乃一旬之數。
武鴻雖借著感悟突破了地仙中期，但其本源已然虧空，眼下的修為好似鏡中梨花，稍有動蕩就可能跌落。
“回去之后少要爭狠斗兇，仙家之間也不盡是打打殺殺的。”
武鴻面色一紅，他確實想和那老不死的決斗來著，但如今有顧清的吩咐，他也只好將此念壓下。
“長老放心，弟子不會莽撞。”
少年拱手一禮，隨后就將補命圣丹吞下，打算盡早修復境界之傷。
顧清偶有一笑，這孩子倒真拿自己不當外人。
拂袖一揮，顧清遂帶著武鴻返回了凌江城。
妖族氣運不再，是時候收尾了。
等行至凌江山道觀，顧清便讓武鴻自去煉化藥力，自己則喚來夜魔，詢問治下之妖。
小妖小怪吃幾個凡人不打緊，但那些金仙太乙的老魔危害性太大，稍有不慎就可能屠了一國，即便現在縮手縮腳也不能任他們逍遙。
夜魔知道顧清的意思，故也不說那些靈仙、地仙的，只將天仙以上的妖魔羅列出來。
顧清細細一查倒也不多，想來是他神名傳揚、屠妖之事太兇，一些膽小的已經逃離了此地。
一旁的夜魔手指點在地圖上，語氣稍有不屑：“道長，那唯一的太乙老妖正處在靈仙門西方，靠近東海。
在下去探查時有不少海中魚蝦被它吞吃，看樣子倒像個吞天神象。”
神象一屬也是上古大族，但夜魔祖輩正和這一族不合，再加上詔安失敗，他頗有些憤恨。
見他不虞，顧清倒是沒什么所謂，只訓誡其少要陰狠。
“上古到如今廝殺不斷，可也沒什么人站出來評定對錯，若非現在運歸人族，妖族也不過是潛心修道的生靈罷了。”
妖族吃人，人也會殺妖煉丹，就看誰占著大運，修為高超了。
“走罷，咱們去會會這位太乙妖仙。”
夜魔一愣，他還以為顧清會在最后收拾這老象，等抬眼去瞧，才發現仙長已然乘狐遠去。
見狀他趕忙催動遁法跟在后面，可其悲催的發現自己竟然跟不上乘黃的腳步，只能若隱若現瞧見兩抹飄逸的狐尾。
唉，他金仙的時候在干嘛？好像是跟妖神大人們載歌載舞來著？
……
神象所在乃是凌江正北，乘黃不多時就來到了臨海之地，遙遙去望只見一片灘涂，僅有零星芭蕉斜在側旁，隨風浮擺。
“神君大駕，小妖有禮了。”
未等顧清去尋，一道甕聲甕氣的聲音就從芭蕉林后傳了過來，少頃一位面白如玉的美男子便徐徐而至。
顧清打眼去瞧，雖身附業力，但并沒有想象中那般濃重。
“你在等我？”
男子躬身一禮，完全沒有太乙前輩的“自覺”。
“小妖慚愧，如今吾族僅剩我一人，即便逃出此地亦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找上門，與其擔驚受怕，倒不如在神君這兒謀份差事。”
修行了幾個元會，他自然知道自己這一身的血肉，包括那兩根象牙都是極其珍貴之物。
等人族徹底昌盛，指不定就有仙圣飛冤駕害，讓他死無全尸。
顧清微微頷首，他本也有此意，不想卻是水到渠成。
“你既有心吾也不會拒之門外，只是本座暫不缺什么弟子仆從，你若不嫌，可去東洲西南的富庶之地，為我教化左近妖族，靜待良機。”
經過多年打探，顧清已是找到了花果山所在，那里水草豐美靈氣充沛，附近多有靈脈匯聚。
當然他還沒有膽量去觸碰命定的西方圣地，只是想在左右布下些眼線。
等封神結束入天為官，說不定這些釘子就有用處了。
白少游聞此自無不可，只是他擔心這一出去會不會惹來其他仙宗的忌憚，出兵討伐自己？
顧清笑著擺擺手：“此事你不用擔心，吾靈仙門正缺個鎮山神獸，待吾與門主相商定下文書，這東洲便任你去得了。”
“原來如此。”白少游松了口氣，隨后他才想起來自報家門，讓顧清定下主仆印契。
見他急切，顧清有些好奇：“妖族向來視此為蛇蝎，你怎得毫不在乎？”
不想他凄然一笑，語氣有些頹喪：“如今的妖族已無崛起之機，吾這單槍匹馬的什么時候是個頭？若能在神君手下謀個一官半職，今后也好潛心修行啊！”
自命不凡那種事還是留在傳說中罷，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呵呵，你倒是看到通透。”
顧清不置可否，見他誠心懇求也不做他想，只擬了個條件寬松的契約，再由天道承認。
如此二人正商量著如何收攏小妖，那邊緊趕慢趕的夜魔才氣喘吁吁的飛了過來。
等看見這幅相談甚歡的畫面，他不禁有些呆愣。
“呃，道長，您這是……”
“呵呵，來的正好，如今你二人也算是同僚了。”
“啊？”
夜魔張著嘴，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樣。
倒是白少游大度些，主動上前說話。
“實在慚愧，道友那日來尋，我只以為是妖庭余孽前來拉攏，如今才知是我坐井觀天，原來道友已然擇了明主！”
“呃……呵呵，這樣啊……”
夜魔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但好在二人本就不熟，相互了解一番后也就沒什么疙瘩了。
待二人聊無可聊，顧清才徐徐開口。
“西南之事暫且不急，吾在黃石村還有些瑣事，既然你二人都有向善之心，那治下惡妖便由爾等一齊清掃罷，也能賺些功德。”
說著顧清就將靈仙門的令牌拋給了他們，以免在斗法時被其他仙門誤會。
“多謝道長！”
接過令牌后二人不由大喜，雖然靈仙門沒什么牌面，但在東洲為他們正個名還是不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