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權力的游戲(一)
書名: 唐賊作者名: 小奉先本章字數: 2158字更新時間: 2023-03-09 23:28:45
現在真武幾乎已經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要拿通敵的罪證逼迫右相上船,挖心案就是那道“催命符”,他的最終目的無外乎扶持壽王上位,但無論是李泌還是張不良,兩人都預見不到他要如何興風作浪。
右相雖是政變的最大助力,可如今是第一權臣的他,若不是受罪證要挾,根本沒必要犯險。假如壽王真的登基稱帝,那也是重新回到武家的天下,與他李林甫又有何關系?甚至還會落得個逆賊的罪名被處死。
所以,若失了右相的追隨,單憑底下的江湖高手和術士豈能成事?武孽自武周朝以后,已經被清洗的只剩枯枝散葉,那么真武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夕陽的余暉灑在長安城的各個角落,在皇城中央大道,旅賁軍數十人護衛在前,后面馬車上李泌和張不良并排而坐,一行人正緩緩向皇城北門行進。
就在出靖安司前,張不良將啞巴乞兒那讀心得到的名單交給了李泌,若非暗文,司里的同僚便可按名字整理出官職和注色,若是及時,今晚就可以看到所有的明細。可偏偏是宛如天書的暗文,若不能破解,等同于一份廢紙。
“張都尉,你有沒有想過,我李泌雖八歲入朝,但始終是太子賓客,就不怕靖安司實則為太子所用?”
張不良微微一笑,此時他臉上微醺,正是與李泌在靖安司喝了些綠蟻,他不假思索,倒是想得更通透:“連圣人都放心靖安司,我還有什么可在意的?”
李泌捧著拂塵發笑,臉上同樣有些紅潤,是啊,全長安防太子最深的不就是圣人么。或許是此念過于不道,他收斂笑意,右手掐訣念了幾句清神,臉上再無波瀾。
“李司丞,我其實從來沒想過這些,我只做我該做的事,而且,我相信李司丞。”
李泌點了點頭,眼神堅定,他定不會辱了張不良的這份信任,說道:“其實我入長安,其一真是受太子所托,不過但凡在靖安司一日,我心中所系必是以長安大局為重,斷不會被朝堂爭權所驅,這點張都尉可放心。”
“其二也是受了北鸞所托。”
“北鸞郡主?”張不良提著韁繩一愣,頓時了然趙飛翾的意圖,她所在的勢力不便在長安顯露,所以將李泌作為棋子,要是那夜在榭湖上朱雀成功殺了壽王,是不是就將真武釜底抽薪了,后面就不用死這么多人了?
照此說來,如今的局面還是拜了他張不良所賜?
張不良越想心越沉,這時候李泌說的話又將他的思緒給徹底打斷。
“張都尉,離隆元節還有五日,我隱隱覺得會有大事發生。”
“真武太安靜了,暴風雨前的那陣子是最安靜的,但會讓人感覺很壓抑,現在就是這感覺。”張不良也早有疑慮。
李泌重重點頭,望著巍巍太極宮,說道:“越安靜,表明我們還沒有逼近他們!你的這份名單一定事關重大,但愿司里的同僚能破譯此暗文,我想有個人應該可以。”
靖安司雖占地不廣,里面人員上下也僅八十余人,還不如負責護衛的旅賁軍人多,但每一個人都出類拔萃,是李泌在六部和各署衙精心挑選的能人,平日里張不良雖跟他們有交集,但也還沒捋清他們的所司其職,何況靖安司內部運行的機制復雜精妙,大案牘術需每時每刻處理各色信息,唯一“清閑”的就是那報時博士龐靈。
所以張不良并不知李泌所指何人,只得投去好奇目光。
“此人名叫徐賓,本是戶部的八品小吏,大案牘術便是由他創出,眼下正在幫你查出虢國夫人私宅里馬車的去向。”
“就是那個大胡子?一天到晚摸自己的掛珠。”張不良有些印象。
李泌點點頭,雙眸迎著夕陽紅光,顯得熠熠生輝:“張都尉,你覺得我們能贏么?”
張不良望著李泌的臉龐,此時神色復雜,這位南鯉道詣極高,就算泰山崩于前也絲毫不亂,張不良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此時所指并不是贏了真武。
李泌想贏的是圣人,圣人想要朝局不亂,所以他需要留著右相壓制太子,所以他寧可選擇吐蕃是一切陰謀的主使,這樣可換來圣人想要的大局。
張不良雖然沒有說話,但他也想贏,想阻止真武作亂,想揪出右相還天下忠臣一個公道,但這么做顯然會讓靖安司腹背受敵。
“圣人已經打算在隆元節后派人去剿滅昆侖山,十察衛會隨繡衣衛同去,到時候一定會找出他們想要的罪證,來證明吐蕃是這一切背后的主使。”
“李司丞,事在人為。”張不良微微一笑。
“事在人為。”李泌也鄭重念道。
張不良抬眼望了望右側的太極宮,這一趟他們要去輔興坊,王忠嗣的將軍府,是楊觀云約了李泌相談。
到了將軍府前,李泌原來不勝酒力,此時竟然連下個馬車都步態虛浮,張不良只好扶他下車,在府門前楊觀云早已等候多時。
張不良本就是來送李泌,這時候向楊觀云行禮欲告退,卻被楊觀云熱情留下,勸他進府去喝杯醒酒茶,連崔器他們旅賁軍都得了照顧,不得不感嘆這風流侍郎的待人接物,與汝陽王是一個級別的人物,裴少卿有這樣的大哥應該是慶幸的。
幾人進府,不料那王韞秀帶著幾個侍從護衛準備出門,妝容小濃,風姿綽約,被楊觀云一言點破是否去見那元載。
“韞秀,咱們橫塞軍那么多年輕將軍,你非挑個長安的文人,何況……”
王韞秀知楊觀云又要數落元載,趕忙打斷道:“云哥哥,阿爺曾說一將可敵千人,一智可定天下,我的元郎就是那一智!”
楊觀云沒有多言,也沒有過多擔心,這就領著李泌入內,因為在他看來,那元載斷不可能攀上義父,無非自己往后費點心思絕了此人。
王韞秀也從張不良身邊經過,四目相對之下指著張不良問道:“怎么有點臉熟。”
兩人初次相見自然是在畫湖閣,不過王韞秀對無關之人并不上心,這時候想不起來也就把張不良棄在原地,急著上馬去見她的元郎。
楊觀云將李泌領去了別處,張不良則被王府管事帶去喝了醒酒茶,在告辭之后孤身走在回廊下,一邊賞著院子里的景色一邊思緒翻轉,忽然察覺背后有人悄然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