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喜歡的人，在長安，在興慶宮，她是大唐壽陽公主。

……

孁兒拔起了符劍，左晃右倒地走向場內，她已經準備去死了。

“孁兒！交給元七兄吧！”張不良微微一笑。

他不是自信元真的戰力，而是如若元真也擋不住白衣重瞳，那么今日就是大家的死期了。

禁軍還是死死守住馬車，殘存的黑衣人此時圍而不攻，他們也想有片刻的喘息，所以全場都轉為觀戰兩人的對決，誰贏就將決定哪一方獲勝。

白衣重瞳急吸三口氣，一口比一口綿長，胸腔也起伏得更大，涼王的拳頭結結實實對他造成了傷害，最后他獰笑道：“你不配。”

元真根本不理會配不配，甚至不考慮一會的生死，此時的他心靜如這方天地。

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世間不知我元真又如何？不曾拿起，何言放下。

“在下元真。”

他要先拿起自己的名字。

之前昏迷的禁軍已經零星開始蘇醒，看在眼里的白衣重瞳咧嘴道：“不如你我單拼一劍，如何？”

元真長劍微吟，氣勢仿佛與天地相融，呼吸并連。

感受著元真此時的氣息，白衣重瞳意識到眼前這書生不簡單，神色陷入認真，有種遇上敵手的興奮，自信道：“吾名白邪央！”

白衣重瞳說罷收劍入鞘，整個人的氣勢也拔地而起。

元真此際的意念回想一句，便是兄弟的那句：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遂起劍式，一劍黃河！

白衣重瞳也蓄勢拔劍，劍漲一尺黑芒。

一劍白虹與一劍黑芒想撞，在場之人不禁感嘆，這怕是世間劍境之最了。

劍氣相拼，元真寧神無雜念，而這白衣重瞳卻咧嘴獰笑，左手袖中暗藏殺招，一道黑影射出，竟是暗器！

元真心口中創，氣機一亂長劍落敗，又被黑劍劍芒趁勢攪碎了衣袖，右臂上皮肉爆裂。

“草！”張不良大罵，提著手弩就沖上去。

“攔住他！”

涼王急呼，回過神的李立急忙拉住張不良，急道：“張兄，事急從權，你帶著人跑，由我帶人拖住！快！”

張不良望著遠處的元真和孁兒，又望向身后受了傷了涼王，命令道：“蓋爺，你帶涼王和壽王他們走！”

李器也趕忙催幾個手下拉來戰馬，這時候是能活一個是一個。

“張兄，你也走！”李立還是沒放棄。

張不良微微一笑，兄弟和自己的婢女都沒走，他怎么可能走，何況！

“瀚海軍，不退！”

李立見張不良如此決然，尤其不退兩字令他和身邊的龍武軍熱血沸騰。

在這邊全員抉擇的當口，白衣重瞳和元真也在對話。

“能吃我一劍九幽你也不枉了！”白衣重瞳全然沒有出陰招的羞愧，“你的劍氣，要是再給你十年，不，再給你五年，那可就望塵莫及了。”

“還好，還好，你死在今日了，還有他們，都得死了。”

這時，元真身后傳來張不良的那句不退，他也挺直脊背重復道：“不退！”

白衣重瞳意滿獰笑，他正要開殺，卻感覺背后有一股氣勢襲來，恍惚之間一個身影重重落在了他的身后！

不用回頭，黑劍瞬時往后斬去，卻被一只手直接抓住，這只手青鱗如鋼，甲尖如龍，死死抓住了黑劍！

白衣重瞳情急之下暴發劍氣，可黑劍如鷹爪下的小蛇，掙扎無用。

接著一只龍爪從他的后背抓入，牢牢制住了他。

可憐兇滿全場的白衣重瞳在來人面前走不過一劍，更甚是他連對方是誰都沒機會看！

“啊——！”他的脊柱被殘忍捏斷！

來人全身罩在青袍之下，頭也藏在兜帽下，氣勢令離得最近的元真也悸動。

白衣重瞳痛苦癱下，雙膝叩地，但他還在發狂：“我可是昆侖山第四劍！你……”

話還沒說完，來人沾滿鮮血的左手按住其肩膀，右手扔掉黑劍，接著五指抓入其下巴，直接把頭給扯斷，鮮血滿地！

張不良也被對方的恐怖震懾到了，看著這雙龍爪手，他猛然想到了那夜見過的蛟男，可要是蛟男怎么會殺了白灰重瞳，他們明顯應該是一伙的。

就在張不良思緒大亂之際，又是一聲慘叫從身側響起，原來是一道黑影躥入人群，快速拖走了一個涅國女信徒，如野獸叼走了獵物一般，轉眼攀上了山坡。

他忽然如兇獸般扭過頭來，那是一張蒼白如死人的臉，因為離得遠，只看得清滿嘴猩紅，全身覆著古舊黑甲。

那些被他從身邊經過的龍武軍聞到了一股惡臭，哪是令人作嘔，簡直教人當場昏厥。

這會殘余的黑衣人見首領被殺，直接作鳥獸散。

孁兒朝來人喊了一聲，那是聽不懂的語言。

來人丟了白衣重瞳的頭，轉身走向了孁兒，因為孁兒剛才叫的是他的名字，青龍！

“他體內流著朱雀的血，他要是死了，朱雀就真的死了！”孁兒勸解道。

“誰殺了朱雀，我就殺了誰。”青龍終于開口說話了，兜帽下是一張刺滿青紋的龍臉。

“朱雀是被雷劈死的！”孁兒還在極力說服，因為眼前這個怪物別想有對抗它的念頭。

“他得死！”青龍失去了耐心，轉身面向張不良，瞳孔收縮豎起。

“你要敢殺他，教主也會殺了你！”孁兒轉而威脅道。

“你覺得我會怕她么？”青龍不屑，說罷朝張不良走去。

孁兒萬分焦急，她思緒急轉，驀地想到了一點，又急道：“朱雀生了個女兒，她需要朱雀的血，你不能殺他！”

此言一出，青龍當即止住了腳步，殺氣頓消。

孁兒睜大的兩眼顫了顫，她的話終于奏效了，只要青龍一走，今日之劫算是度過了。

“她終究是沒有選我。”青龍黯然情傷，兩只龍爪攥緊，幾息之后，他的殺氣再次升騰，顯然他又起了殺念，只道：“不如全殺了，那么這世上朱雀只留在我心中！”

“殺！”青龍朝山坡上的黑甲尸妖命道。

孁兒滿面驚恐，目光穿過全場，以最大的聲音竭力嘶喊道：“張不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