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齡,開元之世清貞任宰相的三杰之一,另兩位是姚崇和宋璟。
也有一說,三杰分別為宋璟、張說、源乾曜。
不過歷史上張九齡去世之后,唐玄宗對宰相推薦之士總會問一句“風度得如九齡否?”
由此,張九齡一直為后世人所崇敬,品德可見一斑。
可惜這些史料對于理科生楊铦而言并不熟悉,如同偽球迷一樣,只知道張九齡是個好人,除此之外好在哪里,為什么好,做過那些事情,就想不起來了。
但既然是個好人,又是自己的獄友,再加上老頭先前態度不錯,楊铦也就緩緩伸出手,微微一笑道:
“我們,以后好好處呀?”
張九齡看著楊铦伸過來的手,愣了片刻才明白這家伙的意思,伸手相握,同時好奇道:
“你這是哪地方的禮節?”
楊铦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干脆繼續微笑:
“閑來無事,自創的。”
張九齡松開楊铦的手,微微頷首:
“你這個人,還真是奇怪呢。”
楊铦也不知道這是褒是貶,總之跟古人相處很麻煩,雖然剛來不久,但已經領教過三四次,裴衡是這樣,楊锜也是這樣,不管是說話也好做事也罷,一半出去一半留下,楊铦不想去猜,便順勢將這當成夸獎,謙虛的擺了擺手。
然后扭頭環視四周,找著話題:
“這里還真不賴,你覺得呢?”
老頭嘴角一撇:
“你不用沒話找話。”
“我有嗎?”
楊铦很是詫異,這都能被看出來?
張九齡又開始審視楊铦了,本來覺得是個有趣的年輕人,怎么這會兒感覺腦子有問題?好在話題還是有的:
“怎么進來的?”
楊铦面色一怔:
“不是被裴衡帶進來的嗎?”
“…………”
張九齡開始后悔讓楊铦跟他住在一起的決定了。
“老夫的意思是,你犯了什么事?憑陛下對壽王妃的寵愛,你既然是她的弟弟,大牢儼然跟你無緣呀!”
“哦。”
楊铦這才明白,殊不知這個“哦”字讓張九齡很是絕望,至于之后的回答,更絕望。
“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嘞。”
這還真是實話,但張九齡已經背過身去,該怎么說呢?
要是兩個人就這樣在牢房里待下去,不出一個月,張九齡覺得自己一定得瘋,或者是智商被污染。
“你咋了?”
楊铦不解的看著張九齡的背影,所以說跟古人相處真的很麻煩,裴衡是那樣,現在老頭也說生氣就生氣。
話說剛才明明是他讓自己進來的,不過本著老頭也不容易,一大把年紀還蹲牢干,外加有件事也想問問,楊铦便強忍下不滿,大度開口道:
“別生氣,這個,我的錯好吧?來,咱倆繼續聊,這個東西你見過沒有?”
一邊說,楊铦一邊從懷中掏出那枚黑色令牌,怎么說也是當過丞相的人,必定見多識廣。
可令牌掏出來了,張九齡卻壓根沒有回身的意思,似乎……沒有似乎,就是不想搭理楊铦。
楊铦心說這老頭還真是倔,只能無奈道:
“哎呀,你看你,大老爺們至于嗎?我們估計還要在這住很長時間,現在就鬧別扭了,以后還能相處愉快嗎?”
“九齡……”
張九齡“嗖”的一聲轉過身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么。
“九齡?!”
楊铦疑惑不解:
“你不叫張九齡嗎?”
“那九齡也不是你能叫的啊!”
張九齡猛然站起身子,可憐老頭六十有二,還被氣得胡子直顫,咆哮的模樣愣是穩壓適才的裴衡一大籌。
“我這不是想盡快促進我們的友誼嗎?”
楊铦仍未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連名帶姓的話,張九齡顯得多生分,不然叫你子壽?”
“你……”
張九齡被氣的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良久才道:
“楊铦,老夫不是想在你面前倚老賣老,可做人做事,總該有個分寸,你這十七八歲的少年郎,怎么可以直呼我的名諱?”
“就連你的叔父楊玄璬,也要稱我一聲子壽兄,難道你的輩分還能大過你叔父不成?”
楊铦心說我叔父叫楊玄璬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可總歸是反應過來了,無奈解釋著:
“我倒想叫你點別的,但問題是叫什么呢?老大爺?”
“說實話,我對于你們這些稱謂,現在還沒搞懂,就像阿姐阿兄什么的,你不覺得很別扭嗎?”
張九齡眉頭緊皺,楊铦這話說得驢頭不對馬嘴,可表情看上去卻不像說謊。
對于楊铦而言,這是時代的印記沒辦法輕易磨滅,可對于張九齡來講,自己現在到底是在干嘛啊?
“隨你便吧。”
一句話說的蒼老了幾十歲,只不過張九齡剛想再度轉身時,眼角無意間的一瞥,雙眼陡然瞪大。
“那是?!”
順著張九齡的目光,楊铦看到了手中的黑色令牌,渾身當即一振:
“怎么?你知道這是啥?”
張九齡一時不答,從楊铦手中接過令牌,再三確認后,望著楊铦的眼神跟見了鬼一樣:
“你怎么會有這個?”
楊铦飛快道:
“我也不知道,今早在床上醒過來,這令牌就在我的懷中。九……額,老張,這究竟是什么東西?”
張九齡這會兒也沒空計較“老張”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稱謂,死死的盯著楊铦道:
“你真的不知?”
楊铦從之前就隱隱覺得這令牌不簡單,很有可能幫他搞清楚所有的事情,立馬舉手指天:
“我可以發誓!”
張九齡審視著這樣的楊铦,最終點了點頭,選擇相信,席地而坐道:
“你知道來俊臣嗎?”
“酷吏來俊臣?”
歷史的長河又來了記憶,楊铦趕忙坐在地上,拿起令牌道:
“這跟他有關系?可是他已經被武則天弄死了啊!”
此話一出,張九齡心臟都受不了了:
“放肆,那是則天大圣皇后,還有什么弄死,你這小子當真是不知道禍從口出!”
楊铦也才反應過來,看了一眼四周道:
“對對對,大圣皇后,不過你現在明白了吧?剛才叫你九齡,我真不是有意的。”
張九齡聽到這句話,心里居然還真的好受一些,對自己無語的同時,也對楊铦徹底無奈了。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總之則天大圣皇后時期,來俊臣為左臺御史中丞,為此,他召集無賴,令這些人告事,共為羅織,從而定罪。又在麗景門別置推事院,來俊臣以此推勘,使得很多忠良之人無辜慘死,你這令牌,便是推事院人所用。”
說到這,張九齡深深的看了一眼楊铦,有意無意道:
“就是那些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