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铦雙目圓睜,老頭這么快就被放出來了?不過轉念一想,也很慶幸。他可是還記得跟張九齡的君子協議,雖然根本沒起到什么作用,但只要張九齡出來了,那他這邊應該也算完成了協議。
哪曾想楊八姐卻搖了搖頭:
“不是,是裴大人。”
“裴衡嗎?”
楊铦面色一白,那剛才送我來的是……
楊八姐撇了撇嘴:
“怎么可能是那個混蛋?是裴耀卿,裴大人!”
楊铦這才松了一口氣,差點變靈異了,可眉頭又要重新皺起。在這王八蛋看來,張九齡說是他的救命恩人都是打了折扣,畢竟老張也只是盡了微薄之力,歸根到底還是靠他自己,既如此,裴老頭就更沒譜了。
“他怎么會是我的救命恩人?明明跟我們家一直過不去。”
楊八姐擺手道:
“不是這樣的阿弟,裴大人和九齡先生乃是至交好友,所以此次,他是代九齡先生來的。”
楊铦總算恍然,這樣還說得過去,只是望著楊八姐的眼神有點無語。
“八姐,你這個習慣可得改改,說話老是一句天一句地的哪行?早晚讓你嚇……”
“混賬!!!”
楊铦話還沒說完,正廳里便傳來楊锜的咆哮。
“還不滾進來?”
楊八姐俏臉一白,拉著楊铦的胳膊,一邊示意楊铦老老實實,一邊領著他走進正廳。
正廳里,楊锜和裴耀卿相對而坐,楊大姐坐在楊锜身邊,楊三姐則站在楊大姐身后。
兩位姐姐和楊八姐一樣,久違的看到楊铦,很是激動,只不過礙于這會兒正廳里的氣氛,不好表現出來。
至于楊锜,跟楊铦第一次見到他時沒有絲毫改變,一副罵你我就忍不了的模樣。
“怎么?關牢里一個月人傻了?見到貴客,你就這么干站著?”
這意思自是讓楊铦給裴耀卿行禮打招呼,楊铦并不反對,但已是之后的事情。
“我是冤枉的,大哥。”
“冤枉?”
楊锜聽到這,火氣“噌”的一聲就竄上腦門。
“就算是冤枉也是你自找的,整天不學武術,游手好閑,你要是不去長鳳樓,我們楊家能攤上這樣的事?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修身養性,你聽過幾回?”
楊铦小手一攤:
“這么說我走在大街上被人捅了也是我的錯嘍?”
“啪”的一聲響,楊锜大手一拍案桌,氣的直蹦跶:
“混賬,你這是在跟我說話?”
楊大姐趕忙上前,夾著兄弟之間。
“好了好了,裴大人還在這,你們這是干什么嘛?阿兄你也是,阿弟才回來,你犯得著生這么大火嗎?”
“他就是想氣我!”
楊锜指著楊铦咬牙道。
“行了行了,來,坐下來,喝口茶。”
楊大姐把楊锜按回在胡凳上,端起一杯茶遞給他,然后不好意思的沖裴耀卿一笑:
“見笑了,裴大人。”
裴耀卿擺手表示無妨,也確實無妨,來之前他已經有所預料,現在嘛,就算是超出預料,也只是超出了下限。
楊大姐息事寧人時,楊三姐則是一把將楊铦拉到一旁,回頭看了一眼裴耀卿道:
“張九齡,真的在牢里幫你了?”
楊铦眉頭一皺:
“八姐沒告訴你們?”
楊三姐伸出手摟著楊铦的胳膊:
“八妹這個人有多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必須得確認一下,這老頭今天來咱們家意味著什么,阿兄阿姐不清楚,咱倆還能不明白?所以說人情債這東西,千萬不能欠,你說裴耀卿要是提個為難人的要求,咱們家是幫還是不幫?”
楊铦直勾勾的看著自家三姐:
“幫還是不幫?”
“我當然是不幫,可阿兄這個人最好面,我也管不了他。”
楊八姐很無奈。
楊铦則是飛快把胳膊抽了出來,這都什么人?忘恩負義!
“三姐啊,老張與我情同手足,在牢里,我跟他可是有過君子協定,事到如今,豈能背信?”
楊三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么,上下打量了楊铦一會兒,才開口道:
“裴衡在大理寺,對你用刑了嗎?”
“他敢!”
楊铦抱著胳膊道:
“屎我給他打出來!”
“所以這是你的真心話?”
楊三姐覺得很奇怪,僅是一個月沒見,人就能變嗎?
“阿弟,你要是開玩笑的話,這個時候,應該不合適吧。”
楊铦搖了搖頭:
“我沒有開玩笑。”
他的確想把張九齡救出來,但跟楊三姐一樣,對于裴耀卿的不請自來,楊铦也有點擔心,以老張的風度,不可能這么急赤白臉,除非,張九齡一開始想的就不是怎么從牢里出去。
“不是吧阿弟?你可要想清楚,別為了救張九齡再把自己給搭進去。”
楊三姐趕忙提醒道。
楊铦微微頷首,然后耳邊就傳來了咳嗽聲。
“咳咳”
姐弟倆循聲望去,楊大姐正捂著嘴巴佯裝自己嗓子不舒服,裴耀卿面無表情的低頭喝著茶,楊八姐不斷變換著視角很想搞清楚當下是什么情況,楊锜則是一臉絕望的拱起了手。
“唉,管教無方,還望煥之先生海涵。”
“無妨。”
裴耀卿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頭看著楊铦道:
“諸位,公務纏身,我也不想過多叨擾,能否讓老夫跟楊公子單獨說幾句話呢?”
此話一出,楊锜自是一點頭:
“好好好,煥之先生請便,楊铦,你可要謹遵煥之先生的教誨,若是再三心二意……”
“走了阿兄。”
楊三姐將楊锜的話直接打斷,楊大姐和楊八姐也合力將楊锜推出了房間。
大哥的尊嚴陡然間跌倒了谷底:
“你們就寵他吧,出了事可別想著來找我!”
楊锜憤憤離去。
楊铦也坐在了楊锜剛才坐的位置上,與裴耀卿相互對望,然后道:
“老張,過的還好吧?”
裴耀卿不答反問: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是你作的?”
“是我說的。”
楊铦毫不猶豫道,沒錯,我只是說,不負責作,算不得剽竊。
裴耀卿顯然沒領會到這點心機,微微頷首:
“的確有點文采,你跟你阿兄,還是有共同之處的嘛。”
楊铦眉毛一挑,這么說楊锜也有點文采,可是在哪呢?
“阿嚏”
剛回到房間的楊锜打了一個噴嚏,卻沒工夫去在意,看著案桌上的一副畫像,從左到右兩男四女,臉上早已是滿滿笑意。
人,總算又聚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