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里不忍再問下去了。

他移開了目光，放在劍柄上的手，將已經抽出一半的劍插回了劍鞘中。

但——

“看在門外那個女人口中宣講的仁慈的圣主的份上……放下你的劍，聽到了這些，我不忍殺你?！?

杰里說道，但面前的老人顯然被激怒了。

“真是感謝，若是吸血鬼們都像你這么好心就好了——”

也不知是譏諷還是嘲弄，面前的里弗斯說道。

這個年輕人，曾經是自己希望，可惜了，現在又更好的道路擺在自己面前。

“為什么要這樣做呢？為了復仇嗎？你看見了嗎，即使是門外的那個人也不過是個凡人罷了?！?

杰里試圖做最后的掙扎和談判，竭力避免著肉眼可見的爭斗。

“……”

“可惜了，你馬上就要變成吸血鬼了，沒有時間了……是我訓練了你，也是我向那些怪物舉薦了你，很抱歉把你引到這條不歸路上，我必須給你和我自己一個交代。”

在短暫的沉默之后，里弗斯說道。

而聽到面前這個故友的話，杰里自己也沉默了。

這也是他為什么不愿同老人交手，但也沒有奪門而逃的原因。

看著那些血族騎士們燒焦的尸體和灰燼。

跑出去怕不是寄的更快。

“如果我還有別的選擇的話，我依然想要同你站在一起。”

杰里說著，他抽出來自己的銀劍，這是對于這個亦師亦友的老人最后的回應。

兩人的目光沉重，都已然意識到爭斗已不可避免。

“說的很好，這讓的你撿回了一條命，但如果我告訴你你還能再搶救一下呢？”

此時，一道聲音在兩人都耳邊的響起，避免了即將到來的血戰。

在面前里弗斯震驚的目光中，杰里感覺一只溫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什——”

杰里本想拔劍，但是突然發現自己渾身僵硬，仿佛有一千座大山壓在自己身上。

自己現在一根指頭也動不了。

而面前震驚狀的里弗斯在看見了蘇修身上那層淡淡的金色圣光后，則很干脆的跪了下來。

“贊美您，萬能的圣主的恩慈，人類的庇佑者——”

他并不確定蘇修的身份，但顯然，同剛剛外邊燃燒的金色火焰如出一轍的靈能光芒，讓他認為蘇修是無上意志的使者，至少地位不低。

畢竟你沒看那所謂的圣女教宗都還是個凡人嗎？

“我聽到你的祈禱，也聽到了你的祈求?！?

蘇修放開了壓在杰里身上的手，這讓他因為重擔消失之后，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確實，是相當好的拿來練手的人選。

蘇修看著眼前的數據和剛剛靈能的反饋，想到。

【杰里，人類，男性

等階：黑鐵（第一等級）（偽）

途徑：血族（未完成）

狀態：驚疑不定】

黑鐵種，人類理論上的極限，至于為什么是偽，蘇修感覺這可能和人類沒有靈能這個模塊有關。

他們能被靈能影響，但無法利用靈能。

不過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蘇修看著面前那個似乎拿著某虐主文模板的老人。

仇恨有時是比力量更為寶貴的恩賜。

至少在蘇修這里，這讓他比其他人更有機會。

盡管很多時候，所謂的‘偏執’的人對于大多數人而言是個麻煩。

但是不可否認，比起大多數人，偏執意味著態度堅定和絕不向強敵妥協。

看評價的人怎么說了。

畢竟不是人人都有資格修史……無論是前朝史還是當代史。

而聽到蘇修的回答，那個名為里弗斯的老人眼中閃過了一道極為隱晦的震驚。

他聽到了祈禱……意味著他并非自己想象中的使者。

他依照自己剛剛聽到的經文判斷著。

那么他——

他掃視著周圍陰暗的房間，混亂，骯臟，酒瓶和殘羹剩飯堆滿了每一個角落。

而透過窗外，騎著白馬的圣女，歡呼的民眾，鎧甲鮮亮的軍隊和虔誠的信徒。

無論怎么看，他的降臨都應該在那里，而不是此處。

里弗斯想到，他感受到面前那個存在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似乎看透了自己的所有想法。

“跟在我的身后，如果你們想要獲得對抗吸血鬼的力量的話?！?

里弗斯看見了一層金白色的光暈撒在了自己身上。

他和身旁的杰里對視了一眼，剛剛所有的對抗和掙扎都消失不見，除了慶幸之外，只剩下淡淡的尷尬。

但是蘇修可沒有時間留給他們在此處的互訴衷腸。

他率先走了出去，而門外的那些正在隨著答娜一同祈禱的信徒們似乎毫無所覺，只有正在為信徒講解經義的答娜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蘇修的身上那種熟悉的氣息。

但瞬間，當意識到蘇修并沒有任何搭理自己的意思之后，有些失落之余，她繼續開始了辛勤的布道。

身旁的信徒們感受到了他們的圣女教宗剛剛目光的轉變，他們想著答娜剛剛看到的目光看去，除了斷壁殘垣和殘破的門樓外，只剩下空中漂浮的吸血鬼燃燒后的灰燼。

他們搖了搖頭，繼續專心的追隨者答娜吟誦經文。

“就這里吧——”

蘇修領著他們走進了一處營帳。

因為部落的戰士到了村鎮之中，顯得這處臨時的據點顯得格外安靜，

營帳內正趴在干草鋪成的床上，拿著一本講述關于血族新黨和王黨幾千來因為血稅的歸屬權進行的爭斗的書籍的圣吉列娜被突然走進來的蘇修嚇了一跳。

“圣吉列娜，昨天我配好的材料放在哪里了？對了，順便讓人給我找一只鐵鍋來——你們兩個進來吧，誰先來？”

看著蘇修帶進帳篷中的兩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一個老年一個青年。

圣吉列娜嗯了一聲，看了看自己的小帳篷，面無表情的看了這兩人一眼，便從裝著自己收集的寶貝，大部分是一些有趣的書籍的小柜子里拿出了三包包的很好的材料。

“我先來吧……”

年輕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師傅，考慮到里弗斯年齡已經很大了，怕出什么的意外，他回答道。

“坐下來吧……”

蘇修指了指前面圣吉列娜剛剛趴在上面看書的干草堆。

青年聞言，看了看蘇修，有些不好意思坐了下來，他心里充滿了對于之后儀式的忐忑，即使是吸血鬼們的儀式，也不是萬無一失。

更何況，自己從沒有聽說過人類有屬于自己的晉升儀式。

“抱歉，我還是想問一下，儀式過后，我還是人類嗎？”

他一邊坐下，一邊問到。

“當然——”

蘇修配好了材料，這并不難，這些操作即使是凡人都能完成。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之后，青年長抒了一口氣。

正在這時，從帳外拿著一只從部落酋長的私人廚子手里借來的祖傳鐵鍋的圣吉列娜走了進來。

正好看見了剛剛那兩個不僅突然走進了自己和蘇修的房間的人類，現在更是直接坐在了只有自己和蘇修呆過的小床上。

感受到身上那一瞬間如同實質的目光，杰里感覺死亡從未離自己如此近過。

砰！

鐵鍋重重的砸在杰里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