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

“孩子，多吃點(diǎn)肉。”

岳母韓秀寧一個勁地往王佐碗里夾菜，堆得像座小山包似的。

雖然最后王佐還是成了她家的女婿，但她畢竟動過賣了對方的念頭，這讓她心里有些過意不去，也擔(dān)心王佐心里生出間隙。

“夠了，娘，您也多吃點(diǎn)?！?

王佐對于韓秀寧倒是沒有怨念，對方那么做也是無可奈何。

“欸~”

韓秀寧應(yīng)了一聲，神情有幾分動容，多好一孩子，也不知道她那兩個女兒哪根筋搭不上，放著這樣一塊良材美玉不要。

楚幼情默不作聲地扒著飯，實(shí)則偷偷觀察著飯桌上的氛圍，見氣氛融洽，這才松了一口氣。

“我，吃飽了。”

楚清寒簡單對付了兩口，便從容地起身離開了飯桌，向著屋內(nèi)走去。

眾人見狀也沒說什么，楚清寒向來如此，并沒有針對誰的意思。

“娘，村里下一次進(jìn)北麓山采燕窩是什么時候？”

楚晚晴見煩人的家伙走了，也開始問起自己關(guān)心的事情。

“還有個四五天吧，你突然關(guān)心這個做什么？”

韓秀寧知道自己這個二女兒是無利不起早，這里面一定藏著事。

楚晚晴掃了一眼飯桌，視線著重在王佐身上停留了一會，最后還是決定透露一二，反正希望也不大。

“那您下次進(jìn)山的時候，幫我留意一下有沒有血燕，要是有的話，務(wù)必要拿下，花多少錢都可以。”楚晚晴氣勢十足地說道。

“血燕？上一次有人采到血燕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這東西哪里是那么好采的。”韓秀寧瞥了她一眼。

所謂的血燕，是一種極為罕見的鳳雀鳥所筑。

因其顏色赤紅，又有滋養(yǎng)氣血的功效，故得名血燕，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總之，您多留意一下就是了，要是能采到血燕，咱們一家說不定可以擺脫賤戶身份，搬到縣城里去住?！背砬缯Z氣里滿是憧憬。

“擺脫賤戶？”

“搬到城里？”

韓秀寧和楚幼情都被楚晚晴的話嚇了一跳，這隨便哪一個都是她們想都不敢想的。

王佐也停下了干飯的動作，不怪韓秀寧和楚幼情大驚小怪，他也著實(shí)有被楚晚晴的話震撼到。

神明將這個世界的人劃分為三六九等：

即上三籍，神籍、道籍、貴籍；

下六戶，農(nóng)戶、工戶、商戶、賤戶、奴戶、役戶。

三籍六戶，合共九等。

所謂的農(nóng)戶、工戶、商戶，一般是指城里那些擁有良田萬頃，或者火窯礦山，又或者茶樓酒肆的人。

而像她們青丘坡這種操持賤業(yè)為生的人，則被歸入到賤戶。

再次一等，則是奴戶，像王佐這樣被賣掉的，如果不是楚幼情愿意要他，那他就屬于奴戶了。

至于最低賤的役戶，一般是流離失所的難民，連豬牛羊都抵不上者稱之為役戶。

這便是人們常說的六戶，而上三籍不提也罷，那離他們這些普通人實(shí)在太遙遠(yuǎn)了。

不出意外，賤戶這個身份會一直套在他們身上，哪怕他們死去，也會延續(xù)到他們的子孫后代身上。

而現(xiàn)在，楚晚晴居然說有辦法擺脫賤戶的身份，這如何不讓人震驚。

“你可別編瞎話糊弄人啊?！表n秀寧年紀(jì)大了不禁嚇。

“我說的都是真的，偷偷告訴你們，你們別往外傳啊。”楚晚晴壓低了聲音，繼續(xù)說道：

“白水縣柴市的老東家三個月前喜得麒麟子，眼看就要辦百日宴了，底下不少人都卯足了勁想借機(jī)獻(xiàn)殷勤?！?

“而血燕藥性溫馴，是極少數(shù)可以給稚童服用的滋補(bǔ)圣品，作為百日宴的賀禮再適合不過。”

“如果咱們能弄到一盞血燕獻(xiàn)上去，說不定那位老東家一高興，以后白水縣的燕窩生意咱們也能分一杯羹?！?

說到這里，楚晚晴就有些忿忿不平，她們村子世世代代以采集燕窩為生，最危險最辛苦的活都由她們承擔(dān)，但燕窩生意卻只能由城里的商戶老爺們做，她們這些賤戶只能淪為對方的賺錢工具。

一想到屬于她的錢，都被那些不勞而獲的混賬東西賺走了，她的心就在不停地滴血。

錢！

那都是她的錢！

想要改變這種現(xiàn)狀，就必須擺脫賤戶的身份，而血燕就是那塊敲門磚。

“娘會幫你留意的，不過你最好別抱什么期望就是了，血燕這種東西可不是想采就采得到的。”

韓秀寧搖了搖頭，顯然是不看好二女兒的主意。

“知道知道，我也就隨口那么一說?！?

楚晚晴擺了擺手，她也是抱著沒事打個三瓜兩棗的心態(tài)。

只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楚幼情默默地扒著飯，看似不在意，實(shí)則把楚晚晴剛才的話一字不落都記在了心上。

血燕......

只要采到血燕，姐夫以后練武的錢就有著落了！

王佐也陷入了沉思，不過他想的是，只要采到血燕，楚幼情就不必起早貪黑地挑洗燕窩了。

可惜時間太短了，離村子下一次進(jìn)北麓山采燕窩也就剩四五天的時間。

四五天......

也不知道時間夠不夠，得抓緊時間修煉【血陽術(shù)】，盡可能把身體養(yǎng)好才行。

......

飯后。

王佐徑直回到屋內(nèi)，關(guān)上房門，一刻也沒有耽誤，直接運(yùn)轉(zhuǎn)起血陽術(shù)。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楚幼情推開了房門，端著一碗剛熬好的藥走了進(jìn)來。

“姐夫，該喝藥了?！?

楚幼情來到炕前，遞過去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還冒著熱氣。

“這是什么藥？”

王佐從她手中接過碗，低頭嗅了嗅，聞起來有股腥臭味。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叫什么‘嗷嗷叫’，娘親說對姐夫你的身體有好處?！背浊榕貞浀馈?

“嗷嗷叫？怎么會有這么怪的名字?！?

王佐雖然嘴上說著奇怪，但還是趁熱把藥喝了下去，他相信楚幼情是不會害自己的。

“姐夫，你感覺怎么樣？”

楚幼情眨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娘親說這藥效立竿見影。

“額......有點(diǎn)熱。”

王佐下意識拽了拽衣領(lǐng)，感覺小腹像是有一團(tuán)火在燒，還有些口干舌燥。

忽地，他對上了楚幼情那天真無邪的視線，剎那間好似天雷勾地火。

咕嚕~

他艱難地咽了咽唾沫，突然明白了這藥為什么叫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