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旗游樂園事件，楚子航當眾釋放了君焰，瞬間熔化鋼鐵，這早已超出了正常言靈的范圍。校董會懷疑他的血統危險，而把危險血統引入學院是最大的失職，坐實這一條就能炒掉我。此外尼伯龍根計劃中楚子航是被調查的人，校董會從中國獲得的那份資料里提到了誤入死人之國的事件。這件事太可疑，誰都能看出它與龍族的必然關系，而且絕非普通龍族，楚子航卷入了，而且生返了。這也會讓人質疑他的血統。”

昂熱詳細解釋了一下。

“校董會知道了尼伯龍根的事？”守夜人皺眉。

“不，我想他們還不知道，不過如果我被革職，被他們帶走楚子航，他們也有能力像我這樣催眠，從他嘴里把事情經過撬出來。”

“那也沒什么不好的，可能校董會尤其弗羅斯特那老頭知道進入尼伯龍根的方式，然后直接資助你幾顆核彈，讓你進去把尼伯龍根炸掉。當然最好順便把你自己也炸掉，我能想到他們有多不喜歡你。”

守夜人說，“這樣你作為一個報復狂心愿得償成功送葬龍族，校董會重攬大權，大家都很高興，估計弗羅斯特會開心的學學他哥哥了。”

“你也會很高興么？”昂熱搖晃著酒杯，走到窗前，眺望“英靈殿”頂被雨水沖刷的雕塑。

“我們都是老朋友了，參加你葬禮時我保證不鬧。”守夜人挺胸。

“校董會那些人是沒法對抗龍族的，你很清楚，我也很清楚，只有他們自己不清楚。他們根本不了解戰爭是何等殘酷的一件事，卻已經滿懷信心，認為在龍族被徹底埋葬之后，他們便會掌握世界的權力。”昂熱緩緩的說，“而新的戰爭只是剛剛開始。”

守夜人聳聳肩，“他們玩政治的，政治家永遠在戰爭還未結束的時候就想到建設新的世界，就像美國和蘇聯還未攻克柏林已經考慮如何劃分德國了。”

“可我是軍人，鐵血的軍人，我的目的是將戰爭畫上句號。”昂熱看著守夜人，“朋友，在戰爭落幕之前我還需要你的支持。”

守夜人嘆了口氣，“唉，朋友，你已經一百三十歲老得快要死掉了，為什么還要堅持下去？不累嗎？”

“累？你知道的，又何必在說呢？”

“是，你是送葬龍們的人，所以你一直穿著黑西裝，袖子里折刀不離身，一百年里每一刻你都在想滅了龍。你是那種很記仇的人，誰和你結下仇恨，成為你的敵人，就只有死路一條。除非他們先殺了你。我只是奇怪你那么死腦筋。”點點頭，守夜人又喝了口酒。

“那你呢？你為了什么？可別跟我說你是在這里喝著啤酒養老。”昂熱扭頭看著守夜人。

守夜人撓頭，“不告訴你……我不想編個謊言。”

“這么誠實嗎？你對女人可是口口花花啊。”昂熱笑道。

“可你并不是個女人，更不是個漂亮的女人，所以我不能騙你。”

“這個笑話很不好笑哦。”昂熱一口喝干杯中最后的酒，站起拿起自己帶來的雨傘就要出門，他明白，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喂，昂熱。”守夜人在他背后說。

站定身子，昂熱沒有扭頭。

“我可不喜歡校董會里那幫財閥和政治家，為了利益，他們可以犧牲任何人，政治家本來就無所謂道德和底線。”

“他們想的雖然是建設，建設全新的混血種時代并掌握權力。而你只是要為龍族送葬……我相信你說的，給你機會你一定會聽著龍族在核彈火球下的哀嚎，你會點燃一支雪茄倒上一杯香檳來祭奠你的老朋友們。你的人生就在等待那充滿行為藝術感的一瞬間，就像那撲火的飛蛾般，”

守夜人低聲說，“可是昂熱，仔細想想，你要的只是毀滅，此外你什么都不關心。你已經走上了絕路，你以為你是誰？復仇女神？”

撐起傘，昂熱站在傘下伸出手感受著雨點打在手上的感覺，閉上眼，思緒像是飄到了過去。

“不對，你錯了，”沒有回頭，昂熱淡淡一笑，“我是復仇男神。如果有新世界，該讓年輕人們去建設了。”

“我說過的，我是一個軍人。在我成為軍人時我就知道我該做什么。”

……………………

做為調查團團長的安德魯加圖索坐在CC1000列車上，面前放著本法典，而他本人正扭頭看著窗外的景色。

他此行來的目的就是受到校董會的最高授權，去彈劾學院里那個亂來的強權校長。

他所持的法典是神圣的亞伯拉罕血統契！

很快，隨著進站的汽笛聲，安德魯霍然起身看著眼前的帕西，板起臉挺起胸，如同一個要上戰場的武士，“卡塞爾學院成立的初衷，是一個針對龍族的軍事院校，如今是它回到正軌的時候了！”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歡迎校董會調查團蒞臨指導。”

“安德魯老師您辛苦啦！”

安德魯剛踏出車廂一步，迎面涌來的歡呼聲讓他感覺不對。

怎么回事？這么會是這樣？難道不應該是神色悲戚的校長站在一輛黑色轎車旁謹小慎微地等待他這位欽差么？

安德魯已經準備好了，如果昂熱用“邀請喝下午茶”的方式想在調查開始前討好于他，他必定很有原則地謝絕說，“我來這里是工作的，不是喝茶。”

可眼前為什么是一輛花車？這條幅飛揚彩旗招展的……還有月臺上的那些手捧鮮花的男生女生是怎么回事？

見鬼！旁邊居然閃出一個中年大叔，穿著大紅的夏威夷花襯衫，帶著塑料框的墨鏡，起身而上就要擁抱安德魯！

微微吸了口氣，安德魯努力平穩心態。

突然，那個邋遢大叔深深地抱進懷里，大叔猛力拍打他的后背熱情的有些嚇人。

濃重的酒氣熏得安德魯頭暈目眩，旁邊又閃出漂亮的女生，給他套上夏威夷風格的花環。他被簇擁著，跌跌撞撞地坐上那輛披紅掛綠的花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