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當成袁術的兒子,雖然可惜,卻也沒時間給孔懷安自憐自艾了。
面對這聽都沒聽說過,卻來拖后腿的王子法,孔懷安那是沒一點好脾氣。
當即上前一步道:“如今天子受奸臣所困,先生可是不知?”
“說什么等天子詔書,卻究竟是要等什么?”
“等著我北海城破人亡,你是隨吾等一齊赴死,還是別有心思?”
孔懷安向來是十分低調的。
性子更是儒雅隨和,不與人輕易爭執。
是以王子法上前說話的時候,根本沒想到孔懷安會有這么犀利的反擊。
被孔懷安的三連問,一下就給問的有些懵了。
張口不知如何應對,還好邊上有兄弟幫襯。
卻又見劉孔慈上前一步拉下支吾不知如何應對的王子法,幾步來了孔懷安跟前道:“古有云:‘君子慎獨,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貞。’今日天子蒙難,吾等更當守禮秉節,豈可因天子受困,便自行君事耶?”
要不說這王子法與劉孔慈能當孔融心腹幕僚呢。
一出口就引《論語》中的言論,能不受孔融喜歡么?
果然,孔融聽得也是連連點頭,張了張口,顯然也是正要附和。
只孔懷安等了許久的機會,又豈能被這劉孔慈三言兩語打發了?
竟是嗤笑一聲道:“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今江山社稷已傾,汝等卻不知輕重!”
“依兇辯小才,逞口舌之快!”
說著便再不理那劉孔慈,反轉而朝著孔融拜道:“父親,懷安不才,愿往那賊營走一遭,詔安那渠帥管亥,好為我北海所用。”
兇辯小才?
劉孔慈被如此評價一句,心里老大不爽。
這要傳揚出去,豈不是說自己只會嘴上做文章。
可再是不爽,此刻也不敢反駁了。
孔懷安說要去賊營詔安,這等膽氣,還讓劉孔慈怎么說啊!
縱有千言萬語,此刻也只得憋在心頭,看孔懷安來表演了。
而不說劉孔慈,堂內其余眾人,此刻皆是被驚著了。
孔融反應最燃最激烈,忙阻止道:“黃巾賊寇皆是雕心鷹爪之輩,吾兒萬萬不可以身犯險。”
“再說詔安一事,說一千道一萬,不得天子詔書,萬不可自行其事。”
孔懷安一下聽出了這話中的變化。
既然說是不能而非不愿,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便是自信應道:“父親勿憂,眼下那賊寇正是氣勢正旺,吾又如何能去送死?”
“只待把那黃巾賊人打疼了,再去說詔安一事就是。”
孔懷安清楚,拳頭就是硬道理。
這不把管亥打怕了,他也不能把話聽進去。
“再說天子詔書,吾等自然要向天子言明此事,還請父親早起奏疏而去,免得耽擱了日子。”
孔懷安說話步步為營,那是直把自己老爹往“梁山”上趕。
孔融順著自己兒子的節奏,話趕話的說到這份上,還真起了表奏的心思。
還是武安國,作為武人,真切知道眼下北海的關鍵,還是在于如何打服了黃巾。
嗡聲上前道:“公子,這黃巾賊眾聲勢浩大,又怎么能把他們打的心服?”
這才是眼下的重點。
說來說去,面對黃巾圍城,還有解救的方法。
孔懷安如此自信,也不知想了什么主意。
事關性命,堂內的人這下倒是都認真了起來,就說那王子法與劉孔慈,此刻也是一臉的認真。
看著一個個翹首以盼的模樣,孔懷安卻一副真人不露相的樣子道:“天下亂世,正是英雄輩出。”
“爾等在此不思進取之時,自有豪杰待時而動。”
“吾料不出幾日,便有強將來援,屆時北海之圍,自當迎刃而解,諸君勿憂。”
裝啊!
這話說的可太裝了!
堂內一群人聽得面面相覷,卻根本不知道如何來接孔懷安的話。
半晌,才有前面被懟的王子法回道:“公子,莫不是你早早安排了人去求援,眼下兵馬快至?”
孔懷安微微搖頭,只道:“北海多能士,父親在北海亦名聲在外,待受困與此的消息傳出,定然有能人來救。”
“實不需求援矣!”
搞半天,也是虛的!
王子法心里暗罵一句,卻再不想搭理這孔懷安了。
按著他這無賴說法,那誰也說不過啊!
至于孔融、王修、孫邵,不由也心里暗暗失望。
只覺孔懷安說話有些太空,雖然說的有些道理,卻終究虛無縹緲。
至于詔安一事,頓時也在心中冷卻了不少。
正是各自別有心思之時,卻呼聽外頭一陣吵雜。
且見個將軍,不得通報,急急入堂呼道:“明君!快來看看,外頭有一將,正在那黃巾陣中沖殺!”
正是來的早不如來的巧!
隨著那將話音一落,堂內眾人不由紛紛把目光對準了孔懷安。
只覺公子當真神了!
這前頭剛說完,后頭還真有人來救了!
孔懷安也按不住在心中大喊一聲“妙”,只是面上卻毫無變化,仿佛完全已然意料到一般。
直面帶稍許微笑,緩緩呼道:“諸位還愣著作何,且看是哪位大將,敢是匹馬沖賊陣!”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小炮起來,直往城墻上去。
待到城頭,果見城外一人挺槍躍馬殺入賊陣,左沖右突,如入無人之境,直到城下,大叫“開門”。
孔融不識其人,還要相問。
卻見賊眾趕到壕邊,那人回身連搠十數人下馬,賊眾倒退,不敢再上。
見得那將如此勇猛,孔融也不顧問明白來的是誰,急命開門引入。
只見那將下馬棄槍,徑到城上,拜見孔融。
孔融見其豪邁,果真是一員豪杰,忙問其姓名。
卻聽那人對曰:“某東萊黃縣人也,覆姓太史,名慈,字子義。老母重蒙恩顧。某昨自遼東回家省親,知賊寇圍城。”
“老母說:‘屢受府君深恩,汝當往救。’某故單馬而來。”
孔融聞言大喜。
原來孔融與太史慈雖未識面,卻曉得他是個英雄。
因他遠出,有老母住在離城二十里之外,孔融常使人遺以粟帛,這才結了這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