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提著剩下的水往六樓走著,一步沒踩穩,腳底一滑坐到地上,手里的礦泉水順著樓梯咕嚕下去,樓下的民警又趕忙一瓶一瓶的撿起來。
他掙扎著站起身拍拍身上粘的灰“誒?那大長針哪去了?”小王蹲在地上劃拉著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
“趕緊找找,還得還人家呢。”樓上的張遠探出頭來。
小王起身撓撓頭掃視著四周“啊!在這呢。杵這爐里了。誒?這香怎么倒著插呢?真奇怪。”
樓道里的陣陣回聲傳進了601的臥室里,老人連滾帶爬的到了臥室門口,一下躲到張遠身后,臟兮兮的手緊抓著他的衣擺,伸出頭看著下面用力拔針的小王。
“這香灰怎么還咬的這么死?”拔了半天那東西愣是紋絲不動。
“是你動的!是你動的!是他動的,你們找他去,找他去別來找我!”老頭突然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磕頭,對著空中念念有詞。
“算了別拿了,都進爐子里的拿出來也沒法還人家了,放著吧。”張遠在樓上向小王說道。
“老趙你們這怎么回事,你們兩家斗上法了嗎?”
“不賴我啊,真不賴我啊!你得救救我,救救我啊!救救…”
“救你救你,你得說怎么回事我才能救你吧?”
“有鬼,有鬼,有鬼啊!有鬼…”
“我現在看你頭不梳臉不洗的更像鬼。”
“組長!您是沒看見樓下這個呢,披頭散發的更像!”樓下的民警調侃道。
張遠聽罷呸了一口“少渾說,干你們活去。”說完就帶著老趙走進了房間里。
孟聽北觀察著四周,這一棟樓六層,每一層有兩室,而除了他們一開始見到的那一家三口之外,這棟樓里再沒見過其他人,也沒聽見其他人家有聲響。
根據樓道里的灰塵累積程度來看,除了一樓的兩戶,其他房間至少一個月都沒人開門走動了。
沈知南剛觀察完501門口的符紙正要上樓,口袋里的手機嗡嗡的傳來消息聲,他打開屏幕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消息。
“記得幫我老婆把簪子拿回來哦~”
“謝謝~”
“——季時祺”
后面還配了一個青藍色小蛇比心的圖片。
“你把我手機號給季時祺了嗎?”
“沒有啊,我就給了我的。”孟聽北回復道“怎么了?”
“沒什么。”沈知南踩著地上的紅線走上六樓轉角,伸手把香爐里的長針拔出來放進孟聽北背著的背包里。
孟聽北站起身來抻了抻背“有什么發現嗎沈教授。”
“嗯。”沈知南點點頭“這門上的符,樓梯上的線,香爐里的香,在我之前的研究中都有見到過,確定它們都是咒人的東西,而且說法相當的惡毒。”
“但是這樓梯中除了我們的腳印,再就沒有其他人的。”
“那難不成是鬼來點的香貼的符?”沈知南雖然這么說著,但是自己就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孟聽北輕輕笑了一下“相信科學,相信科學。”
“鬼!有鬼!鬼啊!救命!救救我!!”樓下再次傳來女人的叫喊聲,沒說兩句便又沒了聲響。
五樓的民警相互對視了一下,兩個上前把女人攙起來,另一個掏出手機打通了電話“喂?120嗎?我是公安局調查組的,麻煩你們派輛車來一下……”
“等會兒,這個也帶走。”張遠不知道從哪拿了張紙殼子不耐煩的扇著風,身后兩個民警架出來了不省人事的老趙。
在一旁的小王見狀自動自覺的給遞過去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張遠看了看他把紙殼子一丟,接過水來摘了口罩咕咚咕咚的灌下去半瓶。
掛斷電話不到五分鐘,急救車打著信號燈停到了樓下,幾個醫生手腳麻利的從車上抬下來兩個擔架。
因為只是調查詢問沒有出現其他事故,警察們沒有直接搜查他們住房的權利,關上各家房門,把倆人抬上救護車,上去兩個民警跟車去到醫院。其他人也從樓梯間退了出來。
所有人出來之后都不約而同的摘下口罩,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
“張組,接下來怎么辦。”小王在旁邊看著走遠的救護車問道。
張遠站在地上沉思,要問的話沒問上,倆人還都進了醫院了,這時候他的思緒也亂七八糟的不知道如何理順。
孟聽北上前拍了拍張遠,把剛剛和沈知南說的話又再和他說了一遍。
“查,給我查明白了樓道里那堆糟爛東西哪來的,誰弄來的。老子非得給他綁著熏他個一整天!”張遠身后的兩個民警聽他說完后,轉身就又戴上口罩走進樓梯間開始了調查。
小王一臉抱歉的向沈知南走過來,遞給他一瓶礦泉水“估計要問話的話也得等那兩個人清醒了再問了,沈教授你和孟哥先去逛逛街或者回去歇著吧,我們估計今天得把這樓道清理完再走了,等有下一步進展了我們再聯系。”
沈知南笑著點點頭,便向孟聽北的方向走過去了。
張遠把口罩重新戴上,轉頭就看見了站著不動的小王,用胳膊肘頂了頂他“傻愣著干嘛呢,干活啊。”
“誒你發沒發現,沈教授長得真好看。”
張遠回身就用膝蓋踢了他屁股一腳,之后快步走回了樓梯間。
小王一只手揉著自己被踢疼的屁股,小聲的嘀咕兩句就跟著走回去了。
孟聽北和沈知南站在小區的路邊回想著來時的路線,由于轉來轉去的走了好多路實在是想不起來該怎么回旅館了。
這個時間李飛應該是在上班,兩個人思來想去也覺得不好打擾他,小孟路癡嘗試著給季時祺打了個電話,電話里是機械女聲娓娓道來的暫時無人接聽。
幸好天還亮著,小沈路癡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二人先四處走一走。
“他們兩個可真奇怪。”孟聽北放下手機率先發聲“要說是想救火,那打119就好了,怎么會不緊不慢的去買兩提水還買包口罩呢?”
“嗯。”沈知南認同的點了點頭“就好像他們在我們之前就知道了里面的情況一樣。”
“但他們不會比我們先過來的,我剛剛出來的時候也看了一圈外面的雪,沒有他們兩個的腳印。雖然挺大的煙,但是那個樓道封的嚴嚴實實的,要說從遠處看見的也更是不可能。”
“如果是下雪之前呢?”
“可是他們過來干嘛呢?樓里除了我們也沒有其他上二樓的腳印,如果是下雪之前,他們進來看了,為什么昨晚不叫人處理了,或者剛剛告訴我們他們來過。如果他們沒進來看,下雪的時候都是晚上了,從外面看是根本看不出來什么的。除非…”
“除非他們不是昨晚回來的,在昨晚之前就來過這里,知道這里的情況。”沈知南把話接過去說完。
“也就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但是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呢?”沈知南順手把背包側面的長針拿出來仔細的打量著,針體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的,在并不強烈的陽光下依舊閃著星星點點的光。
木柄的形狀是一只伸懶腰的狐貍,四條尾巴在背后舒展開,狐貍眼睛是一條月牙形狀的寶石,青藍色,和季時祺的發尾顏色一樣。
孟聽北湊過來看了看“這什么石頭,藍不藍綠不綠的,真少見。”
“這個顏色我見過一次,在印度的雨林里。”沈知南盯著那個簪子說道。
“什么東西?”
“海島竹葉青。”
兩個人繼續向前走著,道路兩邊都是老式的灰白色居民樓,下了大雪后一樓的商鋪也顯得十分冷清。
一陣風吹過,忽然有什么東西飛過來掛在沈知南的粉色耳包上,他伸手拿下來一看,是一張燒了一半的黃色紙錢。不遠處的十字路口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堆較為新鮮的紙灰,和周圍的印子相比那紙灰上的雪只有薄薄的一層。
孟聽北撿了根樹枝走過去扒了扒,從底下翻找出來一塊還剩一半的黃紙,沈知南湊近看,這黃紙上的圖案正是和照片上一樣的消災金。
“看來我們找到剩下那四疊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