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伴她！她死的那個位置，就是我們燒的紙灰堆那！一步都不差！她正正當當的躺在那堆紙灰中間！然后我就哭啊我就叫救命啊，大半夜的大街上沒有人啊！我就往旁邊的商店跑，砸他們的門讓他們出來救我老伴！沒有人啊！”

老趙一把鼻涕一把淚，嘶啞著嗓子講述著那天的慘劇“我怎么喊都沒有人，怎么叫都沒有！軋我老伴的車，沒一會砰的一下子就炸了！整個街上喘氣的只有我一個啊！”

小王不知道從哪里拿了紙巾回來遞到老趙手上，大家靜靜的聽老趙絮絮叨叨哭了半天，等他情緒平穩些了繼續說道“我在火光里看見那天南山碰見的那個人，他就站在那大火里，那么大的火，他就站在那里面，陰森森的沖我笑，笑了半天！那么大火里怎么可能站個活人？而且一轉眼他就沒了！”

“可能你太傷心看錯了。”張遠安慰道

“不會錯的！就是他！”老趙情緒激動起來“我看的清清楚楚！你信我！”

張遠語氣平靜的回應他“我信，我信。那這些和你們樓道的那些東西還有你說的鬼怎么回事？”

老趙拿著紙巾抹了一把眼淚繼續說道“不怕你笑話，我家那個女婿不是個東西，孩子還在外地她日子不好過，眼看外孫馬上考學了壓力大，就沒叫她回來奔喪，就簡簡單單幾個老朋友幫我張羅著辦一辦。然后我老伴頭七那天，我難受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直到半夜，我就聽見有人敲門，特別急但是特別有規律就咚，咚，咚，咚，咚，咚......一直敲個不停，敲得我心慌！”老趙的身體不自主的往床上縮了縮，他面色緊張的抓住了一旁的被子側邊“然后我一開門，就看見我老伴滿臉是血的站在門口！身上還有蹭的雪和泥渣子，我看的特別清楚！”

在場的眾人都變了臉色，老趙激動的身子帶著病床吱嘎吱嘎的抖動，張遠也出了一身冷汗尷尬的笑笑“然后呢？”

“然后我就嚇暈過去了，等我再醒了的時候，我就躺在我家臥室床上。”

“那你應該是做噩夢了。”

老趙慌亂的擺擺手“開始我也那么以為的，然后我起床的時候就沒在地上找到我穿的拖鞋，我就光著腳從臥室出去找，我昨晚穿的那雙，就，就在我家大門口，沖著門外，我家大門也是開著的！門口走廊還有一雙拖鞋印子，那印子上面帶個笑臉，正是我老伴沒的那晚上穿的那雙拖鞋！”

不遠處的孟聽北抿了抿嘴“這不科學啊。”

“科學是人提出的理論，在人的了解范疇之外就是不科學。”季時祺淡淡的說了一句“不科學不代表不存在。”

唐嬌嬌從進屋之后就不發一聲，甚至都沒有聽老趙說了什么，看起來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世界里。季時祺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然后交錯著握住她的手。

季時祺的手常年都是冰冰涼涼的，唐嬌嬌察覺到熟悉的觸感側過頭看他一眼。

老趙那邊繼續講著“然后我就找了個朋友，他有認識的看外病的，我們請過來給念叨了一下，在我家樓梯間設了個供桌，擺了法陣壓了紅紙，擺上了瓜果糕點，上了香。但是這就好了三天，我就過了三天太平日子，第四天的晚上我睡的迷迷糊糊的，那敲門聲又來了，比頭七那天更急！我不敢開門，就順著貓眼看一眼，敲門聲一直響但是外面黑漆漆的看不到人，樓道的聲控燈都沒亮！”

“可能是你精神太緊張，幻聽了。”張遠安慰道。

“肯定不是我聽錯了！肯定是樓下小陳家那個！她要害我們，那陣法那爐子肯定都是她弄壞的！”老趙激動的從床上站起來，張遠又安撫著他躺回床上，老趙緊緊攥著張遠的手。“整個單元就我們倆還住著！我出去一看那樓道里大師布的紅繩都斷了，那香爐都被翻了。補了又斷，添了又翻！”

“你怎么就能肯定是她弄得呢？其他住家他們人呢？”

“她一直說是我家老伴半夜亂跑才出的這個事，牽連了她男人，還在我們樓道墻上拿紅油漆寫什么殺人償命！但是我眼睜睜看著她男人開車過來連停一腳的意思都沒有！如果他停一腳，可能我家老伴和他就都不會沒了！”老趙嘆了口氣“一個單元里橫死兩個，大家都害怕，說我們這單元著了邪祟，陸陸續續都不在這住了。”

“怪不得。”張遠聞言點了點頭“那你怎么不搬出去呢？”

“我老頭子一個，又能搬去哪呢？朋友家，旅館，能住上個幾天，但誰又能長容了我啊？”

“去養老院唄。”

“我舍不得。我和我老伴相依為命一輩子，都在那個房子里度過的，我害怕，但是我還想她。”老趙嘆了口氣，帶著自嘲意味的笑了一聲。

眾人陸陸續續從病房里出來，小王在最后輕輕關上了病房的門。

張遠從口袋里拿出一支煙來，沒點著，扯了幾絲煙葉出來放嘴里嚼了兩下。

隔了幾間外的病房出來幾個女警，為首的拿著筆記本和錄音筆，向這邊擺擺手就小跑過來，把手里的東西遞給張遠，張遠打開掃了兩眼，遞給一旁的孟聽北。

孟聽北接過來打開，里面寫的是小陳媳婦的對話記錄，大概說的就是自家老公晚上出去出車，把人撞了自己沒了之后，她和樓上吵，同樣，頭七晚上也聽見敲門聲，不一樣的是就她自己在家膽子小，沒敢開門也沒敢看貓眼。后來看見樓上老趙找了看外病的，自己也托人找了一個，她家門上的符就是這么來的，但是她說了自己去墻上寫字都沒說自己動了老趙弄得東西。

小王笑著看向一聲不吭的唐嬌嬌，悄聲問道“唐小姐是不是聽害怕了？”

唐嬌嬌沒回音，一旁嚼煙絲的張遠頭也不抬的說道“這你可說錯了，你嚇哭了她都不一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