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一郎的回憶

…………………………

【好痛……】

在小巷道的地上不知躺了多久，慢慢適應了疼痛，習慣了疼痛。

像初醒般，從地上爬起，然后又轉(zhuǎn)眼忘掉了剛剛發(fā)生的一切。

站在街道上，過往的行人沒有走動，時間仿佛陷入了停滯。

不知道要去哪，隨意的走動，最后來到一扇門前。

打不開門……

門或許是被鎖住了，從外面打不開，而且現(xiàn)在也沒有開鎖器，于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轉(zhuǎn)過身去，不知道什么時候，身后的小巷，小巷兩邊的墻，以及延伸向上墻的上方的天空，一切都發(fā)生了變化。

那些剛剛過來看到的場景，全都化作了一個陌生的房間的墻面。

陌生……

不應該這么說，這個房間的布局感到莫名的熟悉，就好像曾經(jīng)無數(shù)次來過這里，但在離開之后又失去了在這兒的全部記憶。

墻面，家具，一切都是白色的，像紙張的白。

真是讓人懷疑是不是貼了墻紙，稍微上前，用手觸摸，然后又否定了這一點。

房間的布局有臥室、客廳、衛(wèi)生間、廚房以及一扇很漂亮的門。

呃……

真的很漂亮嗎，那扇門？

木質(zhì)，潮濕的就像用力一擠就會出水，還有一股濃烈的惡臭味，在門后。

但偏偏又覺得特別漂亮，在第一反應里。

所有房間的燈都是常亮的，白色，沒有其他的雜質(zhì)光。

沒有找到窗戶。

墻面沒有插座。

任何器具都沒有通電，因為那些東西是浮空的，沒有連上電線。

但所有的器具都能使用。

供以活動的空間目測有四十余平米。

臥室布局與家類似，床、桌椅、書柜、衣柜。

書柜里有很多書，但每一本都感覺異常的熟悉，百年孤獨，莎士比亞…

還有一本，沒有熟悉感的：

The outsider

不敢看書，因為對書抱有警惕，這是爺爺教我的，他說，每一本書都對人這種具有具體思維個體都是，值得警惕的；

當你看完一本書，那本書的內(nèi)容就會出現(xiàn)在你的腦海，一些內(nèi)容有些魔性的書，甚至會占據(jù)你大半的思維；

這樣就說不上來，你是看了書，還是被那本書占據(jù)了你的腦海……

等等，爺爺是誰？

不記得了。

有點難受，胸膛……

取了一本莎士比亞悲劇集出來，稍微翻看兩眼，然后就放到書桌上。

床與家類似，很軟，很舒服。

躺在床上，不知道要干什么，眼睛不停的打量著房間中的一切，衣柜呀，書柜呀……

等等……

？

？

！

書柜里的那本莎士比亞悲劇集又出現(xiàn)在那上面，不知道什么時候。

又取了一本，然后仔細在書柜里看了看，沒有看出什么東西，于是又把那一本放在書桌上。

兩本書疊在一起，應該不是錯覺。

低頭，然后重新看向書柜。

那本書又出現(xiàn)了，就在原來的那個位置。

沒有再管書柜。

打開衣柜，里面什么衣服都有，嘗試毀壞一件睡衣，在廚房里用火燒掉了，殘骸還留在地上，再看向衣柜的時候，衣柜重新出現(xiàn)了一模一樣的睡衣。

在同一位置。

客廳有大沙發(fā)。

很軟，躺在上面就感覺整個人要陷進去……

很舒服。

衛(wèi)生間里沒有熱水器，但有直接出現(xiàn)在墻上的花灑。

打開之后，會流出溫水。

如果不將龍頭關(guān)上，水流會一直持續(xù)——沒有斷水。

——似乎是無限的。

廚房里的砧板上會自動出現(xiàn)食材，如果一直看著，就不會發(fā)生任何變化，只要自己稍微眨眼，那些豆芽，肉都會憑空出現(xiàn)。

餐桌上也有這種特性，會在不經(jīng)意間出現(xiàn)食物，還有，地毯上也是。

那些食物……很不錯。

有窗戶，于是打開窗戶。

似乎是高樓，下面是一整座城市。

安靜的出奇。

能看到云，在自己腳下。

能看到行人，但行人沒有任何動靜，僅僅只是站在那里，而且看起來特別奇怪，像是紙片人。

能看到另外一間房間，在自己對面的那座高樓。

有點奇怪……

因為自己似乎在里面，不知道是反光，還是錯覺，不知道。

呼吸沒有障礙，也沒有風。

一切都是白色的，只是濃淡問題。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來到了那扇門前。

用手附了上去，上面的液體潮濕又有粘性。

惡心……

然后向下，握住門把手……

………………

之后的一切都不記得了。

只是躺在客廳的地毯上。

不知道什么時候躺在這里的，而且……

不知道為什么，感覺很痛。

身體上。

扭曲的手臂，撕裂的大腿，白色衣服上已經(jīng)發(fā)黃，自己身下的地毯也是……

更多的無法看到，但想來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總之，現(xiàn)在的情況并不妙，但莫名安心，不知道為什么。

好像自己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知道。

嗯……

好像……

自己在曾經(jīng)的某個時刻，也是如此躺在地上，好像做過和自己現(xiàn)在一樣的事情……

掙扎著坐起身來。

真痛啊……

干澀的骨頭和干澀的骨頭之間不斷摩擦擠壓發(fā)出了吱吱聲，連接在兩端的肌肉不斷撕裂，在自己恍惚之間能聽到崩斷的聲音。

現(xiàn)在……

要干嘛？

稍微冷靜一點吧，冷靜一點。

深呼吸，呼氣，吸氣……

不斷重復下去，直到永遠。

坐起身來之后，似乎是由于自身身體姿勢的改變，能感受到臉上有什么溫熱的液體正在流下來。

白色的，黃色的，紅色的……

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些液體？

手撐在地板，能感受到某種奇怪的顆粒感，像是紙張。

站起身來，慢慢的在房間里挪動。

說起來，之前那扇奇怪的門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打開了，外面是另一個房間。

站在潮水的門口，踩在不斷上升的水面，向門外看去……

誰在里面……

是誰……誰在門內(nèi)呢？

百思不得其解。

為什么……

他一直在看著我，為什么要看著我？

是誰在狂亂的揮動雙臂，奔跑，撞墻，奔跑……

是誰身形高大……為什么還長著魚頭……是自己嗎……應該不是……沒有鏡子不知道……

房間里什么都可能有，就是沒有鏡子。

想著。

突然感覺腦袋嗡嗡作響，有點乏力……

于是身體一軟，就倒在地毯上，溫熱的液體順著高低起伏，流進了發(fā)間，側(cè)著頭，剛好面對那扇門……

什么時候，有誰站在了那里。

誰在外面……

是誰……是誰在門外呢？

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一直在看著我，為什么要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