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在場眾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西撒的身上。

那目光中有驚訝詫異、也有懷疑警惕，讓少年的內心很不好受。尤其是皮姆，他的手已經摸在了槍上，似乎準備隨時對西撒來上一梭子；哪怕是大姐瓦吉雅和芙利卡，看著他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動搖。

“都給我冷靜點，這小子哪兒有賽博瘋子的樣子？那張影碟究竟有沒有問題，都還是個未知數。被一句話嚇成這樣，還說自己是賽博朋克？”

邁恩立刻出聲，將眾人從猜忌中喚醒。

見隊長依然信任自己，西撒心中十分感動，他的眼神更堅定了幾分，繼續向司晨解釋道：

“這張黑影碟我確實看過，他最近在悉尼的黑夢圈子里還蠻火的。”

黑夢，特指那些沒有被影視管理機構進行過評級的虛擬現實影片，其中的內容大多充斥著極端的血腥、暴力和性，并不適合大眾欣賞，只在一些灰色小圈子里流行。

簡單向凱特琳解釋了一下西撒口中的“黑夢”，司晨接著問道：

“也就是說這個影碟其實已經有很多人看過了是嗎。他完全沒有一點異常么？”

在司晨的追問下，西撒突然想起一個之前被他遺忘的點。

“嗯……如果硬要說異常的話，那就只剩一個問題——這個影碟，是個冒牌貨。”

這下子就連司晨也不清楚西撒在說什么了。

“冒牌貨？這是什么意思？”

只有在這種時候，西撒會慶幸自己那個便宜老爹送自己去學院里待了幾年。不然和別人溝通的時候，解釋都說不清楚。

“就算是黑夢，他也有自己的導演、制片人。很多黑夢圈子里的人，都是某個導演的忠實粉絲；所以偶爾也會出現不出名的新人導演，給自己的作品打上那些大師的名號，騙粉絲去買自己制作的黑夢。”

依照西撒的說法，這個黑影碟是借了黑夢圈子里很火的某位大師的殼子出售。

“這位導演在圈子里專門制作各種施虐向的作品，據說在許多公司的高層、以及名人圈子里都有很多他的粉絲。這份黑夢的內容也類似，不過并沒有那位大師過去作品口味那么重就是了，如果不是他模仿的防偽標志不對，我還真看不出來。”

一聊起自己的興趣，西撒的話便滔滔不絕起來。

以至于這小子在被白發少女提醒前，完全沒注意到大家看他的眼神完全變了。

他趕緊閉嘴，尷尬的總結道：

“總之，我覺得這黑影碟最多也就存在版權問題，能把人變成賽博瘋子這種事，更像是有人編造的都市傳說。”

聽見這話，坐在對面的凱特琳抿抿嘴唇，耷拉下腦袋。她現在的感覺就像，好不容易找到傳聞中的外星人，最后卻發現那只是個立牌而已。

但是司晨卻絲毫沒有失落，只是看向邁恩囑托道：

“邁恩施主，不管這是不是都市傳說，貧道都希望你之后能幫我收集一些情報。這兩天貧道會給你發送一份名單，麻煩你去調查一下名單上的死者，生前都在干什么。”

因為有西撒的事情在先，邁恩也不好拒絕，點頭答應下來。

只是他那無奈的眼神卻還是刺痛了凱特琳，她明白在邁恩看來，司晨的囑托完全就是無用功。

但作為一個成年人，她還是咬緊嘴唇沒有讓自己哭出來。

交流結束，就在瓦吉雅準備交換聯系方式的時候，邁恩卻將她攔下，而是對一旁的貝莎說道：

“那么道爺，之后我們就通過貝莎聯系吧。”

聽見這話，貝莎感激的看了邁恩一眼，隨后湊到司晨身邊，催促著他趕緊交出自己的聯系號碼。

同邁恩他們分開，司晨帶著黑影碟和凱特琳一起往警局趕。

路上，凱特琳突然開口問道：

“為什么那個西撒都表示的這么清楚了，你還要做這些無用功？明明只要認同他的說法，你就能拿著十萬走人的。”

司晨側頭看了凱特琳一眼，發現這位大小姐眼眶紅紅的。他只是輕笑一聲，看向窗外，口中只吐出兩個字：

“直覺。”

這算什么理由，凱特琳被這話轉移了注意力，扭頭疑惑的看向他。

見大小姐的情緒穩定了不少，司晨才接著說道。

“小道的家鄉有句老話：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在我們證明這黑影碟沒問題前，那個臭小子所有的論斷都是蒼白無力的。”

對于司晨這個說法，原本心里空空的凱特琳終于徹底恢復過來，皺皺可愛的小鼻子，反駁道：

“明明人家比你更了解黑影碟的事。”

“再了解，他也不過是區區賽博朋克。”

看著司晨這副臭屁的模樣，大小姐輕哼一聲，繼續說道：

“也不知道是哪位道長，還需要區區賽博朋克幫忙付飯錢。”

司晨輕咳一聲，強行辯解：

“這賠罪的事情，怎么能叫幫忙呢。再說了，我這不是給大小姐你省錢嗎，你可說了的啊，咱們行動途中所有的花銷，都是你一個人包圓的。”

和司晨爭辯一番，凱特琳的嘴角重新掛上一抹笑意，剛剛因為西撒的否定帶來的失落，此刻也終于煙消云散。

只是沒想到，他們回到警局，又再次碰壁。

“請你再檢查一遍！萬一這盤黑影碟還有什么地方，這臺機器沒檢查到，漏掉了之類的……”

老警員有些無奈的看著凱特琳，雖然他已經在警局的檢驗科待了十年了，可是面對這個后輩還是沒什么辦法。

誰叫她是出資建設警局的東家千金呢？

為了讓她不要再打擾自己看新出的VR電影，他只好再次將那盤黑影碟插進一臺機器中，那是專門用來檢查類似物品的設備。

但是設備運行跑完的結果依然是：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問題。

“你也看到了，凱特琳小姐，這盤影碟根本沒有問題。就算你是東家的千金，也不能這樣浪費警局的資源吧？快離開吧，這本來也不是你一個小姑娘該關心的事情。”

說著，他還看向司晨，同樣是奚落一番。

“還有道長你也是，雖然我過去和你接觸不多，但你似乎也不是個喜歡陪著小姑娘瞎胡鬧的人吧？”

對此司晨也只能朝他笑笑，接住老警員丟過來的影碟，碰了碰凱特琳的胳膊，讓她跟著自己先出去。

……

坐在凱特琳的專屬辦公室里，司晨喝了一口咖啡，驚訝的發現，大小姐辦公室里的咖啡比大辦公間里的味道好多了。

凱特琳坐在自己的粉色小椅子上，雙手捧著咖啡，失落的向司晨問道：

“難道這個影碟真的沒有問題嗎？”

聽見這個問題，司晨一邊給自己又接了一杯咖啡，一邊笑著和凱特琳打趣。

“大小姐，你知道剛剛那位約克施主使用的機器是干什么的嗎？”

面對這個奇怪的問題，凱特琳完全不明白對方的意思，但還是老實的回答道：

“檢查犯罪現場的存儲器有沒有問題？”

司晨搖搖頭，笑著說道：

“不，是讓那些記者相信，警局有能力檢查犯罪現場的存儲器。”

聽見這個答案，凱特琳覺得自己不該笑，可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伸出腳輕輕踢了司晨一下，嬌嗔道：

“你這算什么意思！”

看著面帶笑意的凱特琳，司晨卻微微收斂笑容，輕聲說道：

“大小姐，我們都知道那是張黑夢，而且還引起了賽博空間的錯誤；然而檢查機械卻沒找出它存在的問題，這不正是最大的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