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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戕

  • 隋末第一佞臣
  • 六千來世
  • 5948字
  • 2022-12-12 18:00:00

北營寨門。

斐裁站在瞭望樓上,隔著柵欄遠遠地看著去而復返的王薄所部。

“明府,是否需要打開寨門,出去掩殺一番?”剛剛抓緊時間進食了些許粥米的陳勛舔了舔嘴巴,眼神里透露出期待的光芒。

凌晨的一陣廝殺,似乎還沒有讓他過足癮,只要斐裁一聲令下,他立馬就會帶著那七十余名兄弟化為尖刀部隊,沖向那千余流匪。

斐裁聞言,猶豫了一下,卻是搖了搖頭:“暫且不急,觀望一番再行計較。”

并非是他蠢到了家,連敵軍立足未穩這個寶貴時機都不知道去抓。

而是……

去而復返的王薄所部此刻的舉動,委實有些過于異常。

在距離北營不足一千步就停下來的王薄所部,并沒有擺出攻擊陣型,也沒有就地修筑簡易的防護工事,甚至連最基礎的列陣都沒有去做,就那么隨意地擠在一堆。

而裹不足前后,這些人似乎只是稍微混亂了一會,立馬就分出十幾支探哨,四下奔赴開來——居高臨下的斐裁瞧的清楚,這些探哨并非是在尋找己方防御的薄弱之處,而是直刷刷奔向那些仿佛丟了魂似的潰兵。

哼~!

這是打算收攏舊部,重新建立人數優勢么?

斐裁冷笑一聲,心下卻并不驚慌——但凡稍微有點常識的,都知道潰兵不可憑,聚之必亂。

說實在的,他還巴不得王薄所部趕緊把這些行尸走肉般的潰兵聚攏在一起呢,對方真要敢這么做,他敢保證,只要一次沖鋒,這次戰斗就算徹底結束了。

但出乎意料的,這些探子并沒有如自己想象中趕羊攆馬似地把這些潰兵逼回本陣,大聲呼和幾聲,發現這些潰兵只是木然地看著他們,卻一動也不動的時候,這些探子并未拔出兵器威脅,而是就這么回到了本陣中。

然后……

王薄出現了。

一騎高頭大馬的他,并沒有拔劍下達攻擊的命令,而是帶著幾名護衛,緩緩走到一隊潰兵旁邊,輕聲詢問起了什么。

一隊、兩隊……足足小半個時辰,這位知世郎攀談了不下十隊潰兵。

正是對方這樣古怪的行為,斐裁才沒有下達主動出擊的命令——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對方這千余號人身上,氣壓低糜的可怕,全然沒有半分殺氣可言。

正當斐裁迷惑對方究竟是在搞什么鬼的時候,一陣混亂中,王薄忽然撥馬疾馳到營寨三百步前:“城中主將,可敢一會?”

誒???

這貨是玩單騎玩上了癮?

斐裁伸手示意身邊的幾名隱戶放下弓箭,沉吟了一下,還是轉身下了瞭望樓——此刻的他,身上穿的那套紙甲還未脫下,有著這么一身紙疙瘩護著,就算是王薄暴起發難,他也不怕。

………………

半柱香后。

王薄看著騎著一匹駑馬緩緩而來的斐裁,皺眉喝到:“爾是何人!叫你們主將前來搭話!”

走到距離對方十步的位置,斐裁勒馬停下,輕輕嘆了口氣后,把頭盔脫了下來:“王知世郎,別來無恙。”

“是你!?”王薄見到這張面白無須的俊臉,忍不住吃了一驚。

這位年輕的縣令留給他的印象不可謂不深刻,前日那道活躍在城墻上的綠色身影固然讓吃了大虧的王薄恨得咬牙切齒,但卻也不得不佩服——以一個文人之軀,硬是在最兇險的刀兵血鮮上連軸轉了四個時辰,這份膽識和毅力絕對不是尋常人可以比擬的。

但他萬萬沒想到,昨天率人襲營的,竟然也是這位縣令——這一身形似重甲的古怪盔甲很好辨識,對方一出現,他就知道昨天士卒口中的“鬼怪”是何物了。

呵……

十二個時辰內率部連續兩次極限作戰?

此人心智之卓絕,意志之勇毅……自己輸給他,卻也不冤!

心中一陣感嘆后,王薄嘴上卻半分不饒人,瞅了瞅斐裁身下那匹似乎毫無壓力的駑馬,冷笑道:“原來卻是斐縣令。某卻好奇,爾等身上甲胄卻是何物制成,區區一匹駑馬都能駝起……莫非是紙糊的唬人之物不成?”

斐裁聞言,卻是哈哈一笑,毫不吝嗇地豎起了大拇指:“王知世郎果然好眼力——這套盔甲的確是紙做的。”

說完,從腋下取回頭盔,很有些心疼地整了整微微變形的部分。

他這身盔甲在白天經不住近身打探,別的不說,光行走之時,身上那數百片宛如小厚瓦的甲片碰撞之時不會發出金屬響聲,就足以讓對方知曉這并不是精鐵盔甲了。

見到斐裁大大方方地承認這是一套唬人的玩意,王薄看向他的眼神卻頗有些莫名——區區百余號疲兵,穿著這么一身唬人的玩意就膽敢襲擊數千人的營寨,這人的膽子,委實大的令人毛骨悚然。

定定看了一會斐裁身上的紙甲,王薄嘆了口氣后,這才收回眼神,卻是忽然問道:“為什么不派兵追殺那些潰兵?”

“誒?”斐裁一頭霧水地看著他,不知道對方為什么忽然問出這么個稀奇古怪的問題。

見到斐裁發愣,王薄的語氣加重了幾分:“某問你,你為何不派兵追殺這三千潰兵……此時的他們,意志消沉,只會呆呆地站著不動,跟毫無反抗力的雞仔一樣,你只需要派出三百縣兵,立馬就能收獲數千頭顱,屆時升官加爵,宛如探囊取物!”

斐裁聞言,扭頭看了看遠處幾隊毫無生氣的潰兵一眼,皺眉道:“這些人原本都是普通百姓,不堪重負之下這才跟著造反,算的上是情有可原,我有事沒事地取他們首級作甚?——再說了,大家都是炎黃子孫,自家人殺自家人很有意思!?”

說到這里,斐裁看向王薄的眼神愈加鄙夷起來:“王薄,雖然說你起事造反,但畢竟是朝廷不對在先,有這個膽子站出來第一個起事,在我心里,一直覺得你還算是個漢子——但今日來看,卻是我高看你了!”

這番話倒是由心而發,作為紅旗下長大的后世青年,斐裁從來沒覺得朝廷如果做的太過份的話,百姓起來造反有什么問題,而有著近代的屈辱史在前,他更加對這種自家人打自家人的行為沒有半分興趣。

但對方這種不把自己手底下的這些士卒當人看的態度,卻委實有些與他的價值觀相悖了——連帶著,對王薄這位隋末農民起義第一人的些許尊敬之情也消散的七七八八。

聽到斐裁極為無理地直呼自己姓名,王薄卻并沒有生氣,仔細看了看斐裁眼中那影藏不住的不滿后,王薄卻忽然拱手:“如此,卻是王某不對了……不知斐縣令打算如何處置這些潰兵和俘虜?”

見到王薄東一榔頭西一棒地問起與兩軍對戰毫不相關的問題,斐裁越加一腦子漿糊,但依然如實答道:“該怎么處理怎么處理——那幾百號戰俘,我會讓人一一盤查的,如果曾經濫殺無辜,那自然該砍頭的砍頭,該坐牢的坐牢;但如果手上沒有沾染過無辜百姓的鮮血,那自當給他們重新落戶,反正平原縣這邊尚未開墾出來的荒田多的是,只要他們不偷懶,總歸是餓不死。”

這倒是實話,宋明之前,華夏其實一直是處于人口不足的狀態——熟地固然是數量相對不足的稀缺資源,但有潛在價值的荒地卻多了去了,只要你向朝廷備案,外加愿意苦熬個五六年,成為坐擁數十畝乃至上百畝新地的中農不是個難事,只不過包括隋朝在內一眾王朝賦稅委實不輕,如果沒有稅賦優惠的話,能熬得過五年的人少之又少。

王薄聞言,卻是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斐裁。

對方話里無疑是透露兩個意思:

一、只要那些俘虜之前未曾殺害過無辜百姓,那這位縣令就會既往不咎——注意,是不殺害無辜百姓,官兵不作數。

二、這位縣令給俘虜們落戶之后,明顯是打算讓這些人去開荒,這原本沒什么,權當是贖罪了。

但“只要不偷懶,總歸是餓不死”這句話就大有講究了——這人明顯是打算給予這些重獲民籍的俘虜一些賦稅優惠政策,要不然這些無根的戰俘,是決計不可能挺得過兩年的。

這、這、這……

王薄心亂如麻,只覺得眼前這人肯定實在誆騙自己,但看著對方那一臉理所當然的坦蕩眼神,卻又不像是在說謊的感覺,當下沉聲問道:“那……這些潰兵呢?”

斐裁聳了聳肩:“一樣的處理辦法,如果愿意主動歸降的,盤查之后該怎么處理怎么處理;如果不愿意歸降的……如果好好地去做他們的生戶也就罷了,如果膽敢再次聚眾為匪,侵擾百姓,那就等著被砍頭吧!”

說道這里,斐裁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殺氣——他對這些起義的農民軍真的說不上有什么惡感,而作為后世的廢宅一名,他骨子里尊重每個人的選擇,畢竟不愿意去種田的人大有人在,想要如同后世隱居終南山的那群人一樣避世不出他也沒意見,但要是仗著武力想要打家劫舍,那就是兩碼事了。

王薄目光復雜地看了斐裁好一會,然后緩緩地雙手抱拳:“明府高義……某在這,替麾下的兄弟們謝過明府!”

誒??

斐裁被王薄這一副分不清敵友的態度整懵了,正想問些什么,王薄所部中忽然傳來兩長一短的口哨聲。

王薄聽聞聲響,忽的扭身看了一陣,然后轉過頭來,臉上的神情愈加奇怪起來。

再次拱了拱手之后……

噌!

王薄忽然拔出腰間的長劍:“狗官,可敢與我賭陣!?”

求都嘛得!

賭陣?

那是什么東東?

正當斐裁疑惑之間,卻見王薄一夾馬肚,策馬朝著自己奔襲而來。

瞭望塔上的眾人見狀大驚,但無奈兩人離得太近,如果射箭的話,誤傷了斐裁那就萬死不惜了,當下只能暗地里拜求諸天神佛,這位縣令大人一定要躲過第一擊——只要躲過了第一劍,身位大空之下,自己絕對能一箭射死那位知世郎!

而斐裁看著王薄策馬殺來,也是頭腦一片空白,待到王薄快沖到自己的面前,這才想起自己身上穿著紙甲,當下一咬牙,拔出腰間的直刀,以刀代劍,使出全身的力氣向對方捅去——兩人距離太近,已經沒有足夠的距離策馬劈砍了。

噗!

想象中劍刃刺胸的刺痛感并沒有傳來,斐裁只感到左臂被輕輕拍了拍,便再無其它動作。

看著忽然降低馬速,就這么毫不閃躲地被自己一刀捅進腹部的王薄,斐裁大腦一片空白——他就算再白癡,也知道對方是故意的。

見到斐裁在那發呆,隱隱聽到遠處的馬蹄聲傳來,王薄死死地揪住斐裁的盔甲:“斐裁!某死之后,所部自會投誠……汝休要忘記之前的承諾!”

投誠!!??

承諾??

斐裁一呆,瞬間便明白了王薄之前問那些問題是什么個意思。

“王知世郎……你這又何苦?”斐裁一臉難以理解地看著王薄,既然要投降,何苦又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王薄一聲慘笑:“朝廷無義,視我等黎民如同豬狗,我不甘之下,起事反之,所到之處,百姓莫不夾道擁護……各地義士全身而投者,不知凡幾!”

似乎回憶起了當初的榮光歲月,王薄滿是胡子的臉上涌起了一絲色彩,但旋即消散無蹤:“原本我以為,跟隨在我左右的,都是不甘暴隋的壓迫,想著還百姓一個郎朗晴日的忠勇之士——但后來我發現,自己錯了!”

“打下長白山后,這些人以積蓄力量為名,卻迅速迷醉在了日日美酒肉糕的享樂里,其中多有勾心斗角,壓迫百姓者——也怪我蠢,總是礙于江湖情義,遲遲不肯施以雷霆手段,結果到了后面,我這個知世郎竟然權力被架空過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治下百姓以土充饑,甚至易子相食!”

說到這,王薄滿是冷汗的臉上涌出暴怒之情,狠狠揪著斐裁的紙質頸埋:“易子相食你懂么,易子相食啊!!——而這,就是我,知世郎治下的長白山!!”

宛如夜梟般的慘笑幾聲后,王薄的指甲幾乎全部陷入了步人甲中:“直到朝廷發兵攻伐長白山,我才好不容易趁機使出斷尾求生的手段,與那些茍且之輩,做了個了結!”

“原本我發誓,另起爐灶之后,一定要好好梳理一下隊伍,堅決不能再讓這等齷齪之事出現在我麾下,一定要真真正正地給百姓撐起一片晴天,可是……”

“可是……上天何其忍心,竟然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

說到這里,王薄的聲音變得嘶啞起來:“你知道即便是竭盡全力約束軍紀,但所過之處,百姓視你如洪水猛獸是什么樣的感覺么!?”

“你知道日日都有逃兵,每天早上起來部隊就會少上數百人是什么感受么!?”

“你知道往日的鄰里鄉親,不肯與你對視,偶或之間,瞧向你的神情里充滿鄙夷和仇恨是什么感受么!?”

“你知道宛如喪家之犬,日日被朝廷大軍驅趕著從一地狼狽逃往另一地是什么感覺么!?”

伸出沾滿鮮血的手,王薄捋了捋自己散亂的胡須:“呵……這些感覺我都知道,天知道我這數月以來是如何扛過來的!”

抬頭看了看瞭望樓上急的直跳腳的眾人,以及數十個不顧命令沖出營門的隱戶,王薄眼中露出一絲羨慕:“我不恨老天對我的懲罰,我只恨老天不肯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如果再來一次,我王某人絕對不會如此不堪!”

艱難地喘了口氣,王薄有些無力地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為你所敗之后,前無據點,后無退路,我其實早已經認命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些跟隨了我近一年之久的士卒——這些都是我的鄰里鄉親啊!”

“事已至此,我唯有一事相求……”

看著王薄死死盯著自己的眼神,斐裁艱難地點了點頭:“王知世郎放心,我斐某人說到做到……你的這些士卒,只要不曾殘害無辜,我定然會給他們安排一條生路!”

王薄艱難地露齒一笑,伸出食中二指從腹部沾了些血,在自己的眉間抹了兩條血印后目光灼灼地盯著斐裁。

斐裁雖然不知道這是在干嘛,但也瞧得出來這肯定是某種發誓的儀式,當下也不猶豫,直接沾血在額頭有樣學樣地抹了兩條血印。

看著斐裁額頭那兩條歪歪扭扭的血印,王薄忽然暢快地大笑起來:“可惜長白山那邊的狗官跟你不一樣,要是當官的都是你這樣,我也不會反了!”

斐裁表情古怪,也不知道這話該不該接。

聽聞馬蹄聲越傳越近,一只軍容嚴整的大軍隱隱出現在地平線上,王薄遺憾地嘆了一口氣,忽的笑道:“斐老弟,不曾學習過武藝?”

斐裁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不曾。”

王薄點了點頭:“難怪……直刀不是你這么用的!”

說完,忽的伸手捏住斐裁的右手,調了調角度后,狠狠將直刀往自己的腹腔上部一送……

斐裁大驚:“王知世郎……你這是何故?”

王薄嘴中涌出大量鮮血,死死盯著斐裁:“速速斬下我的首級,否則張果必疑……記住你的承諾!”

話音剛落,身子便軟踏踏地倒下,隋末農民起義第一人,竟然就此隕去……

………………

兩炷香的時間后,黑壓壓的一支軍隊停在了北營寨口。

“平原縣令何在!?”一名校尉模樣的將領策馬而出。

“我就是!”斐裁微微合了合手后,輕手輕腳地給王薄蓋上了白布。

“此人是匪首王薄?”校尉趁著功夫,掃見了王薄的模樣,頓時又驚又喜。

“的確是知世郎王薄。”斐裁面無表情地應到,卻是連正臉也不給這位校尉。

“速速上繳匪首尸體……還有那些被俘流匪,一并交接過來!”見到斐裁如此傲慢,那名校尉也有些不高興了,語氣也變得生硬起來。

“哦?什么時候我平原縣抓捕的流匪,輪得到外人說話了?再說……這里只有新抓捕的隱戶,哪來的流匪!?”

“你!!”那名校尉看著烏壓壓一片的流匪乖乖地在縣兵的看守下,朝著平原縣的方向走去,當即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你當我是眼瞎啊,這些人不是流匪是什么?

不過斐裁的強詞奪理也有幾分道理,這里是平原縣的地頭,不管是隱戶還是流匪,既然是被人家抓到的,那自己還真不好意思直接搶奪這份功勞。

扭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幾隊依舊毫無生氣的潰兵,校尉一揮手:“這些總歸不是隱戶了吧……來人,就地將這些流匪格殺,以正視聽!”

聽到這伙人一上來就要殺人,斐裁忍不住了,當即冷冷一哼:“誰說這些人不是隱戶了……來人,找幾個相熟之人,把這些隱戶帶回城去!”

聽到斐裁的示意,幾名巡捕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跑到那群降兵面前,小聲嘀咕了一陣后,頓時放出來了幾十號流匪,朝著那些潰兵奔跑而去。

那名校尉見狀,頓時臉色大變,正不知如何是好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包庇流匪,與流匪同罪……來人,將平原縣令拿下!”

“誰敢!!”

見到大軍中分出一隊士卒直奔斐裁而來,隨著幾聲齊刷刷的大喝,斐裁的背后,忽然涌現出了幾十名身披紙甲的隱戶,迅速以伍為單位組成了攻擊隊形。

重甲兵!!?

看著那一身身模樣古怪的鎧甲,以及那近二十柄模樣嚇人的拍刀,大軍主將眼中露出一陣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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