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匣子一出來，一個個便大眼瞪小眼，絲毫不知其用。

“這是什么？”

凌姝揚眉一笑：“等會便知。”

言罷，又將屋檐下兩口大缸的木蓋打開，里頭霎時飄出一陣臭氣，黝黑渾濁的污水上頭還飄著沫兒。

眾人連忙捂住口鼻，連連皺眉。

“這水哪來的？”

“咱家往日洗漱洗鍋洗菜剩下的水，另外一缸黑一點的，都是污穢泥水，起碼囤了兩個月才湊夠兩缸水。”

“……咱是缺水，可這些臟水太臟了，不能喝、澆地還害了地和糧食。”

“是啊，這水就是拿去澆地，地也得被燒死、毒死。”

凌姝也不急著反駁，笑道：“不急，姝兒給你們變個戲法。”

說時，已打了半桶水污水出來。

第一個木匣子里頭，已分道裝了細砂石、濾網、紗布等過濾雜質的材料，肉眼可見的雜物都能被過濾出來。

不僅如此，她還裝了聯動螺旋手動加速裝置，也算是半自動簡易過濾器。

凌姝一邊讓大哥往過濾器進水口倒水，一邊用干凈的木盆，將第一遍過濾后的污水接起來。

相比最初的黑水，顯然細膩干凈了不少，就連色澤也沒這么烏黑。

眾人驚訝之間，忍不住低呼。

“怎么回事？”

“這水還行，能拿去倒地里。”

眾人疑惑間，又見凌姝將污水提到第二個木匣子旁。

第二個過濾裝置裝著白礬和吸附的顆粒，雖然過濾的速度不來，但肉眼可見渾濁的黃水，漸漸變得透明清澈。

瞧著清澈帶著消毒室味道的凈水，凌姝終于松了口氣。

自過濾器做出來之后，她也是第一次過濾污水，好在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相比凌姝的鎮定，旁人可就沒辦法冷靜下來，一個個瞪大了眼，低呼連連。

“天！”

“水…水……水它……變了！”

“別結巴了，幺兒，這這這……是怎么回事？”

“難不成真是術法？”

“菩薩保佑！”

大伯更是驚得直接半跪在木盆前，虔誠地用手輕輕捧起一捧凈化后的水，先是放在鼻尖聞了聞，才發覺連臭味也淡了！

眼見大伯就要將水，放入口中品嘗，凌姝急的大喝。

“大伯別喝。”

“……不能喝？”

“能喝……就是得煮開了才能喝，不然容易肚子疼。”

“哈哈哈哈哈，能喝就行！能喝就行……”

五大三粗的男人提著的一顆心落了下來，忍不住長吁一口氣，說著說著竟然哽咽了。

要知道秦縣一年難得下一回雨，水都能拿出來賣。

河水也是少得可憐，有泉眼井水的地方，大多都被有錢人家霸占了去，打一口井也要花費不少錢，老百姓根本承受不起。

石門村有一條腰粗般大的小溪，水勢小得可憐，根本不夠大家霍霍，村里人干脆修了水池，將水引入水池里，供村里人飲用。

水池平時都被封住，木枷上了好幾道鎖，每家每戶每日只許打一桶水，每家每戶輪流發水，誰也不偏袒誰，公平公正。

這幾年，石門村都是這么活過來的，大家也沒意見。

誰讓這年頭偷水賊多？

除了防人，關鍵還能防止野獸飲水，或是旁人弄臟了水源。

而眼下，他們有整整二十桶廢水，足足二十天量！

“幺兒，這兩缸水都能變干凈？”

凌云問完，眾人回過神來，紛紛看向凌姝。

那眼神格外熾熱帶著些許瘋狂，著實把凌姝嚇一跳。

她點了點頭：“能。”

相對大家驚得語無倫次，凌姝倒是平靜不少。

畢竟水不會變多，只是重復使用而已，耗損到最后已不能再重復使用，而且白礬具有毒性，還是得少量使用才是。

過濾水雖然解決不了根本問題，但或多或少能解燃眉之急。

不似凌姝考慮得太多，其余人等紛紛笑得合不攏嘴，特別是凌母，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過，已是情不自禁將凌姝摟在懷里喜極而泣。

要不是凌姝現在已經長大了不少，定像兒時一般，將她舉起來抱在懷里。

“娘的幺兒，你真是娘親的寶貝疙瘩，一定是福星下凡，誒唷我的小寶貝噢。”

說時，親昵蹭了蹭她的臉頰。

凌姝小臉一紅，分外不好意思，心頭高興是高興，可她靈魂是正兒八經的成年人哇！

“咱們有水，又有紅薯苗，沒準明年真能種出點東西來。”

“這些臟水本來是要倒的，沒想到還能派上用場，也就比旁人多了好幾桶水，這地里也能多澆上一桶水？”

“嘿嘿，多澆上一桶，能養活不少東西。”

“我就說你們三房咋還買上了蘿卜種？有了這些水，冬天保準能喝上蘿卜湯，冬吃蘿卜賽人參！”

“哈哈哈哈哈。”

大房二房這般一想，紛紛興奮起來。

以往布滿愁苦的眸子，終于添了不少期盼，看向凌姝的目光分外火熱，看向凌母的目光更是艷羨得不行，恨不得將幺兒抱回家里頭養。

好在幺兒是他們的侄女，都是一家人。

凌家大伯不禁道：“幺兒，我和你二伯來之前就商量好了，錢就不用還了，種番薯可是大事，要幫忙你就盡管使喚。”

凌姝開心應下，反倒凌母連連擺手。

“這哪行，一碼歸一碼，錢還是得還。”

“老三媳婦，甭說了，就這么定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氣氛格外熱鬧，這勢頭比過年還要喜慶。

凌姝笑得眉眼彎彎，心頭也是萬分澎湃，哪怕現在一日三餐都沒有，但一步一步慢慢來走踏實了，日子總會慢慢變好。

嘮嗑了一下午，眼見天就要黑了，大房二房這才離去。

臨走前，兩家特地囑咐一番，凈水之法事關重大，還是先保密再說。

萬一傳了出去，指不定會惹來什么麻煩。

凌姝卻是搖了搖頭：“大伯二伯，我沒想瞞著，等時機成熟了，再告訴鄉親們。”

凌姝深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秦縣的水有多珍貴不言而喻，凌家乃貧苦之家，想長期保守秘密一定不可能。

哪怕拿去賣了，也得看看有沒有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