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吧。“馮正濤看舒言還是無動于衷,就硬將房卡塞進她手里,擺擺手說:“簽擬合同結束要走之前,再給我吧。”
她的任務盡管艱難,卻也算是完成了季燃塵交代的事,挽回了婚紗展的舉辦機會。只是好像多了一個附加項,就是由她負責。Ushine的一系列進程到目前為止來說,算是給舒言雪中送炭了,因為這些都是她的作品,她也不再需要去請教婚紗設計師,只是婚紗的制作到了尾工,可能要費點功夫催急。
趁著等電腦開機的空檔,舒言給許雅打了通電話。
“怎么想著給我打電話,不是說你今天一整天都要忙工作嗎?”
舒言仰著后脖子,“是啊,現在又有了新任務了。我要負責長夜和萊恩的婚紗設計總展。”
“婚紗?我們DG從來就沒有過婚紗,怎么做展覽?”
“萊恩公司的馮總你認識吧?”
“認識啊。”
舒言說:“這個展覽之前是他妻子負責的,他的妻子叫Ushine,是有名的婚紗設計師,但是他離婚了,也選擇了取消合約。我和季總這次來就是要挽回這次總展的,只不過出乎意料的棘手問題是,負責人現在變成了我。”
“那……你間接被萊恩聘請,做了策劃人……”許雅若有所思,”那你現在算是長夜的人,還是萊恩的人?不對,應該是說,你現在算是季燃塵的人,還是馮正濤的人?”
什么時候,還愛開玩笑。舒言跳過她的問題,“展覽、策劃,這方面你擅長,場地幫我挑,然后,還需要一批模特,剩下的,留給我自己解決。“只管安排便是,資金萊恩和長夜自己會看著辦。
“什么時候要?”
“限三天吧。”離婚紗總展的舉辦就剩一個星期左右,三天放最寬了,剩下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放心吧,就交給我了。”
任何時候,許雅給的承諾,都比任何人安心。“謝了。”
“跟我還客氣什么,你忙吧,我掛了。”
舒言掛斷電話,鼠標正點開郵箱,輸入一串數字,跳出頁面,忽地就聽見門外有動靜。她沒想那么多,以為是馮總落下什么東西,要回來拿。起身,剛要走過去才發覺不對勁,房卡明明在自己手里,此時此刻應該是敲門聲才對,而不是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咔嚓——”門被打開了一條縫。
“誰?”舒言將聲調拔高。
一個身影匆匆閃過,無人應答。等到舒言上前打開門后,外面的長廊根本空無一人。活見鬼了,她拿著馮正濤的房卡進門的時候,明明就是把門關緊了的呀,她確定以及肯定。
等等!這是?舒言低頭想著重新關上門,掉落在門邊的耳環抓住了她的眼睛。銀色的內扣耳環,外邊鑲嵌著一層黑金,不大不小。
宋媛?她見過的所有前臺以及服務生,就她戴的是環形耳環,而且,也是銀色的。舒言所在的房間恰恰就是馮正濤的房間,再和正午她所說的要進老板的房間結合起來,排不去嫌疑,如何讓人不想到她。可是,她到底為什么這么做呢?
……
等到簽約結束之后,舒言和馮正濤握手告別,也將他的房卡歸還給他,很高興他在洛云杉一天的熱情招待,等到下一次見面就是婚紗展了。臨走之時,舒言在馮正濤耳邊竊竊私語,不知道還遞了什么東西,惹季燃塵黑臉不悅。
“我是不是該夸舒總設計異性緣好,短短一天又交了一個新朋友。”字里行間透露著一股酸味,醋不自知。
“你知道,馮總為什么離婚嗎?”原本看著窗外風景的舒言,轉過臉對著他。
這一問讓季燃塵臉又黑了一個度,打著方向盤,不作回應。他離不離婚跟她有什么關系,他再婚都跟她沒關系。
“在馮總的秘書發來的文件圖紙之前,我一直以為馮總對他妻子的愛是單方面的,后來我才知道,他的妻子,對他深沉的愛,并不少于馮總。”
季燃塵的態度像是稍有緩和,“在他們公布離婚之前,感情一直都很好,從未傳出過不和。”
在職場里能有這樣純粹的愛情,沒有聯姻,沒有脅迫,舒言打心底羨慕,也懷抱著這樣的心情,等著能有一個陪她看細水長流,睹花開花落的人。她看著那個手握方向盤,雙目平和地盯著前面路段的男人。她想說,她離開的時候,撿到了一只耳環,她不希望故事的真相就是她猜測的那樣,宋媛,介入了自己老板的感情,她想要保護,哪怕是美好的幻想,她才會說,她不是一個壞女孩,請馮總處理此事,再三思。
但她終究是撇了撇嘴,如鯁在喉,什么都沒有說。
靜靜的,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直到季燃塵的手機突然響鈴。
知道季燃塵正在開車不方便,舒言想著要不主動幫他接電話,“方便我幫你接?”
男人其實是想轉到車上的藍牙接聽,但舒言好像沒有意識到,他也沒有拒絕,訕訕地點了點頭。
可當看到來電提醒的備注寫的是“喬芮紜”三個字,舒言手抖了一下,心也隨之一顫,僵著的手指懸在半空。
“怎么了?”
“是……詹總打來的。”舒言說話好像變得小心翼翼。
“我和她說吧,開免提。”
女人劃過接聽鍵,摁了免提。
“在哪?為什么不接我電話?”手機里,喬芮紜上來就是一通審問,每次都像審犯人一樣。
“在回公司的路上。”男人一臉冷漠。
“回公司?我讓你今晚回雙夏,你回公司干嘛?我跟你說,我現在人已經在雙夏了,奶奶也在。你不看我的面子,不回來無所謂,那奶奶呢?還是你非得要她老人家像我一樣打電話去求你?”
車里的氣氛凝重,舒言安靜地低著頭。她本想當作聽不見,可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鉆進她的耳朵里,打在她的心上,躲都躲不掉。
“喬芮紜,你現在一天到晚除了趕我回雙夏,你就沒別的事情做嗎?”
“是,我閑得很,姑丈和奶奶恐怕一年都見不著你一次,也就只有我這么一個人,一天到晚煩著你。所以你就珍惜吧,等你有了姐夫,你想要有人煩你都難,我告訴你,我正眼都不會瞧你一眼!”
舒言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姐夫?所以喬芮紜是季燃塵的姐姐?那網上的緋聞消息,不就是大烏龍事件,而且,她也好像誤會了他們之間的關系。可她又是為什么,心情一剎那舒暢了許多。
季燃塵冷哼,“你看看你作的那些新聞,誰還愿意做我姐夫?”
“愛回不回!”喬芮紜一氣之下把電話掛斷,不想回雙夏就別回,最好永遠別回來,老娘我還不伺候了呢。
手機的通話屏一退,鎖屏的照片就露了出來,是舒言大一時參加辯論賽時獲獎的照片,手握獎杯的頒獎人正是季燃塵,他們互相看向對方的那種眼神,純粹而美好,在黑屏之前,亮得她的心不可思議地狠狠一窒。
故作平靜地歸還手機,試探性問道:“Cacie的詹總,是你姐姐?”
“表姐,她是我舅舅的女兒。怎么了?”
舒言搖頭,笑笑道:“沒什么,只是以前從未聽你說過。”
季燃塵轉頭看了她一眼,沉著聲色,“她高中就出國念書了,后來大學考研就在那里深造,直到回國創立了Cacie,我們才慢慢熟悉回來。”
“她剛才電話里,好像是要你回去哪……”
“回雙夏。”他眉目黯淡,很不耐煩地說:“那是我父親的住宅,我不會回去的。”
聽他的話,還有剛才的反應,他和他的父親之間應該是有什么誤會。舒言不知道怎么了,忽地鼻子一酸,像是有什么東西卡在喉嚨里,艱難地,過了很久才說話:“詹總的語氣是沖了一點,但她做的沒有錯,父子之間能有什么天大的仇恨到連見一面都不愿意。”
“你也想勸我回去?”
“沒有。”季燃塵看得出,女人的眼睛里藏著東西,一種說不出來的酸澀和不舍。“作為一個外人,我沒有資格勸你去做什么。季燃塵,我們是人,是普通人,不是神,很多時候你根本無法預測意外和幸福哪一個先來,面子,換不來任何東西,若是真的失去了,那就真的晚了。”
舒言說這些話的時候,微微抬著頭,想方設法讓眼眶里不爭氣的眼淚倒回去,時不時看向窗外去躲避季燃塵投來的目光。
其實,她頭一次覺得眼淚這么不值錢。她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淚點低的人,只是她所有的愛全部來自于父親。爸爸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她豈止是這樣覺得,能成為她的女兒,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可父親還是匆匆離開了她,成為了她心中永遠無法磨滅的傷痛。
“對不起。”季燃塵握緊了手里的方向盤。
舒言用手指擦掉眼角的淚花,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和自己道歉。
“當年你父親意外離世,我也是后來才知道,意啟因為失去頂流柱,一夜之間易了主。”季崇舟對意啟耍的那些下作手段,還有收購時臉不紅心不跳的模樣,讓作為兒子的季燃塵本來就看不慣,更是多了許多偏見。
“季叔叔和我爸爸在商業上,既是伙伴,也是競爭關系,他們各憑本事論輸贏,你不必向我道歉,這些不是你我能控制得了的。”
對于父親的事,舒言沒有過多地插手,只聽得一些風聲,意啟在和長夜爭鋒相對。季燃塵想必也知道,舒言被她的父親保護得很好,從不讓她參與職場的頭破血流,也不舍讓她嘗盡人間百苦。所以,季燃塵知道,他必須保護好她,像舒成毅保護他女兒一般,保護他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