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是真心幫你。”秦覆梗著脖子,身體緊緊貼著車壁,“可我也是真的喜歡你啊,你入了我秦王府,至少不會被牽連啊?!?
“我裴月凝始終是裴家的人,若是救不了父兄,那就一家人一起上刑場!我絕不茍活!”裴月凝松了手,一掀開車簾跳了下去。
車夫駕車未停,只看到了一個黑影竄了下去,等他反應過來停車時,身后的秦覆一巴掌糊在了他的臉上,“等什么,回府?!?
“是。”車夫又繼續平穩的駕駛馬車回到了秦王府。
秦覆揉著被裴月凝掐過的脖子,這小娘們下手也太狠了,下次再見到她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秦覆剛回到府上,其母早已等候在廳堂中,“我的兒,你可回來了?!?
“母親?!鼻馗渤还笆?,不敢抬頭只得低著個腦袋,扯著領口遮住有些紅腫的脖頸。
秦覆的母親寡居多年,平日只是操持府中的瑣事,一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還要他的祖父秦王做主,秦母覺察不對,試探問道:“我的兒,你的嗓子怎么有點啞???”
“許是路上與車夫話說多了,因此傷了喉嚨吧?!鼻馗矊⒂龅脚嵩履氖虑殡[瞞起來,自己站到昏暗的陰影之中,免得讓母親看出更多的破綻。
“這該死的奴才?!鼻啬傅吐曋淞R,但礙于兒子在場,又是一臉笑臉的道:“覆兒啊,你與林府的婚事...”
秦覆沒等她說完再次恭敬的拱手,“母親,兒子剛回府,還是先去向祖父請安吧。”
秦母到嘴邊的話還是沒說出來,只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這孩子何時與那老頭子這樣親了。
一扭頭對著站在遠處的婢女道:“叫車夫來見我?!?
秦覆大步走向府邸深處,祖父一向喜靜所以伺候的人甚少,看著屋內點著昏黃的燭火,秦覆在門外輕聲道:“孫兒給祖父請安。”
“覆兒回來了。”屋內傳來沙啞的嗓音,嚴肅中又透露著慈愛,“明日再來請安即可,早些去休息吧。”
“孫兒有事還想請祖父幫忙。”秦覆一展衣擺跪在門外,低沉著頭咬著牙,似乎很怕祖父發火。
屋內久久才傳來秦王蒼老的聲音,冰冷的問道:“何事?”
“孫兒聽聞陛下要處死勇毅王父子,此事雖然還未坐實,但已有傳聞,就說明陛下已有此心。”秦覆叩首在地,等待回復的時間仿佛異常的漫長,“還請祖父能容許孫兒進去說話。”
他聽到祖父的嘆息,心也涼了半截。
祖父想來不參與朝政,為了大襄朝已經耗費了青春與心血,現在纏綿病榻,只是空有秦王的尊稱,早已淡出朝堂。
“裴府的事,你不要插手!”秦王厲聲道,嗓音不容置疑,即便不參與朝政多年,憑著敏銳的的嗅覺還是能察覺到其中的危險。
“那裴家父子對陛下可是忠心耿耿...”秦覆仍在據理力爭,即便他游手好閑,勇毅王的大名也是如雷貫耳,想必更勝祖父當面。
屋內傳來一聲冷笑,秦王的聲音中透露出些許的蒼涼與無奈,“焉知今日的裴府,不會是明日的秦王府!”
“陛下將他關進大牢的那一刻,就已起殺心,我若去求情,恐怕會牽連整個秦王府。”
秦覆呼出一口氣,想起那裴月凝還在黑夜中漫無目的的奔走,心中隱隱不安,若是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徒勞,又會怎樣?
“回房去吧?!鼻赝跆譁缌宋輧鹊臓T火,“記住,永遠不要違逆圣意。”
秦覆再次叩首,托著疲累的身子走在回廊中,他從未想過朝堂會是如此詭譎,今夜受祖父點撥,他越發迷惘。
天快亮了,裴月凝等候在宮門外,沒有人愿意出手相助,她就只能求陛下改變心意。
宮門大開,劉公公止了內侍,徑直朝著裴月凝走來,“老奴是貼身伺候陛下的掌事總管,賤姓劉?!?
“劉公公好。”裴月凝恭敬行禮,“不知劉公公可否為我通傳一聲,民女想求見陛下?!?
“陛下知道姑娘會在此等候,特意來讓老奴傳話。”劉公公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裴月凝看著他的慈眉善目也有了些期待。
“陛下想問一問姑娘,到底是以何身份而來為父兄求情的呢?”
劉公公此言一出,裴月凝越發的不解,顫抖的道:“民女當然是裴家的人?!?
裴月凝一時間還不明白劉公公此話的含義,將背后的包袱遞給劉公公,“還望劉公公能替民女指點迷津?!?
劉公公抬手拒絕,背后都是眼睛,他怎能公然收禮,還是不改輕柔的嗓音說道:“姑娘若說自己是裴家的人,陛下下旨責罰勇毅王,怕是也會牽連到姑娘,但姑娘現在能站在此處,就說明陛下沒有牽連姑娘的意思。”
“可若是姑娘嫁做人婦,那就是別家的人,自然與裴府毫無關系,但...也就無法替勇毅王求情了。”
裴月凝站在原地思考劉公公的話,見她已經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劉公公的任務也算完成了,拱手道:“老奴言盡于此,留給姑娘的時間恐怕是不多了?!?
這一切都是陛下安排的具,如今又安排人等候在此講這番話說給她聽,肯定是大有深意,她如果是裴月凝就可以求情,但如果她不是裴家的人就不能求情。
她怎么可能不是裴家的人!
裴月凝想起了那賜婚的圣旨,如此緊要的關頭連薛明績都不在城中,那就是陛下后悔賜婚了。
天已大亮,裴月凝腳步不停的再次奔向薛府,這次薛府的下人似乎更為無禮,“走開,不是告訴過你我們侯爺不在府上了嗎!”
“那薛老夫人可在,麻煩通報一聲,就說裴月凝求見?!迸嵩履@次又想用錢財讓小廝通融,卻只得到粗魯的對待。
“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趕緊走?!毙P上前推開裴月凝,裴月凝從臺階上退下來,險些摔倒,恰巧席安經過連忙扶住,“你們干什么!別以為可以欺負我家小姐。”
“快滾,再賴著不走,就拿大棒子轟你們走?!毙P作勢去叫人,席安還是不依不饒,“走就走,你們這破府邸,還不抵我們裴府呢,瞧都瞧不上?!?
將人轟走后,小廝樂呵呵的入府門,對著藏在門后的薛幼荷道:“小姐,我辦事還可以吧?”